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公务员佛系日常
谭露恼怒地低吼起来,作为一个母亲她护崽的心理彻底爆发,冲上去对着人渣的那张脸,狠狠地就是一脚。
咦……
苏西晏只来得及轻咦一声,就看见人渣男被谭露大力地一脚踹了出去,他系在身上的拘魂锁刚好松开了。
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上面掉下去,重现了当年谭露的惨状。
不是……可能还要更惨一点。
“啊啊啊啊啊!!!”
痛不欲生地惨叫声猛然从下面爆发,苏西晏低头望了一眼,竖起拇指。
“厉害了,我怎么没想到这招。”
从他们的角度望过去,那男人正好骑在苏西晏他家的铁质栏杆上面,那根尖锐地长长的铁杆就这么径直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那什么,千年杀?
谭露茫然地看着下面,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如果必须要形容,那么她此刻的三观大概已经经历了一场大清洗。
苏西晏正想用拘魂锁把渣男给拽起来,崔钊拍了拍他的手臂,把拘魂锁抢先收了起来。
刚收起来不久,就听见下面传来了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唉呀妈呀,这乍回事呢?”
☆、第83章 睡美人01
“啧啧, 我还没见过姿势那么别致的厉鬼呢。”
那人说着, 啧啧称奇地绕着苏西晏他们家栅栏转了一圈,他穿着一身非常熟悉的黑色制服,腰间还系着一块令牌。
在他身后不远处, 那天委托苏西晏来这里看看的走阴人正静静地站立着。
苏西晏朝他微微点头示意,眼神转回到他的那位同僚身上。狰狞的鬼面, 全套制服加上手里那根明显沾染了无数怨气的拘魂锁, 看来倒是条大鱼。
凡走阴人,都会有与之对应的鬼差相接应。毕竟走阴人进地府就只是在黄泉边上转悠, 差不多就是个送快递的,门都不能进, 货总不能随地乱丢吧,所以这时候就需要有个门里面的来帮忙拿货。
这位拿货的看起来倒挺魁梧。
身高八尺, 虎背熊腰, 站立不动的时候颇有几分渊渟岳峙的气势,就是一动起来太毁了些, 简直判若两人。
“崔钊!哎呀我滴娘,崔大爷你可想死我了。”
鬼差的制服上身是类似衬衫的款式,苏西晏眼睁睁地看着那大汉操着一口粗犷的山东腔, 袖子一卷露出肌肉隆起的胳膊, 欢快地朝崔钊奔过来。
“来来来, 快让劳资抱一个!”
崔钊面沉如锅底, 还不等人靠近他那根很久没拿出来的拘魂锁就已经抽了过去。
“当啷——”两条锁链纠缠在一起, 那人对崔钊似乎非常熟悉, 伸手利落地躲过所有攻击,长腿一跨一滑,完美闪避过崔钊的飞踹。
眼看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就要落在崔钊的头上,苏西晏默默地捂住了脸。
“啊啊啊啊!”
王丫丫看着那道被抽飞出去的身影,嘴巴张成了圆形。
她看着苏西晏,结结巴巴的询问:
“那……那个,刚刚抽出去的那个,是尾巴吗?”
“不是,是铁棒。”
“哈?”
王丫丫的眼睛里冒出了硕大的问号,一副你是不是在逗我的模样。
苏西晏笑抚狗头,“没关系,你以后就懂了。”
王丫丫:……
“以两个厉鬼阴气相连相避,再吸取他们的阴气降低他们的存在感,难怪我在附近查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过他们。”
走阴老者围着那鬼魂转了一圈,再看了看漂浮在半空中忽明忽现,阴气明显不太稳定的谭露,叹息一声,冲苏西晏一拱手。
老人家年纪大,同时又为这些事奔波多年,苏西晏哪敢受他的礼,立刻就避让开回了一礼。
见状,那老人脸上慈和的笑容更明显了些。
“小伙子,以活人之身任鬼差之位,你的体制恐怕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更奇特些。我这一辈子忙忙碌碌的,也没什么大道理可以告诉你,只是阳人多触碰这些东西还是会有些损害。”
“你若是想在这世间多留些时日,就得注意进补些补阳气的药物。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身体可都不算结实啊。”
苏西晏忙又是一拱手。
“多谢老丈提醒,这方面我倒真的是没有多想。”
苏西晏细思,发现这段时间他除了嗜睡之外,确实比之前要更加虚了些,每天下午的时候都爱和崔钊一起在阳台找个位置晒太阳。
原以为这些症状都是万妖旗引起的,现在看来和他接触阴邪之物过多应该也有些关系。他是镇邪之体,又修炼功法,一时半会估计不会出事,时间长了怕是会对身体造成些许影响。
想到未来他白发苍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崔钊却还是年轻俊美地坐在边上给他削苹果的样子,苏西晏就忍不住一抖。
这不成,他还想快乐夕阳红呢。
两人又多聊了一会儿,老爷子名叫彭三号,据说以前是学吹小号的,工作是在丧乐队。后来吹着吹着发现自己晚上瞌睡的时候跟着亡人进了地府,差点就回不来了,把他吓得不轻。
好在他运气不错,被某位鬼差拎去查了查,发现有走阴的天赋,就干脆做地府编外工了。
说到这的时候,老爷子还凑趣假装抹泪,说自己那是上了贼船。
家里人刚开始以为他是不务正业,准备做二流子了,他爹操起鞋底追了他两条街。后面他拿钱回家又把人给吓到,以为他是做了某些黑色行业,这次被追了四条街……
想起那些年在他身后,带着呼呼风声的鞋底子,老爷子只能抹抹泪,说:我不后悔。
凑活着过呗,还能离乍滴?
从彭老爷子嘴里,苏西晏对谭露他们当年的事有了个更直观的感受。
谭露当年是真的惨,对她下手的渣男家里有钱有势,本人还是个有精神疾病的。就算付出一切去状告,估计也落不下什么好处,还会把一切都闹大扰的一家人都没法再过日子。
婚后她经历了多次家暴,但是那男人似乎对她也有点在乎,打完就会哄她,和她说对不起。其他人告诉她,你儿子都给他生了,还能怎么样呢?
忍忍吧!
于是,她就把自己年轻的性命都搭了上去。
值得一提的是,谭露的姐姐谭云,在谭露去世后,她以一种强势的态度从男方家里夺走了孩子的抚养权。把多年来收集好的证据上交,将男方一家都告上了法庭,自己也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律师。
谭露母亲后来搬进谭云买的小房子里,和她两个人一起照顾孩子。
谭父则独自居住在自己家中,有人曾看见过他去帮忙接送孩子,但是终究还是没能毫无芥蒂地继续生活在一起。没几年,谭父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
这事在当地也闹出过风波,苏西晏一被提醒就想了起来,当时他年纪还小,父母也还在。家里抨击了一发那所学校的不靠谱之后,他妈妈偷偷让人去查过他未来学校的状况。
得知是非常公正公平的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现在回想,爸妈的音容笑貌已经恍如隔世。
苏西晏盯着门口挂着的那块字迹模糊的木板,眼神留恋地停驻着,直到崔钊喊他,他才从那些过往的回忆里出来。
“晏晏,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点事情。”
苏西晏压下心中的涟漪,以他现在的身份,轻易就可以查询他父母是否投胎,如果投胎是投到了何家。
但是他不能查,人这一辈子所有的痕迹就是从出生开始,也应该在死后结束。
强留着的,只会因他们的选择而付出代价。
他的父母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事实在他这么多年日复一日的孤单中就已经铭刻于心,他不能去过多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
地府倒是对他们这些员工都挺好的,所有员工的亲属都拥有能够提前投胎的快速通道,所以苏西晏也不担心自己父母的排队时间过长,实际上他觉得在地府和普通人一样多生活几年也挺好的。
崔钊看出了苏西晏之前表情的不一般,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
“哎呦,崔钊你真的是用得着的时候就喊我小甜甜,用不着的时候就把人家当死狗打,无情!”
鬼差同僚揉着自己的腰从不远处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刚刚可被崔钊揍地不轻。其实他的实力也不差,和崔钊撕破封印前差不离,打不过也不会被揍成这样,但是他没料到崔钊现在已经差不多没封印了……
成鬼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腰,心痛,感觉自己腰都快断了。
“我什么时候喊过你小甜甜?”
崔钊冷哼一声,和苏西晏介绍了一下。
这位鬼差叫宁小月,听着娘里娘气的名字,实际上动作也挺娘气的。
他是在苏西晏之前和崔钊共事时间最久的同事,几百年前他们俩就认识了,能相处的时间那么长不是因为崔钊看得上他或者两人的私交不错,纯粹是因为这人脸皮厚,实力也比较强。
死皮赖脸地缠过来,打也不行,骂也不行。
崔钊被他折腾地几次炸毛,倒是阴差阳错地把自己削弱过的实力磨合地好了不少。后来宁小月因为地府的事物繁忙,他还特意去买了一堆猫薄荷来庆祝。
“你好呀,小家伙,哎呦我在地府可好些年没见到那么嫩的小同事了。”
宁小月掐着嗓子美滋滋地看了一圈,转头又十分爷们地掏出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山里挖来的山货,别和我客气哈,拿去炖了补补,你这个小身板都不够崔钊一次折腾。”
苏西晏:……
这位以前是戏班里的旦角,后来没人当兵,被强行塞上了战场。所以气质蛇精病一点,挺正常的,挺正常的……
他刚刚最后说的啥玩意?
苏西晏努力告诉自己这人说的话和他想到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崔钊倒是挺坦然地,他接过苏西晏手里那坨黑乎乎看了一下。
“千年何首乌?你拿药材的时候,脑子被什么磕了吗?”
“嗨呀,手里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就凑活嘛,你夏天掉毛的时候吃几口也挺好的。”
宁小月无所谓地挥挥手,姿态非常豪放,就是那根小手指还是忍不住娇俏地翘起。
“要不是看到小同事,我才懒得给你送东西呢。这玩意可是我给崔判官准备的,上次我去看的时候,他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头顶都秃了一片了。”
“……那么惨吗?”
“对啊,你们都姓崔,回去你吃两口就当是帮他吃了吧。”
“砰——”宁小月又飞了出去。
苏西晏在旁边偷笑,难得看到这么一个能让崔钊吃瘪的人物,倒是挺不容易的。
这次踹地不重,没多久宁小月就自己扶着腰走回来了。
“你又踹我,殴打同事还不肯干活,你是不是想扣工资啊!”
“你有本事就扣啊。”
“……算了算了,我心肠好。”
宁小月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牛皮纸包好的资料,递给崔钊。
“资料给你,这次别再给我弄丢了。别以为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工作量大就能拒接工作了,再拒接下次鬼门开的时候,你就给我过来加班。”
“知道了,你赶紧带着他们走吧。别给我磨叽,我是不会请你吃早饭的。”
崔钊嫌弃地挥挥手,随手把牛皮纸塞给苏西晏。他打开来一看,发现里面是关于一个疗养院的资料。
阳光疗养院,听起来非常普通的名字,但是实际上经历的事情却不算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