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隔壁住了个死神的这件事
不知什么心作祟,林将忱总感觉外面买的总比自己做的要少些味道,起码和柯复做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冻久了的奶油会发腻,夹层的果酱不够好吃,林将忱努力吃了他那边的大半,终于受不了满嘴甜腻的味道,放下叉子宣告投降。
柯复看着他抿着牛奶顺气:“不好吃?”
“别想多……我是吃撑了。”毕竟人家买的蛋糕,再怎么样他也说不出难吃,何况又不是真的难吃:
“你应该早点拿出来的,说不定我能吃得更体面点。”
现在他仰着脖子,葛优瘫在椅子上的姿势确实不太雅观。
不过对方大清早准备了这么多,是觉得他有多能吃……
林将忱摸着肚皮道:“我想采访采访你,是什么原因驱动你有蛋糕还做了早餐?”
柯复挠挠头,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做饭之前忘了。”
“……噢。”林将忱翻了个白眼。
对比饭量,柯复和林将忱其实半斤八两。
林将忱先败下阵,少了一人,战斗力降低了不少,吃到最后,柯复也招架不住蛋糕胚外面厚厚的奶油,只想把一层奶油刮走,把内芯吃了。
柯复边吃边总结:“太腻了。”
本人既然说了,林将忱立马赞同地附和:“太同意了。下回谁再过生日,你要是闲着就自己做,有心意又有面子,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
“圣诞节一起做?”柯复想了想,最近的节日就是圣诞节了。
“噢,”林将忱沉默了一下,突然憋着笑道:“我觉得可以,平安夜我老板生日,不知道第几千几百岁了,你想做我免费帮你送,还可以亲自带你到他老人家面前贺喜。”
柯复汗颜:“……还是不了吧。”
光是想想那一身长袍,美如妖孽的男人阴森森地朝他微笑,柯复就不寒而栗。
林将忱这次直接哈哈哈笑了好久。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蛋糕剩下最后几口。
林将忱撑着脑袋看他吃完最后一口,柯复前一秒放下叉子,下一秒他就抢着接过来,和自己的盘子刀叉叠在一起,拿起牛奶一饮而尽,把几样东西拿双手一拢,端起来走向厨房的料理台。
柯复愣了愣,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眼睛马上又弯起来,笑意怎么都消不下去。
哗哗的水声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响。
林将忱经常点外卖,家里很少开火,收拾东西起倒很利索,柯复看着他忙左忙右的背影,总有点新婚夫妇的即视感,不禁心花怒放。
这么想着,脚已经迈了出去,走到对方身后:“我不喜欢刷碗。”
林将忱冲着水说:“巧了,我只会刷碗。”
柯复没出两步林将忱便察觉到了,待对方走近,林将忱手上擦着盘子上的水渍,突然想起刚才傅要的那句,回头和对方开起玩笑:
“雇个伶俐能干的保姆感觉如何啊?”
柯复顺手接过他擦干的盘子放回原处,才道:“很值。”
tbc.
40 幼不幼稚?
所以今天傅要为什么心情不好,始终都没人告诉林将忱答案。
傅要乃上古神兽,经历过现世的事态变迁,沧海桑田,见过多少大世面,能惹他情绪不佳的实在不多,活着的林将忱只见过一个。
林将忱正想抽空下死神局一趟问个明白,门就被敲响了。
江临云提着这星期的药,脸上依旧冷冷的:“方便吗?”
活的来了。
林将忱咕哝:“说得好像不方便你就不进来了似的……”
他没少被江傅二人联手摧残,摧残多了也免疫了。
他侧身给江临云让出地方,算了算时间,惊奇道:“咦,这周是不是晚了点?”
“有事耽搁了。”江临云说。
江临云的理由明显不可信。
道家出身的都一个样,江临云对时间的执念十分深,之前三人打牌的时候,江临云一摸上牌跟化身斗地主后台的NPC似的,谁过了出牌的时间都要催个没完。
督促林将忱喝药也是,药什么时候调好,几点送来,宽限给他喝药的时间是几分钟都有严格限定。
这次却足足迟了两天半,从哪个角度想都有问题。
——这么一联想还挺刺激的。
林将忱贱兮兮地凑近他,想从江临云嘴里套出点八卦:“嘿嘿嘿,你是不是和老板又……”
江临云对他熟视无睹,径直进门,却踏上那双属于他的大红拖鞋,而是中气十足朝中堂喊了一句:“傅要就是个胆小鬼!”
林将忱:“……我去。”
这也太直接了吧?他家可有符阵直通死神局,这是生怕傅要听不见?
傅要于公是他上司,于私是亲自来现世牵着他回灵界的恩师,亲爹一般的存在。
傅要暗恋江临云这么多年,不管这几天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把江临云逼得隔空喊话体面全无,但林将忱总要劝一把。
尽管江临云的岁数是他的几十倍,但看对方每天清心寡欲的,小黄书的知识储备量绝对比不上他。
林将忱清了清嗓,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其实我觉得,没有什么是挨一顿——等会你干什么!”
金光乍现后是铺天盖地的眩晕感,江临云吼完二话不说开启了灵力传送。
传送的副作用对林将忱影响微乎其微,克服它简直轻车熟路。技能读条中他还冷静地低头理了理被阴风掀起来的衣角。
地点离A市有点远,传送的时间比较长。
眼前快速闪过一些光影,最终定格在一个他还算熟悉的画面。
是江临云在现世的一处道观。
道观少有人来往,常年冷寂清幽,三十年前江临云命人植了一片竹,因此处处入鼻清香,甚是雅致。
许久不来,林将忱四处晃悠了一圈,看样子还挺高兴:“高雅高雅,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江氏养老院。”
江临云引他进去:“谈心最好。”
“谈心在我家不能谈?或者给我个换衣服的时间也好啊。”林将忱低头看了看自己,睡衣睡裤,脚上还穿着拖鞋。
江临云想得很周到:“在你家说话会被听到。”
林将忱嘿嘿地笑,原来对方早就知道。
之前三人在7017天天打牌都不见他有疑议,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他笑着笑着突然觉出异样,一拍大腿道:“哎不对啊,你既然不想让老板听到,那刚才在我家吼那一句是——”
“那句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江临云端来了一壶茶。
没事找事,他很佩服对方的勇气。
若说江临云想换个地方找他说话,大可以告诉他位置,林将忱自己用灵力找过来便是了,如此大费周章地跑一趟,林将忱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特意来找我该不会就是为了喊一句话吧?”
但是正常人能干出这么无聊的事儿?
江临云的目光斜过来:“有问题吗?”
林将忱:“……”差点忘了,江临云还真不是正常人。
江临云给他斟了茶,离开片刻,从后面端出两盒点心置在桌上,林将忱见了忙伸手要抓,被江临云轻轻拍开:“不是给你的。”
“不给我啊?”他瘪嘴:“那你还拿出来摆在我面前?”
“聊完了,你给傅要送过去。”
“……”林将忱的郁结之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事情起因于池子昂的一通电话。
关于这个开头林将忱挺无语,池子昂这个走到哪哪出破事的本事他是服气的。
江临云接电话的时候正走在死神局殿外,由于抢生意的事,傅要看不惯捉魂师那边的人已久,江临云便没进去,站在殿外跟池子昂说话。
“托你那个破剧本的福,好端端地拍什么戏。你不见人影,林将忱最近也不知道在和那个人类凑在一块忙什么,连局里都不来了。”江临云虽然看着冷,但感情部分比谁都柔软。
池子昂听出他的意思,直笑道:“少了我俩,还有傅大人啊。”
江临云算了算他和傅要吵架的次数,和每次傅要气极了不理他,转身去浇花的背影,心里滑过一丝阴霾,淡淡地说:“他不行的。”
他没想到傅要神通广大到连这话也听去了。
“我哪里不行?”江临云进了正殿便看到傅要从椅子起身,拖着长袍的尾摆走到他面前兴师问罪:
“江道长可否再把话说明白些?”
“你听到了?”江临云诧异。
傅要眉头紧锁,也不笑了,双眼藏着愠色:“自己说的话还怕别人听吗。”
今天没打算跟他吵的江临云被他凶得莫名其妙,忘了本来的目的,也不甘示弱地呛道:“既然你那么神通广大,还问我做什么。”
傅要大抵被触到了逆鳞,呼吸时胸口明显有了起伏,久久不应声。
下一秒,江临云感觉衣襟被人抓住,身体被扯得一晃往前迈了一大步,紧接着傅要放大的眉眼出现他眼前。
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彼此紊乱呼出的气体在两人鼻尖打转。
傅要吻得用心,甚至尝试着伸出舌尖,讨好地舔舐对方嘴角。这样近的距离让江临云十分陌生,同让他感到陌生的还有傅要唇上的温度,这种热量向下延伸,一直酥麻到骨子里。
江临云大梦初醒般推开傅要,惊讶之余更多是慌乱:“你、你做什么!”
正殿之上,傅要抹了抹唇,轻飘飘地开口,可能尾音有一丝他本人都没察觉到颤抖:“江道长可以说了吗,我到底哪里不行。”
他不笑的时候清冷倨傲,抬眼颙望:“作你的挚友,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够资格吗?”
这两句话分量太重,江临云被对方失落地表情搞得心乱如麻,万般情愫涌现却无从开口,完全凭着第一反应后退几步——落荒而逃。
等出了死神局,他才想起包裹里装着傅要爱吃的椒盐点心没有送。这种点心现世才有得卖,知道他爱吃,江临云经常会特意绕远路给他带回来几盒。
噢对了,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江临云回去后闭关沉思数日,自认为想清楚了,再去找傅要的时候,对方直接闭门不见,连吵架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所以大佬你这——”
林将忱眼睁睁地看着江临云轻描淡写地讲完事情原委,又看了看桌上原封不动地两盒点心:“噢我懂了,你是因为自己送不出去想让我帮你送。”
林将忱对这次聊天体验很不满意,接吻的事本来是重中之重,故事的高潮,被对方一句带过全靠他脑补就算了,找他分析感情聊人生,还要他屁颠屁颠给另一位当事人做出气筒。
而且……点心居然没他的份!
“你觉得……有什么回旋余地吗?”江临云道。
“什么回旋余地,现在的问题不是你到底喜不喜欢老板的问题吗?”
林将忱举起双手伸出食指:
“假如左边的姓江,右边姓傅,如果两只手相互中意,那右边就可以左边带戒指了,带钻的那种。”
江临云摸着茶盏的边沿,品茶的动作和傅要如出一辙,开口时目光极为闪躲:“我以为……我已在表达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