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执行官
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工智能教做人的这一天——宋隐当然也知道,应该适当满足一下朋友们的好奇心。可他完全没有料到,接下来的几天里,自己和齐征南四舍五入约等于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婚礼。
在两位辅佐官的帮助下,他与齐征南花了一天的时间,将所有的关系人做了一个简单的梳理。回复了一部分普通朋友和媒体发来的消息,向另一部分比较亲近的朋友简单解释(部分捏造)了两个人的交往经过,最后剩下关系最铁的战友们——一顿吃请自然是在所难免的。
宋隐原本以为,需要邀请的只有郁孤台和狂花浪蝶的几个姑娘,最多再加上老沙和虎睛他们。然而事实上,从12月28日开始直到元旦当天的中饭和晚饭,他们全都处于请客吃饭的应酬模式。客人们则是与齐征南有着这样那样关系的炼狱名人。
到了第四天,一想到自己不仅要被迫记住那么一大串奇奇怪怪的代号,还必须以“焚风家属”的名义与他们寒暄,甚至应付某些醉鬼奇奇怪怪的问题,宋隐就恨不得脱下鞋子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叫你嘴贱公开表白、叫你公开表白!!”
“淡定点。”齐征南给他倒了一杯消食的绿茶,“过了今晚就结束了。”
宋隐恨恨地咬着杯沿:“不就早来了两年而已吗,怎么就认识这么多人了?你是交际花吗?”
“我没有刻意去认识什么人。绝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找上来的。”齐征南回答得十分淡然:“你再多待几个月,一样会有很多人主动结识你,毕竟你也有被人需要的实力。”
“被人需要的人就一定要去回应需要吗?啧。”道理虽然都懂,可宋隐还是真心实意地感到麻烦。
“有这么头疼吗?”
齐征南有点好笑地看着他:“比起特选组受训时期的自己,我倒是更喜欢现在的状态。你是没有经历过真正与世隔绝的生活。”
“谁说我没有过?前几个月我还被二狗关在安全屋呢!”
宋隐不服,紧接着眼珠子一转,又异常乖巧甜蜜地说道:“不过你要是喜欢,那我也舍命陪君子了……毕竟这件事也就只能有我陪着你去做嘛。”
考虑到待会儿还得一块儿出门。齐征南按捺住了想要确认一下他嘴上是不是抹了蜜糖的想法,转而揉了揉他的头顶。
“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也可以只对我一个人作出回应。”
不知不觉间,他们新年的第一天,就这样在甜蜜的烦恼当中悄悄地溜了过去。
———
公开表白造成的涟漪大约用了一周的时间才逐渐归于平静。这之后,宋隐一度激烈跳动的炼狱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但又不“那么”平静。
从平安夜开始,他和齐征南就恢复了同居生活——只不过以前的同居是在一幢房子里的不同房间;而现在不仅是一个房间,还是一张床、一个被窝。
至于这张床具体在什么地方,那就不太说得准了。
宋隐不是没有想过建议齐征南干脆搬过来和自己住在一起,但是考虑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在一楼给二狗搞了一个窝,半夜里动静太大不利于“未成年人(二狗还不到半岁)”的健康教育。最后还是决定打游击——这里睡两晚、那里睡两晚,美其名曰“增加新鲜感”。
当然,他们也真做过不少“新鲜”的事儿——其中最最荒谬大胆的还要数跑进齐征南那间上了锁的房间,在里面胡搞瞎搞。
他们曾经一边看着巨大的海怪在身旁遨游,一边碰撞着彼此的身体;也曾经赤身裸体地拥抱着,一路从巨大的沙丘上翻滚而下。在无数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尽情地留下相爱的痕迹。
至于这些疯狂的主意,当然是宋隐这个小疯子提出来的。理由则是“这样就能够覆盖掉那些不好的过去”。
实际操作的时候,“大脑严重缺血”的齐征南根本没来得及多想。结果事后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反而更加没办法直视门后头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了。
总而言之,新婚的蜜月生活是荒唐而又愉快的。而当齐征南回归郁孤台战队主持副本的时候,不仅队友们发出了暧昧的起哄声,就连弹幕里的水友也开玩笑地说“焚队的婚假终于结束了,舍得告别‘娇妻’回来上班了”。
而另一方面,尽管所有人都以为闪蝶加入郁孤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宋隐反倒不那么急迫了。
他依旧会接一些零散成团的副本。当然也会有水友拉他组队帮忙,只要等级合适,他一般来者不拒。
不止一个人半开玩笑地问他:“你都已经是‘焚队夫人’了,怎么还不去郁孤台。有老公罩着不好么?还跑出来跟我们这群狐朋狗友瞎混。”
每当这时,宋隐就会半开玩笑地骂上一句垃圾话,然后神秘兮兮地表示,自己是在替郁孤台物色二队队员,择优录取,数量不限。
这谎扯得就很有水平了——最直接的效果就是每一个跟他组队的散人执行官都会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好好发挥,根本没有人划水。
队员们高水平的发挥带来了极好的观看效果和极高的副本效率。观众的打赏多了,口碑也随之而来。
很快,大家开始发现宋隐所在的野队往往会发挥出不亚于固定队、甚至名门战队二级梯队的战斗力。包括“洞若观火”在内的猎头们开始蠢蠢欲动,把不少表现出色的散人挖去了合适的战队。
而当人们再提到宋隐的时候,便也不再总是专注于八卦他和齐征南的感情经历了。
元旦过后又是新的一年,但是对于人间和炼狱里的中国人而言,值得大肆庆祝的节日还没有真正到来。
今年的春节是二月5日,与人间一样,这也是炼狱里为数不多的法定节假日。
一般而言,冬季的夜晚比较长、气候阴冷,人们的心情普遍不佳,所以梦境被偷渡者入侵的概率也是四个季度之中最高的。然而春节期间万家团圆,人们心情轻松愉快、身体素质也较平日更强壮一些。因此在春节长假期间,偷渡者入侵事件的总量反而会呈现出断崖式的下跌。
不过凡事并无绝对,有人欢乐也会有人忧愁。对于那些孤家寡人和加班者而言,别人的热闹更衬托了他们的孤独,这些人若是不注意把控自己的情绪,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偷渡者,而且往往会是特别恶性的事件。
考虑到以上这些显着的特点,春节期间的炼狱,采取了指定值班与自愿执行的双轨制。从大年初一到初七,每天指定几个大型战队轮班值守,确保不会落下任何大的隐患。
听齐征南说,郁孤台今年的“手气”不错,抽到了大年初七值班,这就意味着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坐享六天假期,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增进对于彼此身体和心灵的了解。
当然,现实并非如此。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宋隐接到了一则有些意外的邀请函。问他愿不愿意为一款炼狱里十分流行的休闲食品拍摄代言广告。宋隐再仔细一看商品名称,顿时就乐了。
“黄泉恋人”夹心饼干。
他这边正在酝酿着应该怎么答复,那边齐征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的是同一件事——黄泉恋人邀请他俩一起拍摄新一年的宣传广告。
有钱拿,还能够秀恩爱,干嘛不接?
宋隐很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并且放心地将齐征南当成了自己免费的经纪人。又过了两天,签了正式的合同,拍摄流程和简单的剧本也发送到了手机信箱当中。
广告是在年三十之前一周拍摄的,拍摄地点也很熟悉——正是青羊大街尽头的那片玫瑰花海。由于玫瑰花海在夜晚十分危险不能靠近,所以拍摄任务全都在白昼完成。
宋隐虽然是第一次参与影视拍摄,却并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一则广告内容简单;二来对手熟到不能更熟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别人必须扮演好焚风的情侣,而他不需要。他就是那个定义了“焚风的情人”的男人,无论他做什么,都是这个角色唯一最高的标准。
不过说实话,谈恋爱归谈恋爱,但是要在一大群工作人员面前毫不做作地卿卿我我,其实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种时候,齐征南在职业模特这行积累的经验就显现出来了。他全程主导着身为素人的恋人,帮助他调整姿势和脸上的表情,使得宋隐很快地渡过了僵硬期,进入了相对自如的表现状态。
两个人忙活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回到安全屋。回头一看社交网络上已经流出了不少从夜莺咖啡馆二楼偷拍到的现场画面。只是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那是在拍摄广告,反而纷纷打趣他们是在拍婚纱照。
宋隐挑挑拣拣地,将自以为好看的那些偷拍图全都保存了下来,第二天全都同步到了楼下的相框里,幻灯片连放。
拍完了广告,过年的气息也愈发地浓郁了。虽然炼狱里并没有“备年货”这种说法,春节所需的各种物品全都能够在商城里实时购买,但是几乎每一位执行官都会提前几天早早准备起来。
刚来炼狱不过半年的宋隐,对于这个节日自然别有一番期待。他提早了好几天就购买了一大堆的春联、窗花、福字和中国结,将自己和齐征南的安全屋里里外外地布置了一番。
他甚至还给二狗和二虎两位辅佐官一人定做了一套带有中国元素的服装。
二狗的新衣倒还正常,就是一件红包似的对襟唐装。小猫二虎的则是一件做工精细的舞狮袍,穿起来还真的跟只迷你的南狮似的。一举一动自带敲锣打鼓的笑果,有趣极了。
与宋隐的兴致勃勃相比起来,齐征南对于这个节日所表现出的兴趣就要少很多了——往年没有宋隐在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庆祝活动,最多就是被队里的兄弟们拉着吃上一顿年夜饭。不过,作为郁孤台战队的队长,即便对过年没什么兴趣,有一些固定的流程他还是非做不可做的。
比如与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其他战队互致问候,赠送新年贺礼;结算战队年度奖励金,发放给队员;再比如参与执行官公会举办的各种年末会议……总之凡尘俗世里面有的繁文缛节,炼狱里也一样不会落下。
如此折腾着,一转眼也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第125章 过年啦!
大年三十这天,宋隐最最期待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由于提前从齐征南那里得到了预告,到了应该上床睡觉的时候,他却故意没有拉上落地窗帘。躺在床上做“睡前运动”时也总是频频走神,留心着窗外。到了运动结束之后,他更是干脆盯着窗户发呆,直到齐征南强迫他转过身来,并且将他的脑袋按进怀里,他这才勉勉强强被哄得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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