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龙佩插口说：“他毕竟没本体，当然也不会疼。”
　　宫千重听后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下来，是了，庄别的本体已经彻底消散了。
　　他看向黑龙玉佩：“你知道庄别？”
　　黑玉龙佩心说呵呵连名字都有了哎。
　　黑玉龙佩轻描淡写地说：“圈子太小了，自然认识。”
　　宫千重微微眯眼，他伸手抓住黑龙玉佩，表情很可爱。
　　他说：“这家伙清醒过来还没一个月，唯一一次与外界联系就是用我的账号登录灵网，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黑龙玉佩太了解这种内外有别的表情了，于是他立刻老实交代：“我不认识他，我认识那张百妖图。”
　　宫千重精神一振，他正想顺着百妖图这个线索查下去，弄清楚庄别的本体到底如何呢。
　　“你是在哪见到百妖图的？”
　　黑龙玉佩：“某博物馆的库房。”
　　“……”宫千重下意识地说：“可是夜华……啊，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监守自盗吗？”
　　黑龙玉佩的声音无辜极了：“……我经常睡过去，反正某天醒来这厮就不见了。”
　　庄别：“……”
　　那位和谢小山一起离开的刘老先生还不知道一口黑锅从天而降，老先生离开特殊部门的办公室后，就一个劲地拉着谢小山的手，强调说：“一定要做好第一龙的安防工作啊。”
　　谢小山连连点头，面上虚心接受，心里却想着也许第一龙在圭臬妖手里反而更安全。
　　谢小山心里想着圭臬妖呢，刘老先生也提到第一龙的新主人了。
　　他问：“那个男孩是谁家的孩子啊？”
　　老先生之所以这么问，是以为宫千重是国内某些知名传承流派的继承人，天师啦道士啦这种特殊职业都讲究师门谱系。
　　这些人用的东西大多是老物件，他们的眼力也不比那些专家教授要差，一部分好东西都在这些人手中，刘老先生也略有耳闻。
　　谢小山打个哈哈：“我家的。”
　　可不是他家的嘛？还是他的便宜大表弟呢！
　　老先生听后一副心落回肚子里的表情，他连声说：“啊呀，那可太好了，你要好好保护你家后辈，知道吗？”
　　谢小山连连保证：“必然的，必然的。”
　　“小山啊。”刘老先生握着谢小山的手，他摩挲着谢小山那年轻人独有的光滑和韧性的手腕，一副慈祥的模样：“我听老张说，你是在苏北上学，是吧？”
　　谢小山的心情很复杂。
　　就好像文物们有自己的圈子一样，这些历史文物方面的专家也都有小圈子，谁是哪个圈子的大佬这种事，每个圈子都心知肚明并有一定的默契。
　　如果说帝都大学考古系的张教授对上古时代历史文献颇有研究——比如夏商周断代方面——并有着卓越深厚的学识，是国内在这方面公认的专家的话，那眼前的刘老就是上古时代玉器研究中的大佬。
　　刘老笑呵呵地说：“有兴趣当我的研究生吗？”
　　谢小山简直受宠若惊，毕竟半个月前张教授就是这么问他的。
　　谢小山理智地推辞：“……第一龙真正认主的人是小重，您真是高看我了。”
　　先推了第一龙，谢小山又说：“我现在是特殊部门的成员，目前还没有改换职业的打算，毕竟我还年轻嘛。”
　　他还不到十九岁，有的是时间选择自己未来想走的道路。
　　刘老听后面上叹息，心下却觉得特殊部门这位谢小同学很有自知之明嘛，看得清自己的位置和能力，是个好苗子。
　　于是他说：“你说的也对，不过多学点东西对你也有好处，记得来听我的选修课，我会点名的。”
　　谢小山：“……………………”
　　绩点扣光了还能直接保研吗？
　　刘老虽然还没接到苏北大学的通知，可他已经笃定自己能去当个客座教授并开个选修课了。
　　这就是大牛的自信和实力。
　　“那个孩子，是叫庄重吗？”
　　老先生继续慈祥地说：“看年纪要上初中了吧？有学校吗？没有的话我介绍一个怎么样？就在苏北大学旁边，是叫苏北第二附中吧？”
　　谢小山震惊脸：“啊？您还能将人塞到重点初中？”
　　“怎么是塞呢！”老先生一本正经地说：“那孩子可是得到了第一龙的认可，肯定天赋和资质不俗，给他出个自主招生的考试，我相信他能写满分的。”
　　谢小山想起家中大佬的脾气，谨慎地说：“这要看他自己是否愿意了。”
　　也许大佬不想上重点中学，人家在自主招生考试上交白卷呢？
　　老先生依旧信心满满。
　　“没关系，那孩子不会，第一龙会。”
　　谢小山：“哎？”
　　老先生絮絮叨叨地说：“当初我为了好好复刻第一龙，曾将他放在我的工作室里仔细观摩。”
　　“他尾巴什么样，身体什么样，那个孔在哪，飞扬的龙纹是怎么样的弧度，哎呦龙尾上的菱形花纹……啊呀我临摹了太多太多遍了，有一段时间我吃饭睡觉都抱着他。”
　　老先生说着黑玉龙佩像是在说自己的孙子。
　　恍惚间谢小山明白了四九城那帮老爷爷老太太是怎么宠金龙宝宝的。
　　刘老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
　　“我复刻了好多个黑龙玉佩，那期间我还带了好几批研究生博士生呢！”
　　“他们入门的第一课就是学习做玉雕，先用石膏练习，再用石材，最后才能上手普通的玉料……”
　　“雕不好不准毕业！”
　　“我不信那帮孩子们没在我的工作室里补过作业，我更不信第一龙会真的老老实实地当雕像，而没去翻书看……”
　　“…………”


第37章 转移话题
　　宫千重回到家时，得到了庄爸爸和庄妈妈的嘘寒问暖。
　　谢小山给庄爸爸庄妈妈说的是。他有突发工作, 暂时将大表弟交给了同事帮忙带了一天。
　　庄爸爸炮轰谢小山：“你这孩子就算有工作没法送小重回来, 也可以和我打电话嘛。”
　　谢小山唯唯诺诺, 只觉得脑仁疼。
　　他才是这几天日子过的最苦逼的人。
　　又要处理上次夜华据点被爆的后续，又要上线去大荒盯着那些长了腿的国宝, 还要招待被圭臬妖和第一龙吸引过来的学术教授们，再想想将来开学了他还需要保证出勤率，谢小山突然有种药丸的感觉。
　　庄慧也心不在焉, 或者说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身边的大表弟和突然冒出来的新弟弟并非常人。
　　以前她虽然知道, 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总觉得少了点真实感，而且不管是谢小山还是宫千重脾气都很好, 像是普通人一样。
　　直到今天灵山门口, 明明才到她胸口高的孩子轻轻张口, 就发出了足以媲美天籁的声音, 刺穿了另一个人发出的音波攻击，庄慧才真切意识了不同。
　　一顿晚饭吃的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宫千重在琢磨着庄别本体的事, 谢小山在琢磨着夜华据点案的后续收尾工作, 庄慧在想今后要如何在大荒发展……
　　一时间饭桌上只听得到庄爸爸和庄妈妈聊天的声音。
　　因之前庄慧受伤, 庄爸爸许久没开店了，这次骤然开店，早就等了许久的老顾客们蜂拥而至, 庄爸爸的订单量直接持续到了三个月后。
　　庄爸爸兴致勃勃地说：“……订单越来越多，我打算雇点人, 将工作室的规模扩大。”
　　庄妈妈听后很高兴，高兴中又透着担忧：“就算雇人，很多客户也指定了由你来动手吧？一件料子做好要很久，耗时耗力，你可要注意身体。”
　　庄爸爸点头：“我明白的，你那边没什么事吧？”
　　庄妈妈说：“我那还能有什么事？多送两节课家长就没意见了。”顿了顿，庄妈妈看向女儿庄慧：“小慧，你最近身体如何？要是没什么事了不如来我的教室，当个助教什么的？”
　　庄妈妈这是纯粹想给女儿找点事做了。
　　庄慧冷不丁回神，她僵笑道：“身体……额，还好吧，就是容易累，我看会资料就想睡觉了，还是不去您那添麻烦了。”
　　庄妈妈一听立刻说：“那你休息吧，小重呢？”
　　宫千重正在啃一块糖醋排骨，听了庄妈妈说话，他吐出排骨，看向庄妈妈：“什么事？”
　　庄妈妈兴致勃勃地说：“小重要学弹筝吗？”
　　宫千重一愣，神情有些微妙：“弹筝？”
　　庄妈妈点头：“是啊，我在你爸爸的工作室附近开了个乐器培训教室，是专门教孩子们练古筝的，你要学吗？”
　　宫千重垂眸，他看着碗里的米饭，心不在焉地说：“……那个很麻烦吧。”
　　庄妈妈脸上满是笑容：“没有啊，很简单的，小慧也会。”
　　谢小山冷不丁插口：“那不如先让小慧教小重吧，基础什么的小慧也会，要是小重真的有兴趣，再让您教吧。”
　　庄妈妈听后一想正好可以给小慧找点事做，她就开心地说：“那吃完饭我就去将小慧当初用的筝找出来，再调调弦。”
　　庄爸爸晚上也要工作，他需要搜寻一些古籍资料，找一种唐代特有的缂丝编制工艺，这是一份来自私人富豪的委托，希望庄爸爸能重现那种编织纹样。
　　吃完饭，谢小山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庄慧被庄妈妈拉到一边跟着调弦，只可惜庄慧早就将古筝的技艺扔进垃圾斗里了，庄妈妈一问才发现女儿居然全忘光了，顿时忍不住开始教导女儿起来。
　　宫千重坐在沙发上，他罕见地没玩手机，而是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庄妈妈和庄慧，谢小山收拾好碗筷后，恰好看到男孩脸上那抹复杂微妙的神情。
　　谢小山想了想，他一屁股坐在了宫千重身边。
　　他小声说：“……你会弹古筝？”
　　宫千重闭上眼，半晌才睁开，他的唇角微微上挑，眼中闪过丝丝流光，看着鲜活生动了许多。
　　“不，我不会。”顿了顿，他说：“我会琴，五弦。”
　　谢小山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
　　是啊，琴本就是华夏上古流传下来的技艺，相传伏羲造五弦琴，周加二弦，这才有了现在的七弦琴。
　　而身边的圭臬既然是夏朝法器，自然会五弦琴这种上古遗音。
　　谢小山终于有了一种身边的大能的确很古老的感觉。
　　再想想之前灵山门前那场比斗，这位圭臬大佬若是不懂音律，又怎么可能力压那尊周朝的大鼎？
　　谢小山心里啧啧，面上笑着推荐：“原来如此，那您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试试现在的七弦琴。”
　　宫千重静静地看着庄妈妈的手指，长而坚硬的指甲轻轻拂过弦，发出铮铮的声音。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过往丝丝缕缕的血珠顺着琴弦流动。
　　“……我修的是三魂三魄夺命弦。”
　　宫千重淡淡地说：“其中五根夺命断魂，最后一根是本命血弦。”
　　谢小山：“………………”
　　听着不明觉厉，好像小说里魔道功法哎。
　　“不过那些都是小道。”宫千重慢慢笑了，倒是没有凌厉和危险的感觉，反而像是真正的孩子，流露出欢喜和畅然：“我很久不弹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