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听游戏的话
吱嘎——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千万束细小的光束突然一窝蜂涌出来,突然而至的光亮令四人的视线所及皆是空白,短暂空白过后,热烈的喝彩声争先恐后扑到面门。
高晏四人走进去,看见里面是一个大约一百平方米的空间,最里面是表演的舞台,其他三面则全是座位,座位上都是期待表演的观众。
观众们站起来,对着舞台激动的吼叫,语速过快,声音杂乱而且响亮,让人无法听清内容。
褚碎璧举起手,示意高晏站他身后先别动,然后他自己向前走。起初没有事,观众们沉迷于催促节目表演,根本没发现有四个玩家出现在他们身后。
但是当褚碎璧一脚跨过最后一排座位的界线,激烈的喝彩声顿时停止,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键,所有观众停止欢呼和催促,齐齐安静下来。
诡异的安静。
三秒后,在场所有观众齐刷刷扭过头来盯着他们四人,沉默而诡异,危险仿佛一触即发。
杨棉低声问:“观众哪来的?”
高晏也低声回答:“长辫子杀掉的那些观众。”
杨棉:“不是被吃了吗?”
高晏:“她弄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肯定被吃了,阿苏罗告诉过我。”
谢三秋:“空间扭曲,连带时间也会被扭曲。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鬼,只是长辫子的因果。”
闻言,高晏挑眉,开口问褚碎璧:“怎么样?”
褚碎璧摆了摆手:“没事。”
他向前走,观众的目光随之移动,那目光越来越阴冷,似乎要将褚碎璧撕碎一般,但直到他走到座位中央,这群观众依旧没有扑上来。
褚碎璧‘嗤’了声,充满嘲讽,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亮。而这一声嘲讽的气音如水滴滴进油锅,瞬间沸腾,观众阴冷的目光逐渐点上愤怒的火花,最靠近褚碎璧的一个观众没忍住怒气先扑了上去。
可惜没沾到褚碎璧衣角就被焚烧成白色的细沙,伴随着清冷的佛香,震慑住在场上百来个观众,同时也让幕后的长辫子忌惮不已。
杨棉:“嚯!这什么法力?!”
谢三秋:“褚队的能力。空间被封印,狗比神明发现不了里面的动静,所以就算我们现在脱下法身相也没事。”
杨棉:“那——”不就可以让谢三秋和褚碎璧直接解决长辫子?
“想都别想。”谢三秋直接打断她的话,让她别想着走捷径。“该你们解决的事,还得自己去解决。”
杨棉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其实我没真想让你们出手。”
从谢三秋第一次带她起,教导理念就是在旁提醒个一两句,其余都让她自己摸爬打滚闯出来。
所以杨棉刚有让褚碎璧解决晋级场的念头就立刻主动pass掉。
高晏遥望着褚碎璧的背影说道:“玩家杀掉长辫子才不会背负因果,但你和褚哥都不是晋级场的玩家。”
他俩就是bug,在穿上法身相的时候可说是玩家,可一旦脱下法身相就不是晋级场玩家,而是从高级场乱入的bug,杀掉长辫子就会背负因果。
谢三秋点头,不过又宽慰他一句:“这点因果对褚队来说不算什么。”
反正褚老狗身上背负的因果比谁都多,甚至跟现如今因果缠身的狗逼神明相比,估计都相差无几。
高晏:“那我也不想让他背。”停顿片刻,迈开脚步向褚碎璧奔走而去,同时留下句话:“我舍不得。”
谢三秋倒吸口凉气,心口很是郁闷,以前被褚老狗刺激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还得被高晏塞狗粮?
高晏来到褚碎璧的身侧,握住他的手掌:“我陪你一起走。”
褚碎璧愣了一下,看向高晏,只见到他的笑脸,当即满心都是欢喜,于是改而扣住他的手戏谑道:“这么一小段路都离不开人,真黏人。”
高晏:“就当是我真黏人,也就你一个。”
这可真要人命,太甜了。
褚碎璧思忖着,也不敢去招惹现在整个人跟糖做的似的高晏,害怕自己的不可控制吓坏了他。
高晏看着褚碎璧的侧脸,慢慢垂下眼眸,望着地面有些出神。其实他刚才突然跑过来也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牵住褚碎璧的手掌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就是站在上面望着褚碎璧往下走的背影,忽然发现那个画面让他心生恐惧。
两侧是夜叉恶鬼,既恐惧着却又贪婪的觊觎血肉,争相嘶吼着要撕碎地狱恶鬼群里唯一的神明。地下铺着红毯,沿着台阶蔓延到被遮挡住的最下端,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那鲜红如滚烫热血,那观众似恶鬼群像,而踩着鲜血,行于恶鬼群中的人却如佛陀。
慈悲恶相,强大孤独,孑然一身,背负因果前行,明知前方是深渊却义无反顾。
以佛身,铸人间正道。
高晏心脏突然就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揪住一样,难受得几乎窒息,想也没想就追上褚碎璧要跟他同行。他的额头有些抽疼,伸出指尖按压了几下,觉得刚才忽然生起的幻象大概是受到游戏场影响。
经常见鬼怪,心里会生病。
高晏决定出去后,联系心理医生挂个号。
“怎么?”
高晏:“没事。”
两人同行,走到最靠近舞台的观众席。
谢三秋:“我们也下去。”
杨棉回应了声便跟着他身后,被护着走了下去。
观众的热情降至冰点,死寂一般的安静弥漫着整个空间。正被关在后台铁笼子里的唐则、俞小杰等人诧异的抬头,侧耳倾听半晌终于确定前台确实没声了。
俞小杰:“出事了?”
他看向唐则,后者露出深思的表情。
第三天的时候,他俩到五楼查看,发现一扇门,打开来发现马戏团和长辫子的秘密,刚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出口。
他们在马戏团里面迷路了两天一夜,最终确定这是个非常混乱的空间,而且可能瞒过了游戏场规则。
如果他们在第六天没能出去,墓园那儿一百多个坟墓就是他们的归宿。
第五天的晚上,长辫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轻松的抓住了两人并关进铁笼子。
进了铁笼子,唐则和俞小杰才发现其他玩家也都在,好在高晏他们没被抓进来,这让唐则不至于完全泯灭希望。
第六天刚到来,凌晨12点钟声敲响,几乎将天花板都掀翻的恐怖的喝彩就萦绕在被困玩家的耳朵旁。
哪怕是尚不知情的玩家在听了加拉瓦和两名佛僧的科普也都知道马戏团是个什么性质,更清楚所谓表演节目多么残酷没人道。
玩家们各自做好打算,即使自杀身亡也绝不想让自己变成鬼妇的养料。
欢呼声达到高-潮时,几个玩家不由感到绝望,他们本以为自己要被推出去时,欢呼声却突然停止了。
“没声了?”
“前台出事了吧?”
“不是说还有四名玩家,或许他们也来了。他们应该很厉害,我记得其中一个还认识游戏场boss。我们可能有救。”
“他们进来有什么用?别忘了这是个封闭空间,进来后还怎么出去?这个封闭空间完全掌控在长辫子手中,她是空间里绝对的王!我们那些道具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闻言,玩家们顿觉艰涩。
是啊,即使那四名很厉害的玩家进来了又怎么样?
在这堪称作弊一样的空间里,长辫子就是残暴的女王,制定着一切对她有利的规则。
这时,加拉瓦说道:“杀了长辫子,空间就会瓦解。”
“问题是杀不了她!”
加拉瓦肯定的说道:“高晏说过,只要找到长辫子当初死亡的原因,再按照那种方式再杀她一遍就可以。”
他用了两种语言分别翻译给玩家们听,知道方法后的玩家们眉头皱得更紧,他们在思考这操作的可能性。
唐则相信高晏,但即便找到长辫子死亡的方式,马戏团空间主宰依旧是她。
这时,被关进来一直没开口的菊里花铃突然发问:“高晏知道长辫子的死因?”
加拉瓦愣了下,不太肯定的说道:“应该知道。”
闻言,玩家们的心凉了一半。
菊里花铃又问:“你们知道是谁杀了长辫子吗?”
加拉瓦犹豫片刻:“不是……她自己吗?”
菊里花铃定定的凝望着加拉瓦,直到确定他没撒谎才冷冷地移开视线,忽然冷笑了声。
“不是,肯定不是。”
长辫子是个变态,变态只会死于无趣和疯狂。但在那种境地里,还不至于让长辫子自杀。
所以,长辫子死于他杀。
菊里花铃埋头于胳膊里,低低笑出声来:“高晏,你还是得求我。”
其他人听着她的笑声都觉得瘆人,默默远离。唐则听到那话,对她的态度便转为审度和警惕。
玩家嘀咕:“神经病。”
观众席上,长辫子有恃无恐的凭空出现在舞台正中央,主要原因是眼下整个空间由她随心所欲的掌控。
而她也想告诉底下的玩家,这是她的马戏团!
她的世界!
她是马戏团独一无二的女王!
底下的观众疯狂的追捧着她,死寂的氛围被打破,他们站起来、举起双手,呼喊着长辫子的名字和长辫子马戏团。
长辫子扬起灿烂的笑脸,夸张的弯腰鞠躬,最后举起食指放在唇边,全场瞬间安静。
“看到坐在你们前面的新玩家了吗?这一次不是以演员的身份,而是观众的身份出现在观众席,是不是很厉害?”
是!!
欢呼声响彻整个舞台上空,观众狂热的回应长辫子。
“欢迎他们吗?”
欢迎!!
“听到了吗?观众和我都在欢迎你们,欢迎你们加入长辫子马戏团。”长辫子对着高晏四人说道:“所以,留下来吧,陪着你们的队友,全都留下来被我吃掉好不好?”
她用的问号,但并不需要高晏等人的回答。
因为观众们热烈的‘好’,替他们回答了。
长辫子高高在上的睥睨着观众席最前方的高晏四人,摊开双手,身后出现三个人影,从左到右分别是尸袋怨灵、鬼妇和图尤尔。
“你们很聪明,但做出错误的举措,那就是策反我这群愚蠢弱小的团员。”长辫子傲慢的嘲笑玩家们,手指指向后面:“他们要是敢背叛我、反抗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继续被我奴役!”
“他们生前被我所杀,死后受仇恨支配。当我变成鬼再度掌控他们的时候,他们连恨都不敢恨我!”
“至于图尤尔的骸骨……”长辫子笑容充满恶意:“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毕竟最开始可是失败了很多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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