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巽离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会联想到鬼怪？”
　　郭晨蕊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因为在我的梦里，每次都会出现一只狸花猫，长得和‘馆长’一模一样。每一次，它都会把缠在我身上的一个黑影赶走，然后我才能醒过来。”
　　“而我和你根本不认识，只在花园里见过一面，还是因为‘馆长’才说了一句话。你会来救我，我就猜，是不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鬼，也有猫咪守护神，是‘馆长’叫你来救我的。”
　　听到这句话，姜巽离反倒有些诧异：“你是说，那只猫帮你赶走了厉……噩梦？”
　　郭晨蕊点了点头。
　　姜巽离忽然想起，那个与小猫崽睡在一起的孩子。那孩子吃了沾染鬼气的奶酪糖却没有异常，八成也是那猫帮孩子挡了劫。只是厉鬼毕竟不比鬼气，郭晨蕊也没有与猫睡在一起，因此还是中了招。
　　那家名叫“入画”的猫咖有异，却又好像并不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幕后黑手，否则何必多此一举，试图救人？
　　蒋芃忽然碰了碰姜巽离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猫咖老板，手部骨骼与视频里并不符合。”
　　“什么？”姜巽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在怀疑那猫咖吗？”蒋芃问。
　　姜巽离联系蒋芃刚才说的那句话，这才明白，他在提醒自己，对唐小婧下咒的那人并不是猫咖老板。
　　可是，蒋芃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也太恐怖了吧？！
　　姜巽离扯了扯嘴角，问蒋芃：“那如果再让你看到那个人的手，你能不能认出来？”
　　蒋芃毫不犹豫地点头：“能。”
　　郭晨蕊听得一头雾水，知道大概是涉及了什么案情，便自称有些虚弱，带着那男生一起，回病房去了。
　　张川看两人离开，这才道：“还记得郑彬提供的线索吗？和他交易那人，右手虎口位置有一颗痣。但是视频里的那只右手，并没有痣。”
　　符锦夏闻言噗嗤笑了出来。
　　她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一支眼线笔，在自己的手上点了一个黑点，递到张川眼前，笑道：“张警官，痣这种东西，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骨头，是变不了的。你信哪个？”
　　被鄙视了智商的张川：……
　　作者有话要说：
　　姜小疯：（怒视作者）我以为只是没有车[哔——]，结果你连个吻戏都不给我？！
　　作者：想要吻戏，再等两章吧
　　姜小疯：（举刀子）
　　蒋画家：（夺刀子）乖，不至于啊，咱等两章


第45章 孤鬼舞镜（九）
　　从医院出来，已经接近午夜。
　　把符锦夏送到职技学院后，蒋芃载着姜巽离回小区。车子缓缓停在姜巽离出租屋楼下，姜巽离却没急着下车。
　　他侧头看着一脸平静的蒋芃，问：“你现在情绪好点了吗？”
　　“嗯。”蒋芃点了一下头。
　　姜巽离解开安全带，侧身坐在位子里，伸手将那颗金色的符纸桃心递过去。
　　“回头我给你弄个真正的护身符戴，这东西……”
　　“这个挺好。”蒋芃打断了姜巽离的话，接过桃心，揣进口袋。
　　姜巽离笑了笑，也没坚持一定要蒋芃换一道护身符。他看着蒋芃低垂的眼睫，向前倾了倾身。
　　“今天早上，在猫咖，我们就算是互相表白了吧？”他笑着问。
　　蒋芃转过头看着姜巽离，片刻，点了点头。
　　“那现在我们就是恋人关系了？”姜巽离伸手，牵住蒋芃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蒋芃翻手反握住姜巽离，与他十指相扣。
　　姜巽离突然笑了几声，道：“有点不真实，不过我很开心。那，亲爱的大画家，要不要来个晚安吻？”
　　蒋芃不回答，用手指尖摩挲着姜巽离的手背。
　　“你的情绪是不是还没恢复？”姜巽离又凑近了些，拖着鼻音，用黏腻的声音问，“需不需要，我去你那儿，陪你睡？”
　　蒋芃闻言轻笑了一声，不太明显，又有些像叹气。
　　他抽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姜巽离的鼻子，道：“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我不！”
　　姜巽离又向前凑了凑，撒娇道：“你不给我亲亲，我睡不着觉的！”
　　蒋芃对此颇为无奈。
　　“快点啊，我等着呢！”姜巽离说着，闭上眼睛，等待来自蒋芃主动的亲吻。
　　温热的掌心缓缓落在他的脸颊，紧接着，同样温热的触感抚上他的唇角。却并没有呼吸的交错。
　　姜巽离睁开眼，看到蒋芃正捧着他的脸，用拇指轻抚他的嘴唇。
　　蒋芃的眼神凝滞在他的身上，眼中充满无尽的爱慕、欣赏和怜惜，甚至还有些挣扎。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丨欲。
　　姜巽离忽然意识到他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蒋芃口中的“喜欢”，或许和他所以为的“喜欢”并不相同。
　　这个人，仍旧把他当成一件艺术品，一件不忍丢掉、又不愿被别人觊觎的、希望私藏的珍贵艺术品——却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需要更加亲密的情感交流的恋人。
　　“算了。”
　　有些意兴阑珊，姜巽离躲开蒋芃的手，低声道：“我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推门下车，走进楼道，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蒋芃透过车窗目送姜巽离进门，直到半地下室窄小窗口的灯光亮起，他这才松开一直紧握着车门把的手，调头将车开回三号楼下。
　　他从车里出来落锁，正要回家，突然间，一道黑影灵巧地落在了他的车前盖上。
　　一只玳瑁猫仰着脑袋，冲蒋芃低低“喵”了一声，又伸出爪子朝着他的方向勾了勾，然后缩回去低头舔舐。
　　蒋芃看了那猫一眼，也没把它从车上赶走，毫不在意地转身回了家。
　　他冲过澡，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盯着床尾墙壁上挂着的帷幔。
　　刚才，姜巽离向他索吻，他怎么就犹豫了呢？他当时莫名其妙地，到底在担心害怕些什么？
　　蒋芃想到姜巽离离开时失落的表情，有些后悔。
　　第二天下午，姜巽离站在咖啡厅的吧台后面，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最近一段时间事情颇多，他一直睡不太好，梦里也在想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厉鬼，和那个藏头露尾的幕后黑手。昨晚更是因为纠结于和蒋芃的关系，直到天色渐亮才迷迷糊糊地入睡，早上睡过了头，连拳都没打。
　　“哟，年纪轻轻的，不要纵欲，很伤身的！”
　　杨姐从姜巽离身后经过，调笑了一句。
　　姜巽离白了她一眼，心道：我还想纵欲呢！奈何人大画家连接个吻都不愿意！
　　咖啡厅门口传来一阵风铃的叮咚，有客人进来。
　　姜巽离换上笑脸，抬头问：“您好，需要什么……”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了壳。
　　来人将一只胳膊放在吧台上，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姜巽离，低声道：“要一份……破镜重圆，可以吗？”
　　姜巽离浑身僵硬地站在吧台后面，杨晴听到对话，狐疑地转过头看着两人。
　　“……抱歉，本店没有这款饮品。”姜巽离道。
　　汪泽轻笑了一声，起身离开吧台。
　　姜巽离正要松一口气，却见汪泽从吧台的入口绕进来，几步跨到姜巽离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汪泽比他高了大半个头，大学时就在校篮球队打中锋，后来被选入齐省省队，练得一身肌肉，虎背蜂腰。
　　他也是少数几个姜巽离打不过的人之一。
　　杨晴看着这个场面，直觉事情不对，也顾不得欣赏帅哥了，高声喊道：“这里是禁止顾客进入的！请你出去！”
　　汪泽哂笑一声，没理杨晴，又逼上前一步，突然出手，钳着姜巽离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吧台后面的水池上，扑头盖脸就要亲下来。
　　姜巽离一拳捣在汪泽的肚子上，又提起膝盖，去撞他的下身。
　　汪泽反应极快地捞住姜巽离的腿，将它扳到自己腰间。这个动作令他的小腹紧紧贴在姜巽离的身上，让姜巽离感到十分厌恶。
　　他努力躲开汪泽狂暴的吻，伸手从水池里摸出铲冰块的铁抄子，反手砸在汪泽脑后。
　　这一下就见了血。
　　杨晴尖叫了一声，靠在吧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顾客们被吧台处的混乱吸引了目光，纷纷看过来，见到竟然在打架，一时间噤若寒蝉。
　　姜巽离丢掉手里的抄子，挥起拳头砸在汪泽脸上，将他打得一个趔趄。
　　汪泽抹了一下脑后的血迹，嗤笑道：“你脾气见长啊，还舍得打我了？”
　　姜巽离指了指咖啡厅大门：“出去，这儿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行啊，”汪泽笑道，“你跟我一起出去，咱找一家酒店，叙叙旧？”
　　“……滚！”姜巽离气得眼睛发红。
　　咖啡厅又有人推门进来，见到吧台后的景象，不由得一怔。
　　汪泽狞笑着舔了舔嘴唇，道：“不想叙旧吗？我还挺怀念你趴在我下面，被我弄哭的样子呢！”
　　说着，他再次欺身上前，一把攥住姜巽离袭来的手腕，将他压在吧台上，企图强吻。
　　一只咖啡杯打着转呼啸而来，砰地砸在汪泽的太阳穴，将他砸得一阵晕眩。姜巽离趁机推开汪泽，又踹了他几脚，这才回头去看。
　　蒋芃攥着拳，向身边一桌顾客道：“抱歉，我陪您一杯。”
　　汪泽靠着墙壁站起来，看了蒋芃一眼，忽然放声大笑。
　　“姜巽离！我还在想你现在怎么这么硬气了……原来，是有新老公了啊？”他说着，有些咬牙切齿，“怎么？他比我的大？还是床上功夫比我好？看着一副白斩鸡的样儿，难道是因为他肯被你上？”
　　姜巽离一拳挥了过去。
　　汪泽再次攥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向吧台。
　　蒋芃箭步上前，揪住汪泽的领口，双臂一用力，将汪泽整个人从吧台里面拽了出来，摔在地上，又躬身补了四五拳。
　　汪泽瞬间被打蒙了。
　　姜巽离也有些目瞪口呆：蒋芃竟然这么大力气吗？！
　　“小离，报警。”蒋芃抱臂看着倒在地上的汪泽，沉着脸道。
　　“你特么又是哪儿来的？凭什么管我和小离的事儿？！”汪泽吃了个亏，看向蒋芃的眼神有些警惕。
　　蒋芃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道：“不是你说的吗？我是小离的老公。”
　　汪泽：……
　　姜巽离从吧台后面绕出来，将一把尺长的切瓜刀递到蒋芃手里。
　　蒋芃眼神锐利地盯着汪泽，在他的四肢肌肉上巡视了一圈，道：“你是运动员吧？”
　　如同手术刀般锋利的剖析目光，把汪泽吓得打了个哆嗦。听到蒋芃这句问话，他又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运动员很怕那些不可逆的损伤，他正值巅峰，万一被人伤了筋腱，这辈子的职业生涯也就毁了。就算他能把眼前这人送进监狱，也是得不偿失。
　　权衡利弊，汪泽选择了退缩。
　　他冷哼一声，色厉内荏道：“行，你们这对儿狗男男！老子也不想再弄被别人搞过的玩意儿！”
　　蒋芃拎着瓜刀，满脸寒气地上前一步。
　　汪泽吓得连连后退，愤恨地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姜巽离看着蒋芃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鼻子忽地有些发酸。
　　蒋芃转身将瓜刀放在吧台上，走到姜巽离身前，抬手擦了擦他脸上沾到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