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执行官
“这就对了。真正的记忆宫殿,不是现实却高于现实。它远不止于我们现在能看见的部分。还包含了我们这一生不愿记起、也无法彻底遗忘的创伤、甚至是过去许多次生命中珍贵的记忆。它们全都闭锁在一扇扇大门之后。而那些就是第四层之下的第五层和第六层。”
“创伤和前世的记忆?”宋隐若有所思,“那要怎么样才能打开那些门?”
“因人而异。其实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从来没有亲眼见证过四层之下的存在。”
说到这里,亚历山大摇头,又指着投影在墙壁上的副本资料:“扯得实在有点远了,咱们还是继续关注正事儿吧。”
跳楼抢救之后,昏迷了整整一周的陈美奇迹般地苏醒了,并且开始缓慢恢复健康。
但即便在她住院治疗期间,针对她的骚扰也几乎没有中断过。
大约三周之后的一个夜晚,陈美突然独自一人离开病院,从此下落不明。
差不多也就是从陈美失踪那一阵子开始,S市的在校学生当中开始流传起了一个都市传说——只要随身携带明星相片或者偶像杂志,在深夜十点10分独自行走在僻静无人的小巷间,就有可能会遇上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没有人能够描述出这个红衣女人的确切容貌,但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这个女人总是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你想要诅咒哪一个明星?”
面对这个的问题,起初并没有人作出回答。而且只要加快脚步走到最近一处的灯光下,女人就不会继续尾随。
但是情况很快就改变了——第一个人满怀着恶意说出了一位偶像歌手的名字。第二天,那位歌手就在通告录制现场一脚踩空,从舞台上摔了下来。虽然没有大碍,但也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便是从这里开始,消息不胫而走。尽管没有任何依据,但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在深夜走上街头。
“这玩意儿真的有用?”宋隐对此表示怀疑,“真有用的话,大半个娱乐圈的明星都该遭殃了吧?”
“所以这个传说后来又出了一个补丁。”亚历山大亲手为调查文档上的一段文字标记了高亮:“红衣女人每个月最多只能够诅咒一人,并且诅咒的效力会根据参与诅咒的人数多少而发生变化。”
“你是想笑死我吗?这是什么愚人节整人计划?!”宋隐差点从沙发笑到地上,“你最想要诅咒的明星TOP10?恨他就送他走黄泉路?这也太6了吧?”
“你别说,还真的奏效了。”亚历山大将文档拖动到了下一部分:“三周之后,又是一位与当红偶像艺人传绯闻的女艺人出了事,在自己家的浴缸里溺水,现在还因为缺氧而昏迷不醒。”
“啊,这事我听说过!背后居然还有这种隐情?!”宋隐惊愕地拍了一下巴掌:“这也太过分了,算不算蓄意谋杀?”
“以我们的视角来看,当然算。但在现实世界里,诅咒杀人根本就不会被人当真。”亚历山大耸耸肩膀,“你当初不也完全没听说过这档子事?可见根本没多少正常人信这一套。”
“这倒是。”宋隐撇了撇嘴:“这都闹出人命了,那些找红衣女下诅咒的总该消停了吧?”
“我也觉得差不多了。”
亚历山大又将文档往下拖动了几段,接下来的内容让他们同时皱起了眉头。
与宋隐的预测截然相反,女艺人溺水事件过后,越来越多的粉丝们因为担心自家的偶像会成为下一个诅咒的牺牲品。他们主动地集合起来,深夜在小巷里游荡,寻找与红衣女人,集中投票给别的偶像。
到了后期,甚至还有不少人主动以自己的指甲、头发、甚至血肉作为祭品,以换取更强大的诅咒力量。
事情发展到了第三个月,也迎来了最最令人惊愕的高潮部分——一架国外的小型客机由于机械故障,造成四十多人受伤、近十人死亡的惨烈空难。其中恰有一位出国工作的国内当红艺人,虽经全力抢救,依旧不幸罹难。
噩耗传来的当天凌晨,这位偶像的粉丝们将“红衣女子”的诅咒游戏整理成长文字,发上社交网络,再加上之前受害的两位明星粉丝们的证言,顿时引发了极大的社会关注度。
“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就算闹大了也站不住脚。还会加深局外人对于粉丝圈的误解和歧视。甚至让更多好事者加入这场恶毒的狂欢。”
正如宋隐的推测,对于红衣女子的网络曝光并没有产生实际的作用。反倒让这四个字成为了一段时间的网络热词。不少跟风的自媒体纷纷发表煞有介事的“分析”、“揭秘”文章。
更有甚者,还有人竟假扮红衣女人,拍摄起了骚扰路人的短视频。
而当所有这些群魔乱舞达到巅峰时,量变终于引发了质变——S市的警方出面发表了一份“辟谣公告”,社交媒体屏蔽了红衣女人的关键词,封停了几个活跃度最高、但是无关痛痒的自媒体账号。
于是在赚足了流量红利之后,这个话题又迅速地被舆论大众所遗忘,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解决。
“这事是不是另有隐情?”
宋隐皱皱鼻子,像是一只发现了松露的小猪:“如果那个红衣女人就是被偷渡者附身的陈美,那为什么早在感染阶段,炼狱里没有派遣梦境执行官去收容?如果当初就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面,岂不是容易许多。”
亚历山大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辅佐官二狗。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辅佐官实话实说:“不过我听别的辅佐官提起过,由于偷渡者总量庞大,有时的确会产生几条漏网之鱼。遇到这种情况,系统就安排人间的执行部门进行二次回收——目前抓捕行动正在秘密进行中。”
“你们辅佐官之间也会闲聊?”宋隐宛如发现了新大陆:“你之前不是还说,你的世界里只有我吗?”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的系统里还有交际功能。”对此,二狗自己也有些动摇和疑惑,“好像我的程序也会根据你的等级提升而同步升级。”
“好吧……那万一遇到聊的来的对象可以带回家来,让我给你把把关。”宋隐摆出一副长辈的派头,可惜人工智能并不能理解人类的“伦理梗”趣味何在。
还是亚历山大再一次将重点扭回到正题上:“所以,红衣女人由人间的执行官负责抓捕,那系统发布超级副本招募通知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偷渡者不止红衣女人一个。”
辅佐官操作文档投影继续往下滑动:“就在红衣女人话题被封锁之后的这一周,s市陆续报告了三十余例年轻女性因不明原因忽然陷入昏睡的病例。其中又有五例昏迷五日以上的重症病患,被发现深夜从昏迷中醒来,以高空跳窗、攀爬外立面等不可思议的方式离开医院,从此行踪不明。”
“这些人全都是狂热的追星族,曾向红衣女人许愿诅咒过别人?”宋隐已经猜到了其中的联系。
“根据警方取得的证据和证言,所有昏睡的人都是红衣女人的信徒,甚至向她供奉过自己的血液。”辅佐官进而推断,“红衣女人应该在接触过程中将偷渡者传染到了他们的身上。”
“所以,这些年轻女孩子们就是这次超级副本的梦境主人们?”宋隐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对此似乎没有多大兴趣:“副本等级呢?招多少人啊?”
辅佐官旋即报出了一串数字:“截至目前的梦境子副本数为37个。其中危险副本7个、困难副本12个、剩下18个都属于挑战副本。保守估计共需要4级以上执行官70人,3级执行官80-100人,至于2级执行官更是多多益善。”
“坑位倒是不少。那报酬怎么样?”
“因为情况紧急,所有副本所获得的工分和酬劳全都以三倍计算,用你的话来说——抢到就是赚到。”
听到三倍奖励的时候,宋隐总算是有了点儿兴趣。可他依旧嘟着嘴:“肥肉哪儿轮得到我们这些闲散人员来抢?多半都被那些豪门战队组团给承包了吧。唉,没想到这炼狱里也搞两极分化、贫富差距,我可是看透喽。”
“你可以去找云实大哥啊。”
亚历山大忽然笑眯眯地来了一句:“他这么有钱,肯定有战队。说不定还是队长呢。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加你入队。他对你挺不错的,应该不会拒绝。”
亚历山大的建议乍听之下还挺有道理——除了他并不知道云实有可能是齐征南。
宋隐其实对郁孤台的其他几位很有些好感,也挺想加入战队。只是以他目前跟齐征南的关系,就算挤进去,整天也只会吵得鸡飞狗跳,实在没什么意思。
不过,倒是能够拿这件事去试探试探云实那边的虚实。
想到这里,他首先问二狗:“郁孤台那边报名了吗?”
“报了。”二狗点头,“危险副本的七大家之一,而且据说焚风还是这次超级副本的总协调,他家的辅佐官很得意。”
二狗这一说,宋隐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那只油光水滑的大黄猫,一脸傲娇地挺着它厚厚白毛的小胸脯。
他忍不住又小小地八卦了一下:“欸,你知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要让猫来当辅佐官?”
“不太清楚。”二狗摇头,“也许是你们人类所谓的猫奴属性。”
他俩正低语,就听亚历山大笑眯眯地问道:“你们说的是谁啊?谁的辅佐官是猫?”
宋隐开口就要回答,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单方面装作和齐征南很熟的样子好像又有点丢脸,于是故作冷淡状:“没什么,不过就是个猫奴罢了。”
第46章 狂花浪蝶
刚刚穿好衣服的齐征南听见手机在震动。
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刚刚设置的“特别关注对象”居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宋隐应该已经离开了“双飞副本”,他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没忘记接电话的人应该是云实,齐征南立刻找到与易容投影相匹配的变声器戴在脖颈上,调试无误之后才按下了绿色按钮。
“……哥?”电话那头的宋隐依旧保持着这个自来熟的称呼,“是你吗?哥?”
“是我。”尽管对方看不见,但齐征南还是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宋隐这一口一声哥,无论谁听了都会通体舒畅。
“天呐,你可总算舍得理我了。”
一声长叹之后,电话那头的宋隐立刻连珠炮似地展开了追问:“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怎么好几天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和亚历山大都特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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