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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林匹斯精神病院

作者:醉饮长歌 时间:2020-11-04 04:14:32 标签:希腊神话 传奇


    “诸位有什么话想说?”他开口道。

    “我的世族人心惶惶,已经连狩猎都开始大幅度的缩减了。”一个男性出声道,“我们得有所作为。”

    安德烈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安德烈,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就知道天堂那边会对我们下手?”他问。

    安德烈摇摇头,然后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不过我知道迪拉尔那件事背后有天堂的痕迹,不是灭族,而是他跟爱丽舍底下的冥土对上的时候。”

    迪拉尔,就是最先死去的男孩儿模样的血族。

    吸血鬼们相互看看,判断着这话的诚实度有多高。

    安德烈看起来太从容了,似乎一切的发生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样,这让他的反驳变得尤为无力。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迪拉尔?”中年男性模样的血族问道,他的双眼赤红,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颇有些愤恨的味道。

    他的世族在这一次的打击中损失惨重,他的伴侣更是死在了这次的清除行动中,血族要寻找一个伴侣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他们这些拥有特殊天赋的存在。

    因为普通的血族跟他们呆久了会被他们身上的黑暗侵蚀,而同样拥有特殊天赋的血族,多半都会出去发展自己的世族。

    势力和实力总是比感情要重要得多。

    对于绝大部分血族来说都是如此,想到伴侣在他眼前化成灰的凄惨模样,他身下的椅子都凝结出了冰花。

    “我记得你的天赋是预知,安德烈,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些。”他说。

    “并不是非常准确的预知。”安德烈并不因为他的态度而有什么神情上的改变,事实上所有血族都被他骗了,他的天赋并不是预知,所谓的预知不过是他活得长久了,对人性和事情的准确推算,还有某些方面极为强烈的直觉。

    安德烈的天赋跟整个血族都犯冲,那是比拥有火系天赋的血族更加不符合常理的存在。

    安德烈的天赋是雷。

    能够轻易劈死在座任何一个世族大佬的雷。

    当然这一点,安德烈是不会说的。

    这些血族能够安静的呆在这里,听从安德烈的调遣,并且勉强承认他作为血族领袖的地位,其一是因为该隐的意思,其二,就是因为安德烈所掌控的世族是个非常庞大且深有底蕴的。

    最重要的是,安德烈的天赋对他们毫无威胁性。

    要是安德烈将自己的天赋展露出来了,那他与这些跟他差了好几批诞生的血族们,恐怕是要有一场内讧的。

    而且是非常眼中的内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

    安德烈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并不是说他对这些血族们多珍惜,而是如今始祖需要他们的帮助,内讧显然是不利于他们在如今的黑暗世界立足的。

    安德烈的目光压根就没有跟这些血族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先告知我们?”血族听到这个更加显得愤怒了,他背后竖起了不少尖锐的冰棱,在扭曲的月色下闪烁着噬人的寒光。

    “告知你们,有用吗?”安德烈冷哼一声,极轻微,“迪拉尔整个世族都被悄无声息的灭了个干净,你们有从中反思出什么吗?”

    他说着,一顿,而后略显讥讽的嘲笑了道:“哦对了,你们叫嚣着挑个软柿子的神系捏一下消气呢。”

    结果一捏,直接把自家老窝给点爆了。

    哇哦,简直精彩!

    安德烈想想那些不听话的血族们最近做的一系列的事情,简直就是年度卖蠢大戏。

    一群拎不清还非得装逼的傻*。

    安德烈觉得自己作为为数不多的聪明人,压力还挺大的。

    那血族背后的冰棱微颤,怒视着安德烈。

    他无法忍受,无法忍受安德烈将他的世族、将整个血族的牺牲视作一场唱作俱佳的戏曲来看。

    死去的都是他的子辈!都是他几百上千年来辛辛苦苦发展出来的势力。

    损失哪怕一脉都是令他非常痛心的,何况如今他几乎被削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他没安全感,他迫切的需要回归到自己的族群中来寻找同伴,寻求庇佑和安全。

    然而作为最高领袖的安德烈,却表现出丝毫不在意血族牺牲的样子。

    “将那玩意儿收起来。”安德烈扬了扬下巴,说完也不管那人是个什么表情,转而从容的看向其他血族,“你们认为呢,如今的情况。”

    一直以来都不怎么重视在意这个名义上领袖的血族们相互看看,一个都不敢再开腔。

    这大概就是发现养了那么久的猪直接一口闷了一头老虎的感觉吧,血族们只觉得如今坐在首座上的安德烈显得深不可测。

    印象中安德烈从未有过生气的模样,而如今猛然发觉,安德烈并不是没有脾气,而是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个认知让血族们万分挫败。

    “没关系,有什么想法就说,如今我们损失惨重,正是应该齐心协力的时候。”安德烈向他们举了举杯,“畅所欲言。”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血族压低了声音,道:“我的世族也已经很少出去捕猎了,豢养的血仆数量并不够。”

    “每次狩猎出去一个,就再也回不来了,如今到处都是神祇的眼线。”

    有人开了腔,紧随而来的便是更多的声音。

    安德烈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

    他所带领的世族并没有这些血族们所说的问题,一遭就见识过神祇力量有多么强大的安德烈,早就像仓鼠一样屯了足够的粮,养了足够的血仆,也发展了足够多的隐秘庄园。

    万一被捣毁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可以躲藏呢。

    安德烈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的,本身所有的事情就都应该以己身的存活为基本。

    安德烈听了许久,对如今的情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之后,开口问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如今根本无法离开庄园了,一离开,过不了多久马上就会被发现。”血族们神色严峻,“我们总不能活活饿死在庄园里。”

    渴血的滋味有多痛苦,所有血族都清清楚楚,那是几乎要他们所有的理智都撕碎的干渴和饥饿。

    曾经有一个世族因为被追捕而匆忙躲避进入隐秘庄园,最终的结果是世族的领袖因为饥饿生生将自己的族人全都杀死了。

    血族们并不爱喝自己同族的鲜血,因为那是灰烬的味道,丝毫不比人类的温热鲜美。

    吞噬同族也是罪。

    最终这个发了疯的血族还是死在了制裁者的手里。

    安德烈此刻的认知跟在座的血族们是一样的,他们的确不可能活生生憋死在庄园里。

    但安德烈也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存粮贡献出来给种族的好人,之前这些血族们当他是傀儡的时候是个什么态度,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在把我们往绝路上逼。”血族道。

    当然是要往绝路上逼,毕竟是触犯了神祇威严的,敢当面挑衅神祇的存在,在安德烈的认知里,似乎除了路西法一直蹦跶得很欢之外,没有什么其他人能够存活下来了。

    安德烈觉得不管往哪条道上走,都是进退两难。

    “怎么都是死,不如拼一把。”血族道,他们垂下眼,有些艰涩:“实在不行,就拜托安德烈你代表我们这群不争气的,去乞求始祖吧。”

    事实上从事态脱离安德烈控制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最糟糕的准备了。

    虽然知道始祖并不在意血族的伤亡,但这样大范围的损失,还是会让该隐侧目的。

    只要出动的不是那几个天使长,该隐想要庇佑血族还是非常简单的。

    安德烈难得没有对血族们作出的打算抱以反对的态度,而是一副放任自流的样子,点了点头。

    血族们却像是得到了什么肯定一般,深深的舒了口气,干脆利落的接连离开了安德烈的庄园。

    安德烈看着不多时便变得空荡荡的大厅,垂下眼,看着杯壁上残留的血渍,晃了晃,最终随手将杯子扔下,同样离开了大厅。

    占满了血红色的高脚杯落在铺着厚厚羊绒地毯的地面上,寂静无声。

    安德烈去找了该隐。

    该隐正站在一尊与人齐高的木雕前比划,手中拿着细小的刻刀,在木像面部的位置轻触着,犹豫从哪里开始下手。

    安德烈在这幢名为以诺的城堡里来去自如,只是每每到达了该隐所在的厅堂之后,浑身的轻慢从容就收敛起来,变得谨慎恭敬。

    该隐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厅堂,四处安放悬挂着的,全都是该隐亲手一笔一画描摹出来的少年,还有大小不一姿态各异的木雕,全都是那个少年的音容笑貌,没有一丝重复,每一个都是不一样的动作与姿态。

    安德烈查阅过许多卷宗,都未能找到这个如同阳光一般温暖明亮的少年,画像与记载,什么都没有。

    血族定定的看了满屋子的画像和木雕好一阵,却始终没有向厅堂内迈出一步。

    能够窥见这些东西,已经是该隐所能隐忍的极限了,他从来不允许安德烈踏入这个厅堂半步。

    有什么事情,在门口说就是了,他听得见。

    安德烈垂下眼,掩盖住晦暗的神色。

    他的始祖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有牵绊,应该是自由不羁的,连他一手创建的血族都不重视的始祖,为什么会为这样一个少年如此着迷呢。

    安德烈不懂,但他能够清楚的意识到他在嫉妒。

    嫉妒那个占据了始祖所有视线的少年。

    “安德烈。”该隐对于这个总是跑到他这里来发呆的后代,还是挺容忍的,怎么说都是个非常负责且有用的后辈,该隐觉得稍微原谅一下他的一些小错误完全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一次该隐有些不太高兴了。

    因为安德烈打扰到他雕刻这尊木雕了。

    只差脸了,他又能再拥有一个亚伯。

    被始祖呼唤名字,对于安德烈来说是个非常荣幸的事情,仔细数数来这里觐见始祖的次数,再算算始祖主动呼唤他的次数,这竟然仅仅是第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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