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社情管理局
路屿都说到这份上了,晏庭自然不会强求,他柔声嘱咐路屿早点回家,好好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路屿刚从屋子里出来,秦奋就眼尖地注意到了他的手,路屿打电话的工夫,秦奋已经吩咐手下的人从医务室里拿来了医药箱。这群人从屋里出来之后,纷纷聚集在走廊上,医务室今天值班的医生自然也在,见路屿打完电话,她立即带着医药箱冲了上来。
被抓住手腕时,路屿其实是有些懵逼的,在他看来手上这点小伤是不用大费周章去包扎的,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愈合。不过看着面前这一张张担忧的脸,他还是把涌到嘴边的谢绝给咽了下去。
“那麻烦你了。”路屿半推半就地接下了秦奋的好意,伸手请驻队医生帮他包扎了起来。
“老大,你没事吧?”见路屿挂了电话,聂闻溪挤到他身边,一双狐狸眼湿漉漉地盯着医生包扎的动作,“我应该进去帮你的!”
“我没事儿,”路屿哭笑不得地安慰他,“不是被那影鬼弄伤的,是我自己放了点血,我这不是图省事嘛,好了好了别哭丧着脸了,都不好看了。”
聂闻溪皱着小脸点了点头,路屿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待会儿我们就回去,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饭,吃大餐!刷你晏哥的卡。”
聂闻溪终于收了泪珠珠,破涕为笑,不知道是被大餐说动了心,还是被路屿刷晏庭卡的理直气壮戳中了笑点。
紧接着,路屿转头看向秦奋:“里面那扇镜子我给砸了,回头你让人到我们那找明薇,我负责赔。”
秦队长立即沉下脸:“嘿!你这是埋汰我呢?!这哪能让你赔呀,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行吧,你们正经公务员单位财大气粗,我就不赔了。”路屿点了点头,试着将被医生包扎好的手握拳,确定活动是否方便,“谢谢啊医生,这个松紧度可以了。”
“这梗是不是过不去了?”秦奋伸手抹了一把脸,暗恨自己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路屿送了把柄,成天被他拿话噎。
“过得去过得去。”路屿见好就收,“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撤了,你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去吗?”
“不了吧,今天不合适,我这儿还有一大堆人呢,我得安抚一下他们。”秦奋拍了拍脑袋,“那啥,路屿,客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天多谢你,回头我请你吃饭。”
“行,记得带上你工资卡。”路屿打趣了一句,然后和秦奋简单地告别了一番,便带着聂闻溪离开了。
…………
几分钟后,秦奋突然想起今早交接过去的案子还有材料没给路屿,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阳台上,眼瞅着路屿他们刚刚走到大门口,连忙给路屿打电话过去。
“怎么了?”路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秦奋,便停下脚步仰起头朝大楼的方向看,此时秦奋正在顶楼阳台上,虽然路屿能看到他,可不通过电话的话根本听不见他说话。
“早上那个案子的资料,你们要不要顺路带回去?”秦奋在电话那头问。
路屿摇了摇头,又怕秦奋看不见,于是出声:“不了吧,我们得去吃饭,带着卷宗材料不像话,明天让叶向笛跑一趟吧。”
“也对。”秦奋顿了顿,“那过两天我约你吃饭。”说着他抬起手朝楼下的二人挥了挥,这个动作幅度大,即便隔着数层高楼,也没有什么辨识难度,路屿和聂闻溪很快朝他挥手再见。
可就在这个时候,秦奋突然发现,路屿转身的瞬间,他的影子似乎做出了和他截然不同的动作。秦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
这一次,似乎什么怪异都没有发生,路屿的影子好好地跟着他,一举一动分毫不差。秦奋心里暗笑一声,这影鬼怕是也给他留下了阴影,这看啥啥不对劲,他又挥了挥手,然后掉头离开了阳台。
…………
路屿为了践行他对聂闻溪的大餐承诺,晚饭带他去了一家死贵死贵的私厨餐厅,胡吃海喝一通之后,将人送回了局里。现在聂闻溪住在局里统一安排的宿舍里,离开前,路屿见聂闻溪还是放心不下他的手,索性把绷带拆开,让聂闻溪自己检查。
小狐狸震惊地看着自家老大那只光滑无瑕,仿佛从来没有伤到过的手,整个狐的三观似乎被冲击了:“人类的恢复能力有那么强吗?”
“哈哈。”路屿干笑一声,企图蒙混过关。
“老大,你真的是普通人吗?”
“真的呀!货真价实的!身份证、准生证、出生证明一应俱全,小学时候还得过三好学生奖状呢!”路屿言之凿凿。
“那你为什么……”
“嗨!”路屿还没等聂闻溪说完就打断了他,“我都坐到社情局行动组组长的位置上了,还不许我有点奇遇吗?”
“……”聂闻溪终于被说服了,“也对。”
将聂闻溪送到宿舍楼下后,路屿拍了拍自己吃得圆滚滚的小肚子,步行回到了距离单位不远的家。
仔细算算,这一天过得实在算不上轻松,大老远地跑到苏蒻家里去核实案情,来回四个小时的车也不是坐着玩的,更何况还到刑侦大队去跟影鬼打了一架,耗费了不少体力,一进家门,路屿就瘫倒在沙发上。
沙发上放了好些个做工精致的小抱枕,就是数量太多,他往沙发上一躺,立马掉地上好几个。买那么多小抱枕的原因路屿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因为工作的性质,他向来是没有什么时间也没兴趣逛街的,他想到要买啥就逛个淘宝,把能看得上眼的统统加购物车,等着有空好好筛选。
可这加购物车的时间和他真正有空去筛选的时间,间隔通常是很长的,这期间保不准哪天就和晏庭闹点小别扭。有钱人家出身的晏少爷,哄老婆的固定招式就是清空购物车,才不管有没有重复的物件,路屿敢加他就敢下单。
路屿自己也改不掉东西丢购物车的习惯,就为这个,这对小情侣没少买些有用没用的回家。
路屿挣扎着把几个抱枕捡回沙发上,后来想着他都起来了,就索性挪了个位置,回床上去躺,床终究是要比沙发舒服那么一些的。
躺到床上之后,路屿掏出手机玩小游戏,想要打发时间等着晏庭回来。谁想他实在是太困了,在第三次被手机砸脸之后,他终于决定放弃和困意的抗争,脑袋一歪立马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时,距离他进家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却恍惚听见晏庭在卧室门外和别人对话的声音。
晏庭带朋友回来了吗?
路屿瞬间清醒过来,从床上翻身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
晏庭踏进家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一过十二点,整个小区都没有几户还在亮灯的了。路屿给他在玄关处留了盏灯,其他屋子也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下午路屿去走访幸存的受害者,点名道姓不带晏庭,说不乐意让人小姑娘看他,一如既往地小心眼,但晏庭丝毫不觉得怎样,心里甚至还溢出丝丝甜意。
只不过闲着也没事,晏庭干脆应了几个好友的邀约,出去聚一聚。这一次社情局高层年会已经在两天前结束了,但考虑到路屿目前记忆紊乱的状况,晏庭索性休了年假,打算在恶城再留几天,修补一下他和路屿的关系。可年假一共也没有几天,他也不能一直任性地留在恶城不顾工作,所以能待在一块儿的时间真的是紧着用的。
一进门,晏庭就敏锐地察觉了到这个屋子里另外一个人的响动,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路屿并没有待在卧室或者是客厅的沙发上。晏庭站在进门处用视线扫了一下,惊讶地在厨房里看见了路屿。
路屿没有开灯,就着窗外的月光,站在厨房里磨一把剔骨刀。
晏庭见状,着实感到诧异:“宝宝,你怎么还不睡?”
路屿闻言,缓缓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噢,你回来了呀。”
晏庭一时判断不出他是否高兴,只能凭着直觉先去安抚:“抱歉,回来得有点晚,我把那几个喝醉的送回家,耽误了点时间。”
“没关系。”路屿保持着扭头的姿势,朝晏庭露出了一个微笑,“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刚好等你。”晏庭看着那个笑脸,心里突然“咯噔”一响——那个笑容,让这张晏庭无比熟悉的脸,陡然变得陌生起来。晏庭和路屿少年夫妻,他甚至敢拍着胸脯说,路屿所有喜怒哀乐他都见过,但他从来没有看他这样陌生且令人不适地微笑过。
“这么晚了,你磨刀做什么?”晏庭性格沉稳,遇事也不慌乱,他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退后一步,将路屿的一举一动都纳入了视野之中。
“啊……”路屿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刀,扭头冲晏庭甜甜地笑,“我有一个很讨厌的人,这把刀,是我送给他的礼物。”路屿说着,整个人朝晏庭贴了过去,软若无骨的身子靠在晏庭身上摩擦着,晏庭伸手将他扶正:“送给谁?”
“你猜呀。”
“我猜不到。”晏庭扶正了路屿的身子后,开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太对劲儿,眼前的这个,显然也不是他心爱的太太。
“那这样吧。”路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是谁。”
“不用了,我也不是很好奇。”
“是吗?”路屿笑嘻嘻地凑近晏庭,趁他躲闪不及,一口亲到了他的脸上,“那换我亲你也行啊!”
晏庭猛地往后撤去,就在他后撤的当口,一个东西与他擦肩而过,狠狠地砸在了路屿的脸上——是一只拖鞋。
晏庭朝着拖鞋来的方向回过头,只见卧室门前,路屿穿着宽大的棉T恤,靸着只剩一只的拖鞋,正冷冷地看着他面前的路屿。看到他,晏庭突然安了心,这一个才是他的路屿。
“死一次还不够是吧?”路屿走上前来,扶住晏庭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后带,“还敢碰他?就你?也配?”
…………
与此同时,聂闻溪躺在床上,听到了门口传来了响动。不多时,明薇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响彻了整个走廊:“闻溪!快出来,我买了夜宵,烧烤炸鸡麻小应有尽有,快出来!”
聂闻溪翻身坐起,愣了数秒,过去给她开了门。明薇拎着大兜小兜挤进了门:“快快快,我一个人吃不完。”
“那你还买那么多。”聂闻溪无奈。
“买一种我吃得不满足,我得都尝尝。”明薇一边辩解,一边在聂闻溪的桌子上铺开她的各式食物。末了,她瞥了聂闻溪一眼,问:“你身上怎么还是这一身,不换睡衣不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