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白翠花拉开车门走向他们,其他人也随即跟上。
“工作这么多年,还真他妈没看过这么诡异的案子。好在上头派人来接手了,不然我们说不定都要遭殃。” 那个年纪大的警察吐了口眼圈,对新收的徒弟道。
“师父,上头派来的人究竟是做什么的?” 小警察刚刚大学毕业,对这类事情有着不小的好奇心。
“他们啊……谁知道呢,反正有疑难杂案就出来了,国家养的专员呗。”
“两位警察同志,你们好。” 突然冒出来的大美女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老警察灭了烟,和白翠花握了握手,小警察却羞得耳朵微烫。这也不能怪他,在满是雄性的学校闭关了四年后,再看到一个大长腿御姐,谁都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可当小警察移开目光,看到白翠花身后颜值极高的敖泽、海因里希包括林小月的时候,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国家派来的调查员难道还是看脸的吗?而且为什么外国人和小女孩也能够参与?这样看来,果然还是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司机大叔比较正常啊……
“领导,这是卷宗和证物。” 老警察却没管那么多,从车里拿出一个资料袋和一个证物袋交给白翠花,又问道:“要我们在这里协助吗?”
“不必了,你们先回去吧。” 白翠花发话。
老警察扯了扯还在发愣的小警察上了警车,一溜烟就开走了。做警察久了,对邪门东西的感知也就有了。这个地方处处透露着诡异,他们这种没有本事的普通人帮不上忙,还不如赶紧远离为好。
“这隧道看上去好诡异啊。” 林小月钻进警察设的黄线里,在洞口四处观察。这是个双车道的隧道,由于穿过了一座大山,一眼竟望不到底。天光从垂下的藤蔓中透进来,只能照亮眼前一米左右的地方,饶是这样,也能看到两侧山壁的水泥已经开裂,露出幽绿的底色来。
“小月,出来。” 白翠花略带责备地说:“组长说的话你忘记了吗?我们不能随意进洞。”
“啊,看看看看。咱们家翠花儿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美。” 黄三爷站在海因里希身旁,星星眼看着白翠花,陶醉地说。
“……” 海因里希看到白翠花略显冷淡的脸,同情地拍了拍黄三爷的肩膀,不忍评论。
小月吐了吐舌头,钻出了警戒线,一头小彩辫随着她的动作摆动:“按理说如果这里失踪了32个人,一定有魂魄的波动,但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这里就像是……”她思考了一下,说:“就像是一片死地!”
“所以你就更不该轻举妄动。”
白翠花从档案袋中拿出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后递给敖泽,对林小月和海因里希解释道:“这案子的资料我在办公室已经看过了。它的诡异之处就在于,不仅车上的32名旅客和司机失踪了,就连这辆大巴本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那新闻里怎么说这辆大巴在槐山隧道里抛锚了?” 海因里希奇怪地问。
“傻,因为不能惊动普通老百姓嘛。” 林小月摆出一副老油条的样子跟海因里希科普:“现在的社会就是要和谐,如果不是失踪那么多人事情捂不住,这件事也不可能上新闻。”
“是的。”白翠花继续说:“三天前,这辆由G市开往S市的大巴没有按时到达市汽车站,汽车站也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司机,负责人随后报警。”
“警方逐一联系车上乘客,但他们的手机都不在服务区,GPS也定位不到。直到第二天,车上一个叫做李露的女孩突然发了一条朋友圈,定位就在槐山隧道。可当警察赶来槐山隧道的时候,只在隧道入口发现一个破掉的手机,隧道里面连一个人也没有。”
“喏,就是这个。”白翠花举起证物袋,里面是一个屏幕摔得粉碎的Iphone7,说:“小月,一会儿你招阴说不定就要用到。”
“我希望不用。” 林小月隔着塑料薄膜抚摸了一下碎裂的屏幕,强烈的情绪从屏幕里钻出来,击中了她,她抿着唇说:“这上面有令人悲伤的不祥的味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招阴吧。” 白翠花道,转头问敖泽:“敖泽,你看了档案,有什么看法。”
敖泽将手中拿一沓资料还给白翠花,沉吟了一下,说:“暂时没有,我们先招阴看看。”
海因里希却从敖泽的神情里看出了他在思考什么,于是拉了拉他的衣服,轻轻说:“敖泽,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敖泽好看的眉微微攒起,手拢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摇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那东西早就绝迹了。”
两个人说话间,黄三爷已经热情十足的从后备箱里拿来了一把折叠小椅子,正正当当的摆在明黄色的警戒线前面。
小月在塑料椅子上坐下,从小黄鸭帆布包里拿出两根红烛和三支黄色的线香,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连头上的小辫儿也不乱晃了。
她将红烛一左一右在马桶两侧点燃,对白翠花道:“白姐,麻烦你照看了。”
白翠花点点头,她便将三支点燃的线香分别插于自己右手三个不同的指缝中,在空气里挥舞了一下,然后便按在自己的额头前,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很快,一阵异香便飘进了每个人的鼻子,林小月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了一层白翳,她的头有节奏的前后摆动,嘴里的呢喃也一声高一声低,似乎陷入了一种谵妄的状态。
突然,她伸出右手,三根香直直指向天空,三缕青烟也随风飘荡,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大家就这样等了五分钟,却什么都没发生。
“够了,不用再等了。” 白翠花当机立断的吹熄了蜡烛,一手覆上了林小月的眼睛,没过几秒,林小月就猛然一震,手中的香掉在地上。
她缓缓将白翠花的手拿开,恢复了正常。
“一个魂魄也没有。” 林小月看上去有点累,大喇喇地往座椅后背一靠,说:“这里干净的就和初生婴儿的小屁股蛋一样。”
“真是个别致的形容,我要记下来!” 海因里希兴致勃勃地从口袋里拿出中文好词佳句本,将小月的话记了上去。
“初生婴儿的屁股蛋子红赤拉鲜的,才不干净呢。还不如说像母亲的初乳或者纯净而洁白的月光。” 黄三爷凑上去看海因里希的小本本,一边插嘴道 。
“好的好的,我都记下来!” 海因里希奋笔疾书。
“……” 这两个人到底是来干嘛的?白翠花和敖泽满头黑线。
“白姐,还是把那个手机给我吧,只能找那个叫李露的女孩子的魂魄了。” 林小月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白翠花说:“不管别的人在不在这里,她总是不会走的。”
白翠花将证物袋递给林小月,林小月接过以后,将手机拿出来,手掌轻轻覆盖在手机碎裂地屏幕上,闭上眼睛感应,很快便皱起了眉头,神情恍惚地说:“这手机上残留的情绪告诉我,李露生前很累,很绝望,她用这个手机向所有人求助,但是她知道,没有人可以帮助她。”
“小月,你还好吗?” 白翠花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我没事。” 林小月将手挪开,有点疲惫地道:“她的魂魄似乎很微弱,白姐,如果要让她上我的身,必须要进隧道里面。”
“可是,” 白翠花皱紧了眉:“这太冒险了。”
“她的手机掉在隧道口,只要在隧道口就行。” 林小月抓紧了自己的布挎包,下定决心一般道:“组长第一次让我出来主导完成一个任务,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而且,我们等得时间越久,她的灵魂也就越微弱,如果等下一次组长来再行动,肯定什么信息都不剩了。”
“也罢。毕竟事关32个人的命,我们就是冒些险也值得。” 白翠花下定决心道。
“我们都一起进去。” 敖泽忽然开口,白翠花回头看他,他坦然地说:“这样有突发情况才能够更好地预防。”
“好,那我们都进隧道一米深的地方,不能再走远了。” 白翠花说,组长不能来,应朝阳也不在,她这次出任务是肩负着全队人的安全的。
黄三爷本来也只负责交通,便留在隧道外接应,其余四个人则走进了隧道。
在隧道口漏进来的亮光中,林小月一手紧握李露的手机,重复了同刚才一致的仪式。
三根朝天的细香散发出袅袅烟雾,忽然,随着林小月的呢喃,那三条弯曲的烟雾直直冲上天空,林小月那蒙满了白翳的双眼瞪大,汗水从她白皙的额头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很快她的脸就变得通红。
“快逃……” 很轻地声音从林小月的嘴里飘出来,白翠花必须低下身凑近才能听到。
“大巴,又来了……”
“大巴发生了什么?” 白翠花赶紧问。
“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没人能救救我?”
“什么东西又来了?”
“铃声又来了,快逃!” 林小月突然猛地抓住白翠花的衣领,浑身猛然颤抖,然后突然倒在了白翠花的怀里。
“叮铃铃……”
随着林小月的话,遥远的隧道内传来一声幽怨的铃声。
蜡烛飘摇的火苗应声熄灭,线香从中间断开摔在地上。而漏进隧道椭圆形口的日光也猛然消失,四个人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怎么回事啊?” 突如其来的黑暗带来了恐惧,海因里希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一把抱住了身旁人。
柔软又削瘦,这触感让海因里希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自己抱住的大概是敖泽的腰。这么些天的相处让海因里希知道与自己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是怎样的一个老古板,于是他赶紧说一声“sorry”,讪讪地放开了手。
敖泽打了个响指,只见一小簇火苗从他掌心的符纸蹿起,照亮了两侧昏黄的山壁,也照亮了他如冷玉般没有特殊表情的面庞,海因里希心虚地扭头去看白翠花。
第9章 浑沌
可是,他身侧空荡荡的,白翠花和林小月已经不见踪影。
在符纸燃烧的昏黄火光下,白色的塑料折叠椅孤零零地立着,映衬着那熄灭的红烛和断裂的残香更加诡异。
四周黑压压一片寂静,入口已经消失,无论身前还是身后都是看不到尽头的甬道。
“敖泽?” 海因里希惊恐地喊了一声敖泽的名字,指望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别怕,我还在。” 敖泽沉声道。
“可是小月和白姐全都不见了。” 海因里希见敖泽还站在原地,甚至从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掏出了一大把干草,方才还有些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我知道。别慌,让我先占一卦。” 敖泽蹲下身,掏出五十根蓍草,分成两堆。他神色极其专注宁静,却更显得身姿萧萧肃肃,若有仙气,眉目淡雅疏离,可堪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