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导法则(哨向)
阳得意当时就在心里想,姚老师显然很清楚自己的魅力在什么地方。他笑起来,露出白净牙齿,非常坦率清爽,霎时间就让人信赖。
“她和我一样,也是向导。”阳得意没碰见过特殊人类老师,他忍不住要跟他多说几句话,“我俩的精神体都是林麝。”
姚老师眼睛发亮:“我能看看吗?”
高一生物组的办公室里只有阳得意和姚老师两个人。阳得意释放了精神体,很快,一只怯怯的小兽落在他俩面前。
“……真可爱。”姚老师打量着林麝,伸手去触碰它。林麝下意识退回阳得意身后。
“它怕我?”姚老师笑了,“是因为我的精神体是东北虎?阳得意,我能摸摸它吗?”
阳得意朝着他走近,林麝终于放下戒心,乖乖站在陌生人面前。它乖巧而听话,黑色的眼睛里蕴着水光,认真审视着面前不停摸自己背脊的男人。
“你姐的林麝和你的林麝一样吗?”
“一样。”阳得意也蹲了下来,林麝立刻摆脱陌生人的手掌,贴在阳得意身边。阳得意揽住了它,在它的耳朵上亲了一下,“它喜欢人这样碰它。”
阳得意抓抓林麝的耳朵,手掌打圈一样在林麝的小脑袋上摸了一圈。
“……真好啊。”姚老师在椅子上略略俯身,“我也想要一个这么可爱的精神体。……你爸妈一定很喜欢你。”
阳得意眨了眨眼。很奇妙,他感受到眼前这位成年人对自己和林麝都有浓烈兴趣。办公室里渐渐弥漫了陌生的信息素,寒冷,凛冽,他的耳朵里涌进了呼呼的风声,更强大的某种存在,正把无形的压迫力降落在阳得意肩上。
他紧张地开口,想要转移话题,打破室内片刻间的古怪气氛。
“他们更喜欢我姐姐。”阳得意在林麝的小脸上蹭了蹭,自己并未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在毫不熟悉的人面前显得过分熟稔了,“我姐叫阳云也,是我爸妈翻了好多书才找出来的名字,‘得似浮云也自由’,你听过吗?辛弃疾的一首词。”
“那你的呢?”
“……我爸随便起的,说是希望我以后过得洋洋得意。”阳得意忍不住笑起来,“你说这都什么呀,太可笑了。”
他没笑完,姚老师的手忽然落在他的脑袋上,用手掌抚了一个圈,和他方才对林麝做的动作一模一样。
阳得意愣住了。他听到眼前青年低缓的声音:“可是我比较喜欢你的名字,很有趣。”
阳得意的耳朵很烫。他感觉到姚老师的小指拂过自己的耳朵,很快离开,留下一丝生疏但令人震颤的余韵。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站起身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看,干脆收起了林麝,局促地站在青年面前。
青年看着他:“你和你姐关系好不好?”
他态度自如,好像方才的动作并没有任何不妥。阳得意不敢在意,他相信那只是无意之中的触碰,尽管耳朵还在兀自发红,热辣辣的。
“挺好的,虽然她很烦……我的精神体成形很迟,都四岁了还没见影子,那时候我姐的林麝已经能蹦出来乱跑了。爸妈以为我哪儿不对劲,带我去北京看医生。我姐留家里,我晚上跟她打电话,我们俩都哭了,我说我可能以后都没有精神体了。我姐说,那我把林麝给你。可是她说完又不舍得,一边哭一边后悔,问我可不可以偶尔还给她几天。”
青年忍不住笑了:“所以这是她给你的?”
阳得意:“我不知道……但很奇怪,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发现床上趴着一只林麝。它和我姐那只非常像,但我知道,它是属于我的精神体。”
青年轻叹一声:“这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吗?真奇妙……话说回来,你姐跟你是不是不太像?我没在学校里见过跟你长得差不多的女孩。”
“我比较像妈妈,她像爸爸。”
姚老师点了点头:“哦,对,异卵双胞胎。”
阳得意:“我姐很漂亮,在六班,挺高的,说不定你有印象……”
青年耸了耸肩,低头翻开面前的生物课作业,很低、很随意地接了一句:“我觉得你比较漂亮。”
室内弥漫着的只属于哨兵的信息素仍旧强烈,阳得意动了动喉咙,他觉得难受,心跳太快了,脸上一阵接一阵地发热,粘腻的汗液从额角冒出,因为眼前青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他完全无法应对现在的状况,茫然而慌乱,就像整个人赤身裸体暴露在猛兽面前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但下一瞬,所有的压迫感都消失了,信息素散去,室内一片清朗。年轻的实习老师抬起头看他,半是诧异,半是不解:“怎么了?还有其他事吗?”
阳得意连忙红着脸摇头。
“那,再见?”青年冲他晃了晃手中的笔。
阳得意离开办公楼,他没有回教室,而是冲向了操场一侧的水龙头。秋季天气炎热,他狠狠洗了一把脸,脸上的余热才渐渐消退。
但身体里的热度始终萦绕不散,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几天之后又是生物课,姚老师的态度与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他仍旧布置作业,仍旧叮嘱生物课代表第二日收好作业后交给自己。
等到第二天阳得意前往办公室,发现里面又仅有姚老师一人。
他其实是有些畏惧的,但姚老师冲他招手,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幸好,此次办公室里气氛平和,没有任何令阳得意混乱的信息素存在。
收好了作业的姚老师问他:“明晚的晚自习时间,你得抽出一个小时来,上个课。”
阳得意:“什么课?”
“高一今年有四个特殊人类学生,一个哨兵,三个向导。学校安排我给你们简单讲一讲哨兵向导相关的基础知识。”青年随口说,“社会现状,高中到大学怎么学习,特殊人类高校怎么选择……还有性教育。”
他注视阳得意,脸上还是那种坦率又自然的表情:“对了,你出现过性反应吗?”
阳得意满脸涨红,一时间并不能立刻回答。
“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在我们哨兵向导身上常常会发生,你要适应它,不要避讳谈论它。”姚老师皱起眉头,“能够坦然谈论这件事,就是正视它的开始。”
阳得意嚅嗫很久才开口:“……应该没有。我没有在现实生活中接触过几个哨兵,没有……反应过。”
“好。”青年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下几笔,“明晚的课程,我会着重跟大家说说性反应,毕竟你们现在是青春期。”
他太坦然了。坦然得让阳得意认为,自己扭捏是一种不成熟和幼稚的表情。
阳得意心头冒出了一种怪念头:他迫切地想让姚老师明白,自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他不会忌讳谈论这种话题,他不是小孩了。
“我会去上课的。”他说,“性反应嘛,我知道这是哨兵向导成熟的一个标志。”
“……也对。所以你如果对性反应有什么新的想法,可以跟我沟通。”青年看着阳得意的眼睛,温柔地笑着,轻声说,“虽然它是一种很平常的生理反应,但是它也指向一些更深层的情感问题。”
阳得意面露困惑。
“比如,你对谁产生了性反应,就说明你肯定喜欢谁,命中注定,不能违抗。”姚老师的笔搁在指头,轻轻晃动。在阳得意呆愣的神情中,红笔往作业上打了一个勾。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了,这两章可能令人在心理上感到不适。
第60章 沼泽(2)
对于实习老师的说法, 阳得意是半信半疑的。他虽然尚未开始接受系统的哨兵向导教育, 但是对于性反应,出于青春期的好奇, 他尝试过搜寻了解。
但姚老师不一样。他是老师, 是临近毕业的大学生, 他懂的东西总比自己的多。阳得意带着这样的怀疑,参加了连续三天晚上进行的哨兵向导教育课程。
青年当然也讲到了性反应, 学生们窃窃地笑, 但他把气氛维持得极好,在笑完之后, 众人都全神贯注, 认真听讲。
很奇怪, 阳得意发现,在正式的课堂上,姚老师并没有把性反应和“喜欢”直接联系起来,但他提到, 让你产生性反应的对象, 至少一定是你欣赏和有好感的类型。
为了让自己的授课更清晰明了, 姚老师释放了精神体,一头威风凛凛的东北虎。大老虎并不喜欢走来走去,他趴在阶梯教室的课桌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学生。
属于青年的信息素气息,像飓风一样,瞬间卷走了室内的平静, 只留下令人紧张的压迫感。
“反应的具体表现,心跳加快,汗液增多,慌乱,紧张,面部潮红……”讲授的时候,青年的眼光有时候会扫过阳得意身上。阳得意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但他的目光每经过自己一次,自己的心跳就剧烈一分。
他额角沁出汗液,感觉自己的耳朵和脸部都在发烫。
阳得意需要再过三年,才会在新希望尖端管理学院的《向导通识》课堂上,从张晓媛口中明白这些反应的真正意义。那不是性反应,而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哨兵对未成年且毫无抵御能力的向导施加的压力。它和性反应有点儿像,但最大的区别是,它必然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向导会感受到尤其明显的不适和恐惧,和单纯的性兴奋完全不同。
但当时的阳得意并不知道。
最后一节课结束时,阳得意的背脊沾满了发冷的汗。姚老师看了他一眼,随口让他留下来,谈谈生物竞赛的事情。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只剩下阳得意和青年,以及青年的东北虎。
阳得意绕了一个大弯来到讲台上,有些忐忑:“姚老师,可以把你的精神体收起来吗?我有点怕它。”
“怕?”青年笑了,还是那种漂亮又坦率的笑,“这是正常的,你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哨兵的精神体是吗?”
阳得意点头。姚老师直接把东北虎招呼了过来,鼓励阳得意触碰它的身体。阳得意抖得厉害,他这时忽然发现,自己被东北虎和青年堵死了去路,他无法离开。
而这个角度恰好是摄像头的盲区。
姚老师拨了拨阳得意的额发,汗淋淋的。他收起了东北虎,但残余的压迫感仍旧笼罩在阳得意身上,他看着眼前的青年,流露出恳求:“老师,你的精神体……让我很不舒服。”
“是吗?”青年盯着阳得意的眼睛,细长的手指顺着他头发的弧度,触碰了阳得意的耳朵。他把阳得意鬓角的头发勾到而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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