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季丹臣面色严肃,认真地看着敖泽。他并非不相信敖泽,他三个月前救过自己的性命。只是那三名牺牲的成员不能白死,社会也不能混乱,如果敖泽真的相当行动三组的一员,就要让他知道真相。
敖泽看着季丹臣严肃而审视的神情,一贯冷清的脸却柔和下来,他道:“季丹臣,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出现。”
看着季丹臣一脸怀疑的样子,他继续说:“我之所以会加入除妖办,也是现在的灵管局,就是为了弄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根据我的猜测,或许有人想打开分隔人间界与他界的结界,而这些结界已经有所松动。至于我为什么知道的比你们多……” 他凤目微挑,露出浅淡却风华绝代的笑:“我是赣泉大师的入室弟子,自幼与山精古籍为伴,知道的多不也是正常的么?”
敖泽的一番话打消了多半季丹臣的怀疑,他主办过如此多的案件,自然也有一套识人的眼光,在他的眼里,敖泽面虽冷冷清清,似乎对什么事都不在乎,实则面冷心热,心中还装着各界生灵。
“你说的结界是什么东西?” 季丹臣问。在他的常识中,无论是妖还是人都生活在同一个时空里,虽然他们能将恶鬼超度至鬼界,但那地方也不是活人能够涉足的。
“敖泽,我放好了!” 这时候,海因里希扑闪着小翅膀降落,变回人形,站到了敖泽的身边。
“好,谢谢。” 敖泽拍了拍海因里希的肩膀,然后对季丹臣说:“结界一事,解释起来实在复杂,等此事完结,我们在除妖办再说吧。”
“好,我会提醒你的。” 季丹臣颔首。
季丹臣出身正统名门,思虑周密,沉稳可靠,却不是死板之辈,告诉他结界一事,也能让正道各界有所警觉。其实季丹臣的疑问又何尝不是敖泽的疑虑,只是他如今这孱弱地身子终究坏事,竟不能直接探查。看来,要弄清真相,还是得借助灵管局的力量。
他们回到402,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季丹臣的手机就像叫魂一样响起,季丹臣接起电话,对面的人声音很大,连一旁的海因里希都听到了:“不好了,季组长!你昨天让我查的那个齐静露,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家里了。而且她的脸皮被剥掉了,心脏也被人掏出来了。”
第23章 秋秋
“这样吗……” 季丹臣听了噩耗,声音虽沉稳,脸色却不大好看,又问道:“你查出来齐静露当年和曾铭的关系了吗?”
“齐静露原来是曾铭女朋友,一个叫做徐妙妙的女孩的同学兼室友,也是屠至强当年的学生。后来她室友自杀了,她们全体换了个宿舍,好像和曾铭也就没有关联了。” 那个人回答道,恳切地说:“季组长,现在灵管局上头压力很大,你们必须得尽早找出凶手,阻止它再次杀人。”
“这自然也是我们的期望。” 季丹臣道,又问:“齐静露的死亡时间是几点?”
“经过法医和我们局里专人验尸,大概是夜里四点到四点半之间。” 电话那头回答。
挂了电话,季丹臣眉头紧皱,对敖泽几人说:“昨天我们出门的时候是四点,那么短的时间,那山魈,或者不管别的什么怪物,应当都不可能带伤奔到十几公里之外。看来,这个学校里还有别的作祟的妖物或者鬼怪。”
“也不一定这次就是鬼啊!” 海因里希的眼睛亮起来,说:“教授死了,老婆也死了,肯定就和十八年前的事情有关嘛。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昨天那个曾铭下的手,他恨屠至强对徐妙妙不好,昨天又被齐静露大骂一场,齐静露还提到了什么十八年前的真相。有没有可能他为了掩盖真相……”
季丹臣思忖了一下,道:“但是齐静露这么讨厌曾铭,半夜三更放他进家门的可能性不大。”
“这有什么难的?” 海因里希这时候脑袋转得快了,拳头一拍手掌道:“齐静露昨天不是说当初瞎了眼之类的。根据我多年看网络小说的经验,说不定她当初暗恋曾铭,然后由爱生恨呢?”
“海因里希,破案是要依靠证据的,不能依靠你瞎想。” 敖泽在一旁直接而严肃地说,截住了海因里希发散的思路。海因里希撇了撇嘴,却也没敢反驳。
正在这时,季丹臣的手机铃声又响了,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来,对面是个惊惶又急迫的声音:“季办事员,你们救救我!齐静露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季丹臣听出电话那头是曾铭,于是问道:“曾教授,您平静点,详细告诉我,齐静露死了,为什么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来不及和你在电话里说了。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必须马上见到你们,不然随时会有东西来杀我!” 曾铭急道。
季丹臣还想说什么,但忽然心下一动,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的样子,对曾铭说:“我们现在就在南方大学校工宿舍,你如果非要现在见我们,就先在原地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自然会有人去把你接过来的。”
“校工宿舍?” 曾铭的语气明显有些犹疑起来,支支吾吾地说:“我不能去那里……那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么说,你果然认为,这一系列案子的发生与徐妙妙有关咯?” 季丹臣问道。
曾铭哑火了,季丹臣说:“曾教授,你如果想寻得我们的帮助,最好说老实话。”
“没错……是。” 曾铭眼见瞒不过去,况且自己的性命最重要,还是不情愿地承认道。
“那行了,我会派人去接你,你放心吧,即使是校工宿舍,和我们在一起也很安全。” 说罢,季丹臣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然后他很快便通知黄三爷,允许他用妖术,立刻赶到南方大学,将曾铭带到校工宿舍来,并且通知了警方,派两个人跟着曾铭。
“组长,我们还真要把曾教授弄到校工宿舍来啊?” 海因里希问。他回头看看窗外,黑沉沉地乌云遮盖了远处的天空,并一点点向他们的方向飘来,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
“他能够告诉我们真相。而且这里是十八年前事情的起源地,如果要彻底了解,自然也应该在这里。” 季丹臣说。
这时候天空响起一道道沉闷的雷声,乌云压顶,风声大作,将小树林里的树都吹弯了腰,很快,瓢泼大雨从天而至,狠狠地打在玻璃窗上。
海因里希站在窗口,惊叹地说:“我的家乡从来没有这样壮观的景象,这是台风了吧。”
“连黄色预警信号都没有,也不算是厉害的台风。” 季丹臣说。S市滨海,一年不打个三五次台风都不正常,所以没人对这小景象有什么感慨。
“看上去就像有道友在渡劫。” 海因里希本来就喜欢看网络小说,这二十多天和林小月混在一起,对华夏的网络用语也越发的熟悉了,现在说话跟华夏地道的网瘾少年没什么差别,根本听不出来是外国人。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海因里希只觉得眼一花,被雨水冲刷的看不清的玻璃窗忽然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不知道贴在玻璃上看了他多久。
他浑身一骇,后退一步,一只黑而长、肌肉虬结的手臂已经击碎了玻璃,泼水般的雨瞬间冲进屋内,那手臂精确地攥住了海因里希的衣领,将他扯出了窗外。
“不好!快追!” 这件事快得就像闪电,发生在一刹那,应朝阳扑出了窗外,敖泽一同从窗口越出,扯住了应朝阳的后颈,果然他在窗外变回了原本的形态,敖泽牢牢地坐在他的背上。
事出紧急,别管多不乐意,应朝阳还是驮着敖泽朝海因里希消失地方向奔去。
季丹臣没赶上趟,但他自幼强身健体,身体素质自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比得上的,便几下从窗外的水管上滑下地,在瓢泼大雨中拿出罗盘,检测着应朝阳的方向,朝他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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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铭放下了电话,深呼一口气,颓然地坐在办公室里。
他看着桌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他本科刚入学的照片。他在社会学系的大楼前拍照,满脸笑容,以为他终于能在大学里一展拳脚,收获理想和爱人。
谁知后来爱人惨死,理想也染上了污臭。
窗外响起一声闷雷,他的思绪缓缓回到十九年前,那也是一个打雷下雨的台风天,他一路护送徐妙妙回寝室,从那天起,他们两个就在一起了。
在那片小树林他们不知道暗中幽会过几次,在那栋宿舍楼下他们也曾经亲密无间,可后来那片树林和宿舍他再也未敢踏足,匆匆毕业,公派留学,直到三年前,才鼓起勇气回到了母校任教。
而现在,那些甜蜜的回忆终于变成了催命符,徐妙妙也不再是那个温婉可人的女孩,而是个挖人心肝,剥人面皮的恶鬼。想到这里,曾铭打了个寒颤。
季组长说的来接他的人怎么还没到?
“叩叩叩。” 这时,门外响起了三声叩门声。曾铭几乎是跳起来,连忙来开了门,可看到门外来人脸色不由满是失望。也是,自己才刚刚挂下电话,季组长再大的本事,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现在派人赶到的。
“老师不想见到我吗?” 秋秋穿着一件修身的素色连衣裙,将论文草稿抱在胸前,一双翦水秋瞳显得十足的青涩和委屈,却和记忆中某个倩影相重叠,看得曾铭心里一跳。
他让开门,让秋秋进来,又赶紧把门反锁好,对她说:“你坐吧,马上要下雨了,怎么还跑来找我。”
“老师说要单独指导我论文的啊。” 秋秋在曾铭的座位旁坐下,红润的嘴巴微翘,语气有些委屈,却更像是撒娇。
“我今天有事,可能指导不了你。” 曾铭坐回原位,但心里实在杂乱无章,又想着等会要去校工宿舍的事情,压根没心情指导论文。
“老师,是我惹你生气了么?” 秋秋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的事。” 曾铭与秋秋四目相对,那熟悉的悸动感觉又跳上心头。他是秋秋学年论文的指导老师,这女学生一贯活泼开朗,与他关系很融洽。但前一两个月消沉了很多,变得忧郁起来,但正因为如此,她的气质越来越像记忆中的徐妙妙,竟激起了曾铭心中难以言说的柔情。
一个月前指导徐妙妙论文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握了她的手,还说了句“下次你可以来找我单独辅导”。秋秋似乎受到了惊吓,从那日起再没来找过他,但最近几天却像转了性子一样,来得很频繁。
“我是真得很忙。” 曾铭无奈地回答。
秋秋失望地垂下了眼睛,将论文放到桌上,包裹在素色连衣裙下曼妙的身材便展露了出来,她说:“那我先把论文放在这里,老师空闲的时候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