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执行官
“……”
齐征南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么轻易示弱的宋隐,但还是极为干脆地点了点头。
他与负责陪同的几名人工智能简单交待了两句,然后就正式来到宋隐的身旁。
“你在给谁发消息?”他发现宋隐飞快地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串文字,然后又飞快地将手机藏进了口袋里。
“嗯?没啊?没谁啊。”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小狐狸抬头回了他一个又贼又贱、却又无比灵动鲜美的微笑。
——
当来到面前这条走廊尽头的时候,宋隐终于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什么,原来电视台里有人帮忙搞妆发的啊。”
他看着休息室内被灯泡环绕的造型台,以及已经等候在了一旁的人工智能tony老师,脸上一下子就有了光。
见他一脸状况之外,齐征南还特意提醒:“现实中的长相和镜头前呈现出的不太一样,打光也会让人脸上的阴影消失,从而产生脸大的错觉。所以无论男女,都必须上妆强调立体感的——都是学艺术的,这点常识你总该知道的吧。”
说老实话,宋隐早就不记得这些有的没的了。而且眼下这些细节并不重要。
他两三步走过去,兴奋地坐到了镜子前:“可以指定造型吗?我想尝试一下硬朗成熟的风格,还有肤色可不可以改?深点!”
“稍等。”
人工智能妆发师用自带的火眼金睛将宋隐的面部扫描了一遍,很快给出了冷淡的答案:“对不起,你的头骨小而圆,单凭妆发很难做好硬朗效果。电视台只负责造型,如果需要易容服务,可以去商城购买投影装备。”
“闪蝶就是个外行人,不用理会他的意见。”齐征南直接和鸭跖沟通,“按照他自身的气质和特点来就行。”
“好的好的。”生怕节外生枝的鸭跖也连声附和:“其实闪蝶老师脸又小,五官又长得那么漂亮,再加上身材比例又完美,而且业务能力还那么出众……简直就秒杀了一大帮子偶像明星,根本就没必要做什么大的改变啊。”
是个人都爱听彩虹屁,宋隐当然也不能免俗。他撇了撇嘴,刚想说些什么,正巧手机又振了起来,他也就点点头,不再多事。
短信依旧是云实那边发来的,他说自己已经过了闸机,问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宋隐之前已经和鸭跖提起过会有亲友来探班,也得到了许可。于是他想了想,很快地给出了回复。
「来玩个游戏吧!我现在在一楼的休息室,门牌号有三位,前两位是12,第三位是你的幸运数字。快点来啊。」
宋隐在这里设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陷阱——正确答案是119,但云实自称的幸运数字是5。所以假扮成云实的那个人,或者压根儿不知道应该该往哪里去,或者就误入115房间,当然还有极小的概率会直接走到119房间来。
当然,他也明白,这种小伎俩其实证明不了太多的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宋隐要真心觉得困扰的话,也不会只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而是早就已经将真相弄个水落石出了。
这边发完了短信,发型师也已经为宋隐的头发喷好了水,开始用吹风机配合小梳子一点一点调整造型。
鸭跖临时接到了节目组的通知办点小事。为阻止齐征南与假装云实的帮手沟通,宋隐便以“帮忙参谋”和“吹风机太响”为借口,让齐征南直接坐到边上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你今天怎么了?”齐征南很快就觉出了异样,“话怎么这么多?”
“我不是早说了紧张吗!”宋隐说出了半真半假的借口:“你第一次上台的时候难道不紧张?”
“不紧张。”齐征南实话实说,“孤注一掷的逐梦人和到此一游的玩票者,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当时也只不过是想要不同的生活方式而已。没有更进一步的期待,自然放松。”
说到这里,他反问宋隐:“你对今晚有什么期待?”
“……”宋隐张口欲答,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答案。成为炼狱里的偶像明星?连他也知道那只是一个玩笑,不可能当真。
所以,自己究竟还有什么需要紧张的?
齐征南像是看穿了他想法:“这不就很好吗?无欲则刚,没有期待的人才是无敌的人。”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教了?
回过神来的宋隐嗤笑一声,目光在齐征南身上逡巡两下,最后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这徽章挺好看的啊,战队的徽标吗?镶了宝石的?”说着就要上手去摸。
“手别欠。”齐征南轻轻把他的手拍开,“抠坏了你赔不起。”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听见休息室的门传来了几下坚定有力的敲击声。
“叩叩叩。”
有人来了,而且肯定不是刚走没多久的鸭跖。
难道是“云实”?
宋隐看了看手机,并没有收到来自云实的更多消息。
他又看了看身边的齐征南,好端端地,什么多余动作都没有。
门牌号是119、而不是115,这或许意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说不明了。
唯有敲门声还在继续。
“请、请进。”
明明等的就是这一刻,但是不知为什么,真相近在眼前的宋隐反倒紧张了起来。
从他面前的镜子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人,而是一捧巨大的、华丽的花束。
第74章 告白
出现在宋隐面前的,是一大捧半人多高的巨型花束。
作为主花的,是十余朵脏粉色的玫瑰和重瓣芍药。每一朵的size都控制在碗口大小,全部固定在了盛放状态。
主花的四周,簇拥着飞燕草、龙胆、鸢尾、绣球、紫丁香等等十多种蓝紫色系的花卉,大小花朵错落有致,显得浓烈而又静谧。
包裹着花束的并不是一般的彩色包装纸,而是上了浆的米色蕾丝织物。配以金褐色缎带,就像是在炫耀着送花人的品味以及慷慨。
如果收到这束花的是某一位怀春少女,恐怕早已经羞赧着脸颊,喜不自胜。
事实上,在如此美好的事物面前,又有谁能够浑然毫无心动?
反正宋隐心动了,而且还是一阵疯狂乱动。
仔细回想一下,他突然意识到,这还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被人送花。
而他之所以确认这捧花的确是送给自己的,是因为捧着花卉的那个人,正是云实。
老实说,看见云实抱着巨大花束走进来的一瞬间,宋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一开始以为,这种不适感来源于云实那张忧郁的脸庞,和艳丽花朵之间的强烈对比。
然而他很快就纠正了这种判断。真正的不适感来源于他自己的内心——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内心产生了严重的动摇。
该不会……云实真的不是齐征南吧?
想到这里,他几乎立刻又扭头朝齐征南看去。
理所当然地,齐征南也正在打量着刚刚进门的花束和男人。
不知是不是宋隐的错觉,宋隐总觉得齐征南此刻的目光十分专注,简直就像监狱的探照灯跟踪着逃跑的囚犯。
倒也是时机凑巧,人工智能tony老师已经基本搞定了宋隐的发型,关闭了吹风机,开始往他的头上喷涂发蜡和定型水。
但是当嘈杂的机械声消失之后,突如其来的尴尬也就无所遁形了。
云实进门后,当然是径直朝着宋隐走了过来。
“你报错了房间号。我刚才去了115,那里的工作人员说你在这里。”
说着,他将花束往化妆台边一竖:“送你的。”
宋隐的身旁顿时开出了一片花海。
“谢谢,可这是为什么啊。”
宋隐有点哭笑不得:“我只不过是接受个采访而已,又不是要开巡回演唱会。你这个样子隆重对待,我怕我会紧张到结巴诶!”
“这是炼狱的传统,第一次来电视台的的,都要买束花讨个彩头。”
送出华丽花束的男人只是轻描淡写:“不管怎么说,上了电视就有可能进一步扩大影响力和水友群,别的不提,光是打赏就有可能会翻上好几番。难道不该庆祝一下?”
这饼画得的确令人心动,不过宋隐也没落下正经事。
“你很熟悉电视台?”他试探云实。“以前也来过这儿?”
“没见过猪走路,总吃过猪肉。在炼狱里待得久了,很多事都是无师自通。”
与宋隐打完了招呼,云实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一旁的齐征南身上。
“你是焚风?”
他“认出”了面前的男人:“郁孤台的队长。”
齐征南没有立刻回应,反倒将云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是?”
哇喔,开始了开始了,乌龟和王八怼上了。
伸手撸了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宋隐飞快地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自己一手安排的修罗场,再无法直视也要努力演完它。
于是他主动插话介绍:“这位是云实哥,我刚直播的那阵子认识的前辈。这几个月来他帮了我很多,应该算是我在炼狱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听见他这么介绍自己,云实只淡淡一笑。然而齐征南的表情却愈发地严峻了。
“炼狱里的高级执行官,我虽然不能说全部认识,但多少都听到过名号。如果没弄错的话,云实应该只是一个马甲,你另外还有正式代号。”
对此云实并不否认:“因缘巧合,当初的确是挂着马甲的时候逛见了闪蝶的直播,索性就这么一直沿用下来。”
齐征南又近一步:“既然代号是假的,那我想你应该也并没有以真面目出现在闪蝶的面前吧。”
哎唷,齐征南这是什么套路,一上来就这么刚?
他在生气?生什么气?气云实披着马甲?
还是说他在演,那他为啥要这么演?随便打个招呼,然后先走一步以避免穿帮岂不是更好?
宋隐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发展,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是应该继续隔岸观火,还是赶紧打个圆场。
倒是云实主动朝着宋隐看了过来:“这也是你的意思吗?你很介意我的真实身份?”
“呃……”
看热闹突然被cue,宋隐仿佛感觉到半空中掉下一个绳套,直奔着他的脖子而来。
介意是肯定介意的。但是话又不能直截了当地这么说。
如果云实就是齐征南,就算直说介意,他也不可能当场乖乖地解除伪装。
而如果云实并不是齐征南,那就他更加不能实话实说,否则会伤害云实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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