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导法则(哨向)
饶星海:“谢谢,我不需要这个……谢谢谢谢……不用了!不必了!OK!停!”
他被榛子打得抱住了头。
沈春澜:“它们在安慰你。”
饶星海:“我谢谢它们了……你不能给它些杀伤力不强的子弹吗?葡萄干,棉花糖什么的……”
他的躲闪引起了始终呆在一旁的黄金蟒的注意。黄金蟒猛地一甩蛇尾,这回是直冲着黑曼巴蛇而去,一下把它打翻了。
饶星海得以解围,但黑曼巴蛇被黄金蟒的举动激怒,几乎从地上一弹而起,飞速冲着黄金蟒撞去。
黄金蟒体型比它大得多,岿然不动——黑曼巴蛇急速靠近时,忽然张开了蛇口。
它口腔漆黑,毒牙森冷,黄金蟒瞬间有了行动,蛇身一扭,躲开了黑曼巴蛇的攻击。黑曼巴蛇没有停下,迅速转身,继续冲着黄金蟒袭去。黄金蟒连连躲避,撞得角落书架砰砰直响。
天竺鼠呆站在三脚架下,小爪子不断鼓掌。
沈春澜觉得今天的训导应该结束了。“你的蛇咬你的蛇,会中毒吗?”沈春澜在本子上书写记录,“还有,我要给你留一个作业,你什么时候完成,我们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训导。”
饶星海心不在焉地看俩蛇打架:“会不会中毒我也不知道……等等,黑曼巴蛇会有毒腺吗?它连内部器官都没有。”
“带毒的精神体拥有的毒腺不是生物学上的毒腺,你可以理解为某种有毒物质的微分子结构。”沈春澜想了想,“精神体那一章你们没上吗?我记得里面说过,精神体的存在是目前哨兵向导身上最大的谜团。”
“……忘记了。”饶星海岔开话题,“什么作业?”
黄金蟒和黑曼巴蛇打得异常热烈,沈春澜皱了皱眉。哨兵的信息素气息有些浓厚,他下意识擦了擦鼻子。
“这作业挺简单的,两件事。”沈春澜伸出手指,“一,在你的舍友面前,记住,是三个人面前,释放黄金蟒。二,让黄金蟒去参加接下来的精神体比赛。你没报名也没关系,校运会当天会有临时报名的项目,至少参加一个。”
饶星海脸色变了,想都没想:“不。”
“你其实已经暴露过精神体,篮球场那次。”沈春澜提醒。
饶星海仍旧很固执:“那不一样。”
“饶院长不是想让你做有意义的事情吗?”沈春澜对他说,“饶星海,现阶段,你学会接受自己的一切,包括精神体在内,这就是最有意义的事……”
他话音未落,忽然因一阵眩晕而顿住了。
饶星海还在对面等待他的下文。
沈春澜下意识把手攥成拳头。掌心温度升高了,持续不断的轻微眩晕,他开始觉得热,汗水憋在皮肤下,一点点地冒出来。
沈春澜有些紧张了。血压升高、体温升高、微汗,是初级性反应的表现。
他一下站了起来,转身走向还在运作的卡片机。
“第三次训导结束。”他关上了开关,随即转身走向办公桌。
“老师?”饶星海察觉他的不对劲,连忙起身走来。
沈春澜一边拉开抽屉,一边抬手制止他:“停。先收起你的蛇,现在,立刻!”
两条蛇的搏斗正进入白热化阶段。黄金蟒学会了钳制黑曼巴蛇的技巧,黑曼巴蛇被它缠得死紧,蛇口的毒牙愈发闪亮,不断转动小脑袋找地方下嘴。
哨兵陌生的信息素弥漫在办公室里,强烈得仿佛一整团沉重的阴云。
同时,它也潮湿如同暴雨之后的空气,但不会让人感到粘腻。它是清爽的,是春夏之交的风,有草叶的气息,轻易吹入人的四肢百骸。它又和饶星海一样,沉默,顽固,挥之不去。沈春澜伸手在抽屉翻了一会儿,心往下沉:只有一个空瓶子。他的抑制剂已经吃完了。
饶星海已经收起了蛇,带着满脸忧虑走近:“你还好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沈春澜再一次抬手止住了他靠近自己的身影,“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记住我布置的作业……记住我说的话。”
饶星海顿了片刻,走到他身边:“性反应?”
沈春澜:“……”
饶星海:“不过是初级而已,很正常。”
沈春澜心想,嚯,现在轮到你跟我说很正常了。
“那你打开门吧,让我的天竺鼠出去。曹回应该还在楼下学工处,它可以去拿抑制剂……”
饶星海:“我带天竺鼠去拿。”
他语气很平静,反应也很平静。沈春澜忽然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可以劝服饶星海放弃喜欢自己的点:饶星海对着他,对着现在的他,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太棒了!他几乎要笑出来,正想再说什么时,饶星海抓起了天竺鼠,满脸困惑。
“你的老鼠怎么变色了?”他冲沈春澜举起天竺鼠,“变粉了?”
他手里的天竺鼠满脸无辜,很无所适从地摆动小爪。鼠身上浅金色的毛发颜色全都发生了变化,呈现出一种过分轻飘飘的——淡粉。
沈春澜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为我们带来独唱表演《小河淌水》的,是我们的歌唱家组合——黑柴!
音乐起。
打着白色小领结的黑曼巴蛇: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披着黑披风的柴犬:汪汪汪汪汪——旺哎,汪汪汪……
字幕显示: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台下观众:……回水!!!(粤语中退钱的意思)
王灿灿(震惊):黑曼巴蛇的叫声居然真的是汪汪汪?!(作者注:据说是真的)
沈春澜对饶星海:你精神体都外语十级了,你四级到底啥时候能过?
第33章 无用的真理(4)(捉虫)
粉色的天竺鼠在饶星海手里挣扎不已, 饶星海伸出手指戳了戳它肚子。它“咕”地哼了一声, 不动了,任由饶星海的手指在小肚子上揉来揉去。
他一边玩一边走向门口, 回头安慰沈春澜:“我很快回来。”
沈春澜:“……”
他仍处于震惊中, 直到饶星海关上门他都没回过神来。
这不是沈春澜第一次出现性反应。
早在二十多年前, 发生性反应还是一件容易擦枪走火的事情。但随着研究深入和环境变化,性反应的影响渐渐变小。
它总是因为哨兵或者向导的信息素引起, 但好在已经能通过药物和反应者自身的控制力来压抑。
沈春澜第一次的初级性反应发生在高中。正值青春期, 学校里有几个哨兵向导,都是常常玩在一起的伙伴。夏季的某一日, 沈春澜和朋友们在网吧联机打游戏时, 忽然开始头晕目眩, 不断地出汗。
他立刻离开了网吧,和他一样出现反应的是另一个向导。两人前往医院,医生检查之后确认两人的症状,告诉他们如何处理, 并开了抑制剂。
回到网吧, 两人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哨兵训了一顿。哨兵茫然极了:信息素的散发不受他控制, 他也很无辜。
沈春澜和前任在一起的时候,也曾被对方的信息素引起过性反应。但那时候他们是情侣,什么都可以做,初级性反应很快被中级、高级反应先后覆盖。
而研究生毕业后两人分手,沈春澜进入学校之后拿到了统一配发的抑制剂,他时不时吃几颗, 所以已经很久没有被谁的信息素勾起来过。
……不对。他忽然想起,之前曾经有过一次。
是跟饶星海做完第一次训导之后,他在办公室沙发上打盹时发生的。
他现在仍记得当时缠绕在手上的那种冰冷潮湿的,像吻一样的触感,不太清晰,但即便在浅眠之中也令人印象深刻。他看着自己的手,手心温度很高,有沁出的汗液。谁牵过他的手?谁曾吻过?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那是一个有些过分、但让他兴奋的绮梦。
而他做过不止一个绮梦。
沈春澜不知道后来那个更强烈、更清晰的梦境是不是真的由黑曼巴蛇引发,但黑曼巴蛇无疑是推波助澜了:它在身上爬行,冰凉的躯体像异物,磨蹭皮肤时能引起一串接一串的细小疙瘩。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
沈春澜蜷在书架下方大口喘气。他不能再让自己回忆这些事情了。他感觉自己已经进阶到中级性反应,手脚开始发软,舌根麻木。
“……如果我们把人类学、神经科学、教育学等等学科看做认知科学建立的基础,那么人工智能可以称为认知科学领域最具有前瞻性的科目……”他开始默背教案内容,用英文。
此时饶星海已经抵达了学工处。他手上拎着那只粉色的天竺鼠,天竺鼠在他手掌里显得比平时乖许多,抓住他手指软软地蹭。
饶星海:“……”
他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情感,非常陌生,非常突兀但毫不意外地从心底涌起。它好像通常被称作“母性”。
这想法让他哭笑不得,一把将天竺鼠掖在外套里。天竺鼠从拉链处钻出个脑袋,被他迅速按了回去。
曹回还在和学生会的人加班干活,赶制明日校运会开幕式上的小旗子。教育科学系的方阵在办公楼前面的空地上热火朝天地练习,几块人走来走去,移动整齐。系里制作的花车是一顶怪模怪样的轿子,轿子上两个分不清性别的气球人,在夜风中摇来摆去,偶尔牵牵手,偶尔亲亲嘴。
饶星海觉得这玩意儿特别蠢。
“曹老师?”他在学工处门口探头探脑,“有事找你。”
曹回知道今天沈春澜给他训导,顿时以为是训导过程出了什么问题,连忙走出来,左手拿着浆糊,右手是一把“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旗子。
饶星海怀疑旗子上的字儿写错了。但他先拉下外套拉链,把粉色的天竺鼠亮给曹回看。
天竺鼠身上的粉色已经不那么明显了,至少屁股上的浅金色正在慢慢恢复。
曹回立刻明白现在的状况,但他先笑了出来:“卧槽?!”
周围有学生跑来跑去,饶星海对暗号似的冲曹回搓搓手指:“我要这个。”
“你回去吧。”曹回却说,“我拿给沈老师就行。”
饶星海:“不,你是哨兵。我不放心你们独处一室。”
曹回:“你不是哨兵?我放心你俩独处一室?你不是还说喜欢他?”
饶星海:“……你知道这事儿?”
他还想再说什么,曹回已经飞快动手,从他怀中抓过天竺鼠。天竺鼠咕咕地叫个不停,曹回直接把它往自己脑袋上一放。大屁股鼠抓住曹回的头发,这显然是它平时习惯了的地方,它很快静下来,趴在曹回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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