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平行世界
高燃哑声说,“挂了。”
不多时高燃又打给曹世原,他站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脚边是个半大不小的纸箱子,“你给我寄的什么东西?”
曹世原轻笑,“糖果,两种口味,一种是柠檬的,一种是夹心的,换着吃。”
高燃直接挂断。
“你是高燃?”
高燃听到声音抬头,见着声音的主人,他的双眼微睁,危机感瞬间冲上头顶,这个女人怎么会在市局?
郑佳惠一层层上台阶,满脸惊讶的笑意,“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今年的毕业生吗?来这里实习?”
高燃没回答,他看一眼女人胸前的工作牌,当上记者了,从前高雅圣洁,现在变得干练睿智,呈现出的是另一种美。
郑佳惠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几年不见,你的变化很大,刚才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以前的少年长的纤细白净,阳光灿烂,现在高大英俊,看起来成熟了很多,找不到一丝稚气。
高燃抱起纸箱子,“你也是。”
郑佳惠好奇的询问,“你在哪个部门?”
她的手机响了,边往里走边接,“我到了,封队,我看见你邻居家的小孩了,他模样变了很多……”
高燃皱了皱眉。
办公室里,郑佳惠迎接着封北劈头盖脸的质问,报纸都快挥到她的脸了。
封北心里头有火没处撒,早报来的正是时候,“这上面写的什么鬼东西?名校学姐错爱学弟?取的标题一股子言情味,你怎么不干脆去写小说?”
郑佳惠没了以前的矜持羞涩,现在脸皮厚了,淡定得很,“我还真有考虑过,有空可以动笔写一点,说不定能出畅销书。”
“……”封北把报纸大力往桌上一甩,“我昨天下午给你打了电话,叫你改稿子,你还发?”
郑佳惠给他递水,“稿子已经交上去了,我跟主编说了这个事,他也答应撤下来,哪知道今早还是登了,一字没改。”
“你们报社为了噱头,无所不用其极。”封北接过水杯放回桌上,“今天就给我写一篇稿子澄清。”
郑佳惠问,“怎么写?”
“照实写。”封北说,“那孩子的心理素质不行,如果他因为这篇报道出了什么事,你们报社脱不了干系。”
“又没写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郑佳惠不以为意,她拉开椅子坐下来,“嫌疑人没抓到,案子没破,怎么写都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封北说,“那也比胡乱编造来的好。”
“你嘴巴怎么破了?”郑佳惠看他点烟,又问,“你不是戒烟了吗?”
封北哪个都没回答。
郑佳惠说,“十起案子有八起都很难找证据,你的反常不是因为案子,是别的事。”
封北眯了眯眼睛,“郑记者,去写稿子吧,写完了给小赵,让他过目一下,不用到我这儿来,有什么疑问,你直接找他就行。”
郑佳惠刚来就被打发走,她习以为常,也没露出丝毫失落,心境不一样了,身份立场也有所不同,“这样吧,我先写个大纲给赵哥看,合适了再回去写稿子。”
封北把人叫住,“你觉得我把两边的头发染黑了,会不会显得年轻点?”
“你才三十出头,身强体壮,皮相不老,老的是你的心。”郑佳惠意有所指,“白头发染了有什么用,还是会长出来的,除非你放过自己,过的轻松开心一些。”
封北挥手让她出去。
郑佳惠说,“五年前你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这五年里我没见你身边有哪个人,看你过的不好,只有一种可能,她并不是没有意识到,是真的不喜欢你,既然不喜欢,你过的好不好,她也不在乎,不如对自己好点。”
封北不耐烦,“出去出去。”
郑佳惠看了看男人,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封北去会议室,在拐角被一只手拽住。
高燃将男人禁锢在墙壁跟自己的胸膛中间,膝盖抵进去,笑眯眯的说,“这几年你们一直都有联系?”
这个姿势让封北倍感不适,他抬手按住青年的肩膀将人甩开。
高燃伸手去抓,封北抬臂挡开,俩人在拐角交手,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封北将青年摁在墙上,手掌下的身体年轻坚韧,充满了爆发力,已经不能小觑,刚才他本来只是随便应付,后来动了真格才把人制住。
高燃的气息轻喘,眼睛黑亮,“小北哥,下次我会赢你。”
封北撤回手,若无其事的离开。
高燃抹把脸,垂头理了理微乱的警服,他还介意着郑佳惠的出现,自己缺席了五年,对方一直都在,怎么想都不舒服。
开会的时候,高燃也在,他坐在角落里,手撑着下巴,明目张胆的看着男人。
封北全程视而不见。
大家都被分了任务,高燃除外,一个个都忙的要命,没人管闲事。
赵四海要跟封北去靖西路,“小高,你在局里待着,谁有个需求你就帮一下忙,我回来再带你去张姐那边。”
高燃刷手机,嘴上说好,余光往男人身上瞥,真要把他调去二线,那一天下来,见面的机会就少多了,他不去二线,不能去,怎么都不能去。
车一开走,高燃也走了,他去了A大。
门卫那里没有收获,高燃就在校园里转悠,土木男女比例严重过失调,模样清纯漂亮的美女等于是个香饽饽,多的是人惦记,方艳不但在系里有名,学校里也有名气。
她出事,话题的热度很大,校内上不断有帖子出现,删了又有,唏嘘,感叹,惋惜,愤怒,同情,好奇,各有各的态度。
高燃坐在树后面偷听几个女生说话,听到了一些东西,譬如校外有人开车来接方艳,她是二奶。
真实度一时半会儿不能确定,高燃去了郝远的宿舍,人正好在里面。
高燃一来,宿舍另外俩人都拿异样的目光看郝远。
郝远一脸难堪,“该说的我昨天都已经说了,还来干什么?”
高燃说,“出去聊。”
郝远往前走,两个男生都避开,他的脸涨红,“操|他||妈|的,你们躲什么躲?不是我!”
高燃把烟掐灭,笑了下说,“嫌疑犯还在找,我来是想问郝同学一点事。”
两个男生都松一口气,打哈哈的说就知道不是。
郝远讥笑。
高燃跟郝远上了天台,视野空旷,太阳火辣,热气混着灰尘往脸上扑。
“知道方艳跟你交往前是个什么情况吗?”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谁会揪着不放?谈恋爱谈的是当下。”郝远踢着石头子,顿了顿说,“她认识一个社会上的,名字我不清楚,只听过她在接电话的时候喊那个人三哥,我不知道这个事对案子有没有帮助。”
高燃记下三哥这个人,“你们平时不互看手机?”
“她的我不看,我的她想看就看。”郝远闷闷的说,“我不是很在意这个。”
高燃提了早报的事。
郝远是个明白人,也想得开,“凶手抓到,案子破了,那些人的嘴巴就能闭上,在那之前随他们说去吧。”
他抓抓头,把碎长的刘海吹上去,“我的校内短时间都不会再上了,里头没法看。”
高燃说不看好,网络暴力很难压制。
“昨天我见到你,觉得你眼熟,上课看到高兴,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郝远看看青年的脸,“他有个哥,应该就是你吧。”
高燃说,“堂哥。”
郝远诧异的睁大眼睛,“只是堂哥?我们都以为是亲的。”
高燃眼神询问。
“他女朋友,前女友看了他的手机,问哥哥是谁,他就跟人分手了。”郝远说,“上课时候发生的事,闹的动静挺大,我们私下里讨论过,觉得他是不喜欢别人接触自己的家人。”
“……”
高燃去了靖西路,他买一杯冰绿茶边走边喝,原本是想着看能不能碰到赵四海跟那个男人,碰巧逮着一正在作案的扒手。
那扒手是个帅哥,明明可以靠脸蛋吃饭,却要搞技术活拼业务。
高燃联系了派出所,他跟着民警去了帅哥的老窝,发现几十部手机摆在地上,其中有一部像是在哪儿见过,一翻昨天保存的照片才恍然大悟,就是方艳的手机。
左上角缺了两个口,应该是摔的,底下蹭掉了一层漆,几处的位置跟照片里一模一样。
高燃跟赵四海汇报情况,“赵哥,死者被害那晚有人在昌平路见过她。”
赵四海在那头问,“你擅自行动?”
高燃挠挠额头,他口述事情经过,“我在局里呆着闷就出来逛街了,看到扒手偷人小姑娘包里的手机……”
赵四海听他说完,“写份检讨给我。”
高燃说行,“封队在你边上吗?”
赵四海说不在,“你把人带回去,让小王审。”
扒手的口供很快就拿到手。
据扒手交代,当晚他在昌平路碰到孤身行走的方艳,看她打了个电话把手机丟包里,拉链没拉上就顺手偷走了手机。
扒手还没走多远,就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他往后看,发现方艳笑着上了那辆车,喊了声“三哥”。
当时还没到十一点。
警方开始一一排查昌平路上的所有监控,天黑前查出那辆车,根据车牌号找到车主,对方自称车被盗了。
监控画面很模糊,封北把画面放到最大,只能辩出死者方艳在副驾驶座上,开车的是个男的,平头,脸上戴着一副墨镜,上半身是件深色圆领T恤。
后面的赵四海咦了声,“封队,嫌犯的T恤左边领口下方有个标志,是哪个牌子来着?国外的好像,查一查。”
高燃说,“那是仿的,真货的标志在右边,金丝线绣的,要精致很多。”
赵四海说笑,“小高连这块都有接触?”
高燃说,“我弟弟喜欢,我就跟着关注了一下。”
其实压根就不需要去关注,高兴一年四季,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是品牌,夏天他穿那个牌子的衣服最多,老在眼前晃,想不注意都难。
况且有一年暑假,高燃给高兴洗了十天衣服,吃西瓜比赛输了两秒。
电脑前是怪异的安静。
封北从烟盒里甩出一根烟,“现在可以推测,嫌犯装有钱人去接近方艳,早就认识了,一直有联系,当晚二人发生冲突,他将人杀害抛尸南门。”
“以死者的出色条件,她的身上有多处伤痕,却没有被性侵过的痕迹,嫌犯跟她多半是情人关系,肉体的吸引力不大,主要是泄愤,还有羞辱,因为尸体是光着丟到南门口的。”
赵四海心里奇怪,封队这几年都在努力戒烟,但是昨天竟然抽了一天的烟,早上来局里没换衣服,身上烟味大,上午还一根接一根抽,怎么了这是?家里有事?
“封队,吃过饭我带人去调学校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出嫌犯。”
封北啪嗒按打火机,按几下都没出火,他把打火机丟桌上,“目前没有别的线索,只能那么干了。”
赵四海应声出去。
高燃没走,他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拇指摁出一簇火苗,弯腰给男人点烟。
封北把叼在嘴边的烟拿了下来。
高燃看着火苗,“赵哥说你身体不好,戒烟戒酒了,为什么又抽起来,还抽的这么凶?是因为我来这里让你心烦,你不想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