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导法则(哨向)
黄金蟒几乎与眼镜王蛇同时出现,两蛇齐齐张开大口,但黄金蟒显然学会了眼镜王蛇刚刚的招数:它甩动蛇尾,扬起地面灰土,趁着沙土遮蔽视线,一口冲着眼镜王蛇的身体咬下。
沈春澜与宫商、邓宏站在场面,几乎被迎面扑来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他离开办公室时吃了抑制剂,这显然是正确的:饶星海的信息素太强烈了,即便服用了抑制剂,他仍能感觉到自己体内蠢蠢欲动的、令人脸热的欲望。
欧一野实际上是在教饶星海学习怎么驱使蛇类精神体去对抗。
场中的饶星海像一尊牢固的塑像,像一块石头,死死地吸引着沈春澜的注意力。他根本无法把目光从年轻的哨兵身上移开,为了不让自己的异状显得太过分,他甚至开始跟宫商聊天,建议她不要轻易展示自己精神体的能力。
“你的精神体能催眠别人,这是绝对的杀手锏。因为是杀手锏,所以我认为不能轻易展示出来。”他控制着自己,把目光落在少女专注的眼睛里,但余光——令人困扰的、不受控制的余光,仍捕捉着饶星海的身影,“……如果有精神体不靠视力来辨别敌人,你就完全无计可施。”
宫商显然不太理解:“没有视力的精神体?……沈老师?”
黄金蟒被眼镜王蛇缠着压倒在地上,饶星海为了躲开而就地翻滚,稳住身形的时候眼神扫过沈春澜。沈春澜已经迅速移开目光,但方才匆匆一瞥,他惊悸地察觉,哨兵仿佛能看穿自己此时此刻所有埋藏于内心的不堪念头。
他需要努力控制住自己,才能把注意力始终放在宫商这儿。
“比如蝙蝠。”
宫商恍然大悟,立刻皱起眉头,开始思考。沈春澜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但他分明感觉到抑制剂的作用从身体里飞快消退,就像退潮时,潮水疯狂回落入海洋。
但与真正的潮水不同,另一种新的欲念正在涌现。
“你可以利用蝴蝶的数量,它们是侦察的好帮手……”
黄金蟒终于反过来压制了眼镜王蛇。哪怕只有一次,它至少控制住眼镜王蛇的动作。饶星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立刻被欧一野训斥:“不行!控制住对方精神体之后,你们不能停下,必须立刻转换战术。”
他打了一个响指。眼镜王蛇霎时间化为雾气从黄金蟒的束缚中脱离,不过一秒的瞬间,又再次凝成巨蛇模样。
“束缚是没有用的,必须用接连不断的攻击,让精神体和精神体的主人疲于应对。”
黄金蟒游回饶星海身边。饶星海摸了摸它的鳞片,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看向沈春澜,像一个祈求表扬的孩子。
沈春澜知道自己对宫商说了许多话,但他实在想不起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此时躺在床上,他只能想起饶星海的模样。
哨兵的神情,哨兵的眉眼,哨兵站立的姿势,他像一尊雕塑,近乎完美,令人心折。
抑制剂的作用已经完全消失了。沈春澜怀疑自己对大狗发出的那条讯息也是因为性反应作祟,他现在不想压制,只想被某个人紧紧拥抱,用强有力的手臂把他压在怀中,让心跳声隔着肋骨和皮肉,咚咚地奏响。
鼻腔里似乎仍旧萦绕着饶星海信息素的气味。潮湿又干燥,霸道又温柔,是下着暴雨的大晴天,落了雪的沙漠,矛盾但诱人。沈春澜恼恨那个埋藏在鼻腔内部的犁鼻器,它太灵敏,又太忠诚,传导入大脑的讯息如此露骨和直接。
他感到床融化了,地板也融化了。他依靠的一切东西都在移动,在变化。室内越来越热,沈春澜喘不过气。榛子和樱桃在桌上滚动,天竺鼠化为雾气,回到他湿润滚烫的手心里。
沈春澜抓住头发,在床上蜷缩,喉中发出低沉的呜咽。那并非哭泣或是叹息,是他不受控制的呓语和呻吟。
两种不同的痛苦都在他身体里作祟,生理的和精神上的。他抓起手机,眼睛发红。大狗的备注下显示着“正在输入……”。他在输入什么?沈春澜不明白,已经二十多分钟了,大狗在犹豫什么?
为什么自己每次主动说些越界的话,大狗就立刻沉默?沈春澜开始怨恨这位见不到面的陌生人了。
就在他打算将大狗拉黑的时候,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我怕你生气。】
沈春澜松了一口气。他又躺回床上,摊成一个大字,脑子里暂时恢复了几分清醒。
他只能依赖大狗,只能紧紧抓住大狗——这个人可以让自己脱离对饶星海的无端心动。
无论大狗是什么人,沈春澜都不在意。他跟自己说,他一定要跟大狗见面,跟他谈恋爱。他知道这有些卑鄙,但他顾不上了。
至少在回复大狗的时候,他能保证,自己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诚意的。
“我很想见你。”他默念出自己输入的内容。
这一次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只有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雪豹摇尾巴小剧场梗来自土豆123同学,漏说啦。)
即将迎来六一儿童节的剧团,洋溢着欢乐气氛。
所有精神体都盛装打扮,除了蛇鹫。
梁导:蛇鹫为什么不动?把花环戴上!
蛇鹫冷冷一瞥。
梁导:把花环给天竺鼠。
所有精神体都学习舞动彩带跳舞,除了纽芬兰白狼。
梁导:纽芬兰白狼为什么不动?把彩带拿上!
白狼冷冷一瞥。
梁导:把彩带给天竺鼠。
天竺鼠身上一堆累赘的装扮,转身困难。
沈春澜:……为什么我的鼠会变成这个亚子。
梁导:要你寡!
(昨天刚从群里学来的,let me 活学活用一哈儿)
第68章 大狗(2)
晚上九点十分, 沈春澜看了眼手表。
这是他坐下来之后第三次看手表, 或者第五次。他的目光还黏着在手表上的时候,听见走过身边的薄晚发出轻笑。
“你是在跟谁约会吗?”薄晚的咖啡馆仍旧冷清, 今晚屈舞有专业课, 所以店里只有一个老板, 和一个客人。
狼人打量他,目光肆无忌惮, 带着明显的冒犯。
“今天看上去很不错。”他说, “比你上一次到我这儿来的时候整齐多了。”
沈春澜确实认真打扮了一番,头发是专门跑理发店吹的造型, 整齐中带着几分随意, 垂落在额头上的发丝有时候会让他觉得痒, 但他忍受着。昨晚上还破天荒地敷了面膜,冰凉的营养液冻得他面庞发白,贴了五分钟就撕下来了。今天穿的衣服是仔细挑选过的,灰色套头毛衣颜色温和, 配衬着合身的黑色大衣。这副打扮很难应付零下五度的气温, 但沈春澜咬牙做了决定:和大狗的第一次见面, 他至少看上去要有吸引力。
为此,他出门前在镜子里练习了很久,如何笑得开朗活泼,足够亲切。
大狗为什么会约在RS见面,沈春澜是有些困惑的。当然他问不出答案,自己给大狗找了理由:大狗就在附近工作, 一家高端奶茶店,那他一定也知道Remote Star这家有名的狼人咖啡馆。
约见的时间是九点半,沈春澜来得太早了。
薄晚给他换了杯新咖啡,没话找话聊似的:“见炮友,还是相亲啊?”
沈春澜:“你很烦。”
薄晚耸耸肩,冲他笑笑。沈春澜心里有些怅然:即便认真打理自己,他也必须承认,光从外貌上看,显然是薄晚比自己更有吸引力。
“谈恋爱啊……”薄晚喃喃说,“我也想来一次。”
沈春澜搅动咖啡,随口和他说话,熬过漫长的二十分钟,同时在心里想象着大狗的身高、模样和声音。他很难平静,但说不清是因为急切还是不安。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RS的门被推开了。
饶星海走进来,在头顶上抹了一把。“下雪了。”他一边走向沈春澜一边摘下围巾,“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薄晚眼睛一亮:“是吗?”
他推门走了出去,留下和饶星海面面相觑的沈春澜。
“……等等,别坐这儿。”沈春澜阻止了要坐到自己面前的饶星海,“老师在等朋友,你坐到别的地方去。”
饶星海把围巾绕在手上,张了张口。
沈春澜:“别打扰我。”
饶星海:“哦。”
他想起了自己曾问过沈春澜的问题,关于善意的谎言。但不管怎么放低标准,他的这个谎言,和善意丝毫扯不上关系。
饶星海拿出了手机,点开Lube。
沈春澜有些焦急了。他现在有点儿怀疑饶星海是不是知道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故意来使坏的。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
沈春澜一句话没说完,饶星海已经把手机亮在他面前。
是Lube的界面,但沈春澜一时间还不知道饶星海什么意思。
“这个是我。”饶星海说着,咧嘴笑了,“这个天竺鼠哨兵,是我。”
沈春澜的脸色慢慢变了,愠怒,或是不可思议,他看着饶星海的Lube界面,那和饶星海约定了RS见面和见面时间的,分明就是自己。
“……你是大狗?”
饶星海收起了手机。老师低沉的声音隐含着怒气,他察觉到了。
“对不起。”饶星海半垂眼皮,伸手去碰沈春澜捏着银质小勺子的微微颤抖的手,“我就是你想见的大狗。”
咖啡被碰翻了,沈春澜浅灰色的毛衣溅上一块湿痕。他没让饶星海碰到自己,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大步离去。饶星海连忙跟在后面追出去。
外面的雪不大不小,像冷雨一样。薄晚和隔壁精品店的老板都在檐下看雪,夸老板妆容精致的话没说完,便看到沈春澜和饶星海一前一后匆匆走过。
路上人很少,雪沫子落在脸上很快会被体温融化。沈春澜听见饶星海紧紧跟在自己身后,随即自己的手被拉住了。他强硬地甩开了饶星海的抓握,羞惭和愤怒令他从胸口到脸都在发热,太阳穴一跳一跳。他所有自制力都用来让自己闭嘴,否则一旦开口,肯定控制不住怒气。
饶星海也不吭声,被甩开了又紧凑过来拉他。哨兵的腕力很大,但沈春澜还不至于无法摆脱,他瞪着饶星海,确认自己的目光是有力的,明显的紧张与不安在他的学生脸上闪过。开着远光灯的车辆驶过,沈春澜只觉得羞惭,仿佛强光把他从内到外照得通透。饶星海拉着他的手,将他拽进了路边的巷口中。
这是一条无头的窄巷,尽头是一个红色的灯牌,“钟点房50元/小时”地亮着,没有一个人。沈春澜被饶星海推到墙上,这儿窄得刚好容两个人并肩站立,他被哨兵压住了,只能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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