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漂移[无限流]
邓以蕊对杭梦的这种保护并不是毫无察觉,只是她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打从心底,她将杭梦的死归咎为自己的粗心大意。
事实上杭梦以十班为中心,诅咒了所有的学生,让他们最后手牵着手去死,唯独避开了邓以蕊。
方里又一次掏出了那些从书桌下面收集来的便利贴:“这些东西就能证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邓以蕊将便利贴接过去,一张一张地翻看。
叠在最上面的几张,是杭梦情绪失控时写的“骗子”。
往下翻,她就看到了那些图画。
别人也许看不懂杭梦画了什么,但邓以蕊是知道的。
杭梦画了她们两个的未来,两人手牵着手走进同一所高中的大门。
如今图画上的校门像是变成了地狱的入口,杭梦进去了,她不希望邓以蕊也进来。
这些便利贴也是邓以蕊买的,杭梦对它们十分爱护,即使有的上面字迹乱了些,也没舍得用力写,生怕笔尖戳破了纸张似的。
从始至终,杭梦都没有憎恨过她。
邓以蕊蹲下身,哭得像个坏了的水龙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方里想要出声安慰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围太安静了,刚刚他跟邓以蕊说话的时候,耳边还充斥着老师同学叽里呱啦的声音。
学校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被雾气所笼罩,这雾越来越浓,并不呛人,却使环境中的能见度直线下降。
方里瞳孔微缩,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立刻就去伸手拉谢柏沅。
但还是晚了一步,白雾已经掩去了所有人。
方里:“……”真坑。
他尝试着唤了几声谢柏沅,无人应答,叫朱易乘赵小彤他们也一样,刚刚还蹲在地上哭泣的邓以蕊也不见了身影。
这雾气与其说是干扰人视觉的,倒不如说更像一种结界,直接将他和其他人隔开。
方里有一瞬间的慌张,但他想到谢柏沅现在应该也是如此,就冷静了下来。
有些人在进入副本后,往往会因为找线索找得焦头烂额反而忘记了车厢给的副本内容,忘记了这也是一项提示。
方里暗自庆幸自己还记得这次的内容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要轻易相信传闻,亲眼看到的才是事实。
他把这句提示套用在了杭梦和邓以蕊身上,化解了两人的误会,但是显然,这个副本依旧还没有结束。
方里琢磨了一会儿,取了个字面意思。
耳听为虚,我不听不就行了?
他捂上耳朵后,大脑真的清醒了不少,脚下有了几分实感。
视野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白雾,一切仿佛都是一场虚无。
方里不敢在这片白雾里走太远,于是小步小步地向右后方挪着。他记得白雾来临前,谢柏沅就站在他右后的方向。
但他不能确定谢柏沅是不是还站在原地,甚至不能排除两人目前不在同一个空间的可能性。
白雾似乎能影响人的情绪,方里在一片朦胧的白雾里待得久了,心里越发有种空落落的感受。
在很久以前,他也走过这么一片迷雾……不,那时候的雾气比眼下的还要恼人,走在其中,能感受到的只有死寂,四周充满了荒凉的味道。
有个男人全程牵着他的手,将他送上了一辆空无一人的列车。
“我会找到你的。”那人轻轻说了一句。
车门关闭前,方里回过头,列车开得很快,透过车窗,他只来得及看到那人棱角分明的下巴和说话时一张一合的薄唇。
谢柏沅。
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呼之欲出,带着某种压抑已久的狂喜,方里迈出去的脚步一顿,悬在空中好一会儿。
他想起来了。
关于谢柏沅。关于他的几次死亡。
第108章 谢柏沅
方里第一次踏上列车的时候,刚刚年满十九岁。
那时候列车还没现在看起来先进,外表看上去还是辆老旧的绿皮火车。
列车载着大家行驶在回候车厅的路上,满车厢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吵吵闹闹的像是进了菜市场。
方里彼时刚从副本里出来,这次虽然没挂彩,但连续三天昼日不眠与npc的周旋使他身心俱疲。
他心里一直有根弦绷着,在没回到现实世界的家之前,睡是不能睡的,最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会儿。
阖上眼睛,他就感到了一股浓浓的睡意,这种感觉像是被人强行摁住四肢,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放任自己的身体朝着座椅一侧倾斜,只是稍微倾了倾,突然从后方伸过来一双手,温柔地托住了他的头。
方里如同一只被人惊扰了的猫,立刻偏头向后方看去,看到了坐在自己身后的黑发青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谢柏沅,光从外表来看,初遇时对方就使他惊为天人。
谢柏沅长了一张相当漂亮的脸,冷白的皮肤给他添了几分冷淡又凌厉的气质,但方里回头的时候,看到他在对着自己笑。
“困的话可以把座椅放倒。”谢柏沅指了指自己的大腿,示意方里把椅子放倒也没关系。
方里注视了他几秒,没有答话,而是回过头去坐正了。
接下来的半段车程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再也没出现在谢柏沅的视野里。
他俩分不清是谁先瞧上谁,原本谢柏沅以为两人很少有机会交流,实际上一直在同一节车厢里,最不缺的就是摩擦与合作。
经过一番磨合,一个月后,两人已经拥有了光凭借眼神示意就能明白对方意图的默契。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谢柏沅很清楚对方甚至没有将他划进“朋友”的队列里,更何况,他是个贪心的人,想要的远比目前已有的要多得多。
谢柏沅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一家人定居在一座生活节奏相当悠闲的小镇上。父母最大的爱好是旅游,却也因为一次旅游,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不见。
那是谢柏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到家,他看到父母正在仓促地收拾行李。
还在上小学的谢柏沅放下书包,将软乎乎的猫咪搂在怀里,仰头询问道:“要出门吗?”
电视机里天气预报报道着今晚台风即将登陆,本地将会迎来暴风雨。高大英俊的父亲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叮嘱道:“嗯,和往常一样。我们很快就回来,你早点睡觉,明天由爸爸送你上学。”
小谢柏沅追问道:“去哪儿?”
父亲说:“雾华山。”
许多年过去,父母的长相在谢柏沅的记忆里已经开始模糊,但他却记得那天父亲的语气。
现在回想起来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舍和担忧。
那一晚,台风如期而至,过境前狂风将窗户刮得震动不休,谢柏沅抱着猫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强撑着睡意想要等到父母回来。
直到第二天睡醒,外面依旧在下雨,天阴沉沉地压在人头顶。
电视机依旧亮着,右上角的时间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
该走的台风还没走,该回来的人再也没回来。
警方说,那一晚台风登陆,雾华山根本不开放。
除了父母,他没有别的亲人。两个月后,谢柏沅进了当地的一所孤儿院,手里拿着一本牛皮本,是从他父亲那堆遗物里翻出来的,上面是父亲平时记录一家三口生活的日记。
小猫绕在他的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
到了孤儿院,谢柏沅依旧是整个孤儿院里最漂亮的孩子,光凭其讨喜的长相,就被领养过三次。
然而每次,都是不出半个月就被领养人送了回来。
理由都是同一个,三对夫妇脸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尴尬:“这孩子……跟我们实在是不亲。”
他的警戒心很重,旁人无论是碰他或是碰他的猫,他都会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刚上初一,学校里来了一批人,是市里武术学校的老师,来他们这里比武招生。
虽然不是多好的学校,但是怎么也比这个小镇要好,再加上比武招生去的学生不需要支付学费,每学期还有一千二的补贴。
谢柏沅去了,他体型不是最强壮的,个头也不是最高大的,却把几个初三的大块头全部摔了个狗吃屎。
之后,谢柏沅理所当然地进了武校,日常生活变成了各种特训,以及代表学校去各地参加比赛。
被拖到这辆列车上之前,他刚刚结束一场全国武术学校比赛,和老师们一起坐在返回学校的大巴车上。
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去争取,喜欢的人也需要自己的主动出击。
谢柏沅从不后悔自己抓住机会把人堵在了厕所门口,如果不是那次大胆又冲动的尝试,两人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快速地拉近。
那时候大家刚刚结束一个副本,副本将所有乘客放置在一艘巨轮上,让五十人上演一场为期五天的海上真人大逃杀。
在这五十人里,有十个“鬼”,白天人杀“鬼”,晚上“鬼”可以杀人,而他们的船只附近,始终盘旋着一只蓄势待发的怪物,外表看上去像巨型章鱼,有着一口能够轻易咬断钢板的锯齿,同样也是白天虚弱夜晚强盛。
规则安排两方势力互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那一方算是获胜。
这样的设置,是想培养人们相互之间的猜忌。
一方面要抵御怪物的袭击,另一方面要提防“鬼”使用手里的道具。谢柏沅花费大把精力抓出了七个“鬼”,另外三个主动站出来承认了身份。
方里用自己当诱饵,引诱怪物上钩,和谢柏沅一起巧妙地杀死了怪物。
一句话就能表述完的故事,过程却是无比艰辛,方里的脸上、肩上都挂了彩,他将外套脱下,解开衬衫,伤口处血肉模糊,还带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这是那怪物唾液里自带的腐蚀性效果。
谢柏沅站在不远处,劫后余生的人们在跟他道谢,他有一声没一声地搭着,注意力全在方里身上。
方里背对着他,从甲板上站起来,一个男人走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看样子像是在感谢。
男人一过来,方里就重新拉上了衣服。
他在外面总是如此,永远不喊疼不说累,不让别人知道他的伤势有多严重。
谢柏沅皱了皱眉,在内心腹诽:他的小猫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好歹先回房间里处理一下伤口再出来当救世主吧。
下一秒,眼前的人动了动,谢柏沅看到的是方里身子软了下去,他似乎想要抓住扶手,但整个人都脱了力。
他脚下的甲板在方才与怪物打斗时被砸出了一个豁口,谢柏沅看见方里从豁口处坠了下去,右臂上插着一根针管——这是只有“鬼”才会有的道具,会使人失去行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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