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走逃婚小伯爵[星际]
一狼一人,不,两头狼。就这样安安静静,蛰伏在夜晚之中。
洞穴内,谢朗很快入了梦乡。
梦里是星河万千。
这是他很熟悉的一个梦。
他踩着一片海面上,仰头就是触手可及的银河波流。
耳边有女人哼唱着摇篮曲。
这声音是谁他不知道,但下意识告诉他这是他的妈妈。
尽管他对她毫无印象。
那海是如此的深蓝,银河投下的光亮也是银色。
他就不断地向前走。
以前他的梦就到这里了。
可今天,他居然走着走着,走进了海的深处。
一只冰封的鸟雀,就埋藏在最深的地方。
谢朗伸手,轻轻碰了碰。
接着,只剩一片白光。
☆、试炼 五
谢朗醒过来的时候,凯因正站在他的身边。这个人弯腰在他的睡袋旁的岩石上,放好了一片不知名的,扇叶形状的绿植。上面铺着一些果子,有的还滴着水珠。应该是没预料到他忽然醒来,凯因惊讶地挑眉,懒懒道,“你醒了。”
“嗯。”谢朗有些迷糊,脑子白白的一片,什么也没有。梦境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他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忘记了自己此刻是被束缚住在那睡袋之中的蚕蛹。动作只是徒劳,留下滑稽的形态惹人发笑。
凯因眉眼含笑,伸手替他拉开了睡袋的拉链。
“起来把东西吃了。”
语毕,他就转身继续回到守了一夜的洞口。
谢朗往外看,才发现天刚刚亮起,月亮是蒙尘明珠,太阳若新起火焰,二者此刻同时存在于空中。
有些许奇妙的静谧美感。
谢朗捡起垫在树叶上的果子,用手蹭了蹭。黄色,圆润,几分像梨子,却比梨子袖珍小巧得多。
是他没见过的品种。
“怎么,怕我毒你?”也不知道凯因是不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就这样扭头过来问了一句。洞穴里空空的,声音传过来也有些空荡。
谢朗摇了摇头,举起小果咬了一口。
很甜,且不腻。
果皮带有略微的涩,果肉却是清新脆香,水润无比。
“把那叶子含在嘴里嚼碎,再吐出来。”凯因远远地说。
叶子?
谢朗瞥了一眼,原来那巨大的扇叶之上,还有一片细小的柳叶状的东西,淡薄荷色,远离了果味的掩盖,闻起来有点奇怪。
谢朗有些嫌弃,却还是听了凯因的话,拿起小叶放进嘴里。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短短的几天,对这个人就一下变得如此信任。或许是因为凯因所展现出来的武力,或许是因为他对于丛林天然的熟悉,又或许只是因为,这个人自信起来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可靠。
谢朗没有再继续深究。
叶子入口腔,用牙齿啮咬磨碎。初初闻到德奇异味道消散,剩下的只有迸裂开的清新感。随着咀嚼的程度不断加深,谢朗发觉,嘴内那令他不适的异物感渐渐远去,只剩下些许的清新味道,类似薄荷,却比薄荷更淡。
一切完毕后,谢朗本想和凯因好好讨论之下接下来的行程。
总不能剩下五天都在这山洞里伪装原始人吧?
可当谢朗走近凯因身边,狼崽堪堪跑过来蹭他的腿的时分。谢朗还来不及弯腰蹲身挠骚狼崽的下颚,逗弄它一番。就见凯因一下绷直了身子,脚踏在地上无声无息。他竖直食指在唇前示意谢朗不要出声,压着步子轻轻后退,悄然唤出Rycio的装备。
无形无色的空气之中倏然生出些光点,流转着极具科技感的银。光点拼凑出六边形的形状,一层一层,逐渐覆盖在了凯因的周围。
谢朗之前并未看凯因是如何打开Rycio并将之装置在身的。
现在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如同一层透明的空气墙。
再等凯因凝眸,闭眼长睫剪断秋风,那空气墙也陡然变成了不可道出名字的金属层。
原来那些光点并不是真正的光,而是漂浮的可见的金属粒子,受到了Rycio传导的精神力召唤之后,开始按程序塑形。
由此成为人形机甲。
这个速度是很快的,放在现实世界中,不过屏息之间。只是在谢朗的眼底,世界就是一场被慢速播放的电影。
在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凯因已经出枪在手。他朝着洞穴之外丛林的西北方轻轻开了一枪。迅疾的子弹穿梭过空气,蹭破枝叶,最终停下。
丛林里陡然传出一声凄厉哀嚎!
鸟雀惊飞,潜伏在黑暗和绿色之中的怪蚁群也出动了。
他们整齐划一地行动着。
一只正常蚂蚁不及指尖大小,一群正常蚂蚁也不过巴掌大。
可如果这蚂蚁硕大无比,堪比人形壮汉呢?
那这样的一群蚂蚁一旦行动起来,气势便是勃勃喷发,哐哐哐哐,地面也被震动地作响。
该死。
这般情况让凯因顿时拧起了眉头。
数量太多。
而且,就这露出面貌的蚁类来推测,他判断,这一群,恐怕是德拉比巨蚁。应该是别的星球迁移过来,食肉动物,有组织有纪律,靠波纹联系。更要命的是,他们虽不会飞,却能够朝着空中喷射毒液,甚至以此来编织网络,用作捕猎的工具。
这样一群数量庞大的蚂蚁,杀,必然是杀不光的。就算他能够一枪一个,那也至少需要上百发子弹,可根本不现实。他没有那么多子弹。
一般军队选择炮轰,可这单枪匹马,高机动的Rycio,哪里又去搞出炮弹来。再说,就算是用了炮弹,又会牵扯出其他后遗症。巨大的动静必然惊醒这个诡异49区里的其他动物。
他们再也不会有像昨夜那般的安宁了。
麻烦啊。
凯因甩了甩手腕,射击掉靠前的几只巨蚁后,这样想着。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早就蹿出去猎杀蚁后了。
他要是走掉,谢朗怎么办?
-
谢朗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觉得任何一个有精神力的人在这都会比他做得更好。
只要他们能够召唤出Rycio。
他站在凯因的身后看着那些前仆后继用来的蚁兽。他们涌来,如铺天盖地的黑夜般。
狼崽身上的毛发已然倒立,那是面临威胁时分它的表现。它喉间呜咽着,似要一跃而出。
谢朗站在那,虽然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可心里已经被落魄的雨水狠狠抽打浇湿。他看着凯因举枪发射,看着他扛在他的面前。就连那狼崽,一个畜牲,也比他厉害,冲上去就是咬断蚂蚁的腿根。
他呢?
他能做什么?
他破天荒头一次恨自己的无能来。他不怯弱,他只是缺少能力。上天为何给他降下这般苦闷天分,却又让他一次次接触更高的世界。明明他连第一阶梯都上不去,却又造就出他登天的野心。
力量。
想拥有力量啊。
想要变强。
强大到,不被人守护。
强大到,守护别人。
“小心!”凯因闪身过来换出盾牌挡住了喷射出的毒液。他站在谢朗身边,抬着右手,一面透明的空气屏障就出现在谢朗眼前。屏障彻底挡住了洞口,喷射出的绿色毒液落在屏障上,只会无声滑落。
可这样撑下去不是办法。
屏障是依靠精神力和Rycio特材铸就的,就算是最强的人,也不可能支撑着屏障五天五夜。
难道他们就要被束缚在这里吗?
难道他们就要按下求救铃,自此试炼失败吗?
虽然进入莱特学院最开始不过是无奈之举,可现在要让他放弃,无异于叫井底之蛙跳出井底见过广阔天空之后,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回到井底。
可就算如此,那只青蛙也已经不一样了呀。在别人还能安然无恙享受最开始的世界时,他只会变得挣扎,甚至某天会问自己,经历过的一切是不是梦。
谢朗咬了咬下唇,握紧了拳头。
凯因的背影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此刻谢朗却觉得他们之间有着鸿沟差距。明明身份上来说,他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现在于这洞穴里,他只觉自己是无为野草,凯因就是那苍穹猎鹰。
想要。站在。他的身边。
就算不是身前,那也不要一直在身后。
绝对不要。
谢朗正出神的时候,从洞穴的角落遗落了一滴毒液,眼看就要喷射在他的小腿上,狼崽扑身上来,挡住了。
低低的哀鸣。
谢朗回神,发现狼崽正歪倒在地上,被毒液浸碰的地方毛发消融着,骨肉也隐隐露了出来。缠连着的血在筋骨中流出,肉粒四散,白骨隐隐。
那一片血,污红了谢朗的双眼。他那双暮色散开后星子锃亮的眼,一下被暗霾挡住。
他对上小狼土黄色的眼睛。
他在眼睛里看到了痛苦,悲伤,唯独没有后悔。
凯因没有回头,但他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谢朗?”他的语气有些担心。
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朗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他脸色煞白,可神情足够坚毅。头脑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被撕碎开。紧接着是身体上的痛感。就好似有人拿刀在他的指尖开了个小口,裂口两边的皮层被人用手轻轻攥住,接着这个人,毫不客气地撕开。哗啦啦,从指尖开始,皮肤被撕裂成两半,连接着的细胞和血液都断裂喷射。很痛,可是谢朗的骨子里很清醒。
拨开云雾见青天。
拆皮抽骨重铸身。
凯因以为谢朗会悲伤,会发狂,会出现各种情况。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只是沉沉地嗯了一声,眼中平静无风。
再回眸,谢朗的手上已经握住了一柄刀。
那刀银光流转,笔直的刀身平整光滑,金属如可削铁,细看,则会发现刀刃上的纹路有些俏妙。线条连承出鸟雀模样,不显杀气,几分精致。如同谢朗。
Rycio打开,握上唐刀的第一瞬,谢朗就找到了在恒星战纪中的感觉。
明明是初初,却仿佛已经历万次。
战斗。
战斗像是隐藏在他贵族血脉下暗涌的本能。
“凯因,你知道蚁后在哪吗?”谢朗沉声问。
凯因勾了勾唇角,看着前仆后继疯狂冲来的畜牲,轻道,“当然。”
“那好。”谢朗左手握住了刀柄上端,右手把控着下方,持刀于腰际,“这里交给我了。”
凯因毫不客气。
他知道谢朗已然蜕变。
他没有怀疑他是否能够一个人挡得住这蚁群,只是略含笑音地说,“别拖我后腿啊。”然后直接收了盾牌,脚尖一点,猛冲了出去。
眨眼只剩鬼崇的剪影。
谢朗轻呼了口气。
他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巨蚁,它们像山一般挡在他的面前,黑酂酂一片。带来的威压无可形容,可他心里竟毫无惧意。
谢朗浅浅扬起唇角,翕动间,空中散开他若有若无的回答。
“知道了。”
三个字。
三个字之后,洞穴口已然没有他身影。
他孤身,蹿进了蚁群,闯入了黑暗。
☆、试炼 结束
肩头很沉,那是信任和牺牲的重量。狼崽的眼不断浮现,凯因义无反顾挡在身前的模样也历历在目。耳边很吵,昨夜的静寂消失无踪,剩下密密麻麻针扎耳蜗般的细粒尖叫。谢朗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战斗。
凯因不需要他来担心,他应该担心的,是面前前赴后继汹涌如潮水的蚁群。
他握着刀,是第一次,却熟稔如已握千万次。
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那雨远近横斜,落在翠翠苍郁的森林之中,编织出无形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也挡住了天空中唯一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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