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社情管理局
夏心悦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屈指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走了,我要迟到了,下午见。”
何止一愣, 夏心悦便趁机蹿出了车门,站在马路牙子上,朝他挥手。何止叹了口气,既然阻止不了,只得放她去了。
…………
对夏心悦的入职,行动组诸人是举双手赞成的。
他们早就从明薇和聂闻溪口中听说了夏心悦在变色龙案子上的作为,加上路屿数次在她身上铩羽而归,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他们甚至自发地为夏心悦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会,庆祝行动组再添一员猛将。
就连晏庭,都对夏心悦的眼睛能否作用于心魔充满了好奇。
夏心悦入职的第一个星期,恶城社情局没碰上什么大案,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案子,夏心悦跟着出了几次现场,给了些恰到好处的帮助,不出头不抢功,虚心周到,风评极佳。
想要融入任何一个已经成形的团体,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但对夏心悦来说,她自小跟着夏心铖那样的兄长生活,博学多识不敢说,但很多事情都略有涉猎。
既能和明薇天南地北地侃,又能和聂闻溪坐下来聊一聊感情,就连叶向笛聊篮球时她都能插上几句,最后,众人惊讶地发现,她甚至能和丘鸿谈经论佛,加上她处事妥帖周到,性格开朗健谈,没过多久,就成功和行动组诸人打成了一片。
何止憋着一口气观察了许久,见夏心悦担任这份工作真的没什么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没能松多久,一个不好的消息就传到了恶城社情局。
秦奋最终还是把他和路屿提起过的那起案子转到了恶城社情局来,因为就在他侦办案件的过程中,第二位受害者出现了。
第一位受害者死因诡异,第二位受害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当着目击者的面,生生剖开了自己的下腹,里面的肠子从创口流了出来,他哀号着,直至完全死亡。
目击者被这令人震惊的举动吓呆了。
等他回过神来,连忙手脚并用地逃回了家,缓了好半天,才打电话报了警。
然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凶手来到了现场并取走了受害者的双肺。
从目击者的证词来看,受害者在剖开自己下腹的整个过程中,都处于一个较为清醒的状态,不恍惚不呆滞,所有的决定和举动似乎都出自他本意,这通证词,彻彻底底地将案子凶手推向了异人。
路屿顺理成章地将案子接了过来,案件移交的时候,秦奋亲自来了一趟行动组,把他查到的一些资料和线索一并带了过来。
对秦奋来说,只要受害者能够尽快沉冤昭雪,案子谁查都是一样的,他也会力所能及地为行动组提供一些帮助。
这个案子算是个大案,凶手有连环杀人的倾向,案发时间又卡在这种舆论动荡的节骨眼上,引起了整个恶城社情局的高度重视。
作为先遣部队的行动组,更是在拿到案件之后,便立刻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分析会一开始,路屿就播放了两位受害者出事当天的监控视频,虽说没能找到录下受害者自杀身亡整个过程的监控视频,但仍能从他们出现在监控下时极度紧绷和恐惧的状态中察觉到异常。
行动组众人守着屏幕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追逐他们,才会令他们出现那样一种状态。
“啧,光看他们表现出来的状态的话,绝对是有东西在后面追,”叶向笛啧了一声,“可我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东西。”
同样看不出来的路屿扭头看向他们的新式秘密武器:“心悦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吗?”
半晌没有听到夏心悦的回答,路屿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她:“心悦。”
“啊?”夏心悦猛地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吗?”路屿又问了一次。
夏心悦镇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
路屿遗憾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们有必要换一个切入点了,大家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点,可以作为这个案件的切入点的?”
叶向笛点了点他们在白板上整理出的线索:“两位被害人的共同点是死前都处于一个被追逐的诡异状态,案发时间都在午夜,死亡地点都在监控盲区,像是特意避开了监控一样,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被人取走了器官。”
丘鸿说:“取走器官这个行为,让我想到了一种阴邪的禁术。相传,从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身上取走一个器官,当这些被取走的器官凑整,就能复活亡者。”
聂闻溪困惑地问:“起死回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吗?”
“是不可能实现,但不排除有人想尝试一下呀。”丘鸿如是说。
“啊,封建迷信书籍信不得。”明薇总结道,“要是亡者能够回归,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路屿敲了敲桌面:“我们现在有了两个被害人,是不是可以横向对比出被我们忽视掉的联系点或者共同点?”之前秦奋在侦办这起案件时,手头上只有一个被害人,很多信息没办法做横向对比,所以有些线索被隐藏了起来。
而现在,虽然有了第二位受害者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最起码,他们有了横向对比的参照物。
明薇按照路屿的意思,调出了两个受害者的生辰八字,但这两名受害者都不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他们俩的生日既没有什么共同点,也不属于什么特殊的时刻。
关于生辰的调查,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那他们俩横向对比就没有什么肉眼不可见的共同点吗?”叶向笛抓狂地问。
“都是男的?”明薇一边查,一边打趣他。
“……肉眼不可见的!”叶向笛强调。
明薇又查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有关联,两名受害者在近期都接受过器官移植手术。”
路屿一愣:“查一下被取走的器官和移植的器官是不是同一个。”
“是,是同一个。”明薇很快给出了答复。
“查一下移植器官的来源,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路屿嘱咐道。
“好。”明薇得了指示,立马查了起来,“老大,这两个人的移植器官都是从黑市流出的,查来源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可以查到吗?”路屿又问。
“可以的,”明薇斩钉截铁地说,“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
“好,你尽快。”
夏心悦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明薇,如果真的查到了器官来源,那么距离查到她,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夏心悦心下一沉,眼里流露出不属于她的阴冷情绪。
就在这时,路屿拍了拍手掌,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回他身上:“大家要特别注意,在这种大面积的负面舆情爆发的背景下,突发这种连环杀人案,极有可能是心魔作祟,在处理案件时一定要分外小心谨慎。”
他特别看向夏心悦,从这场会议开始,夏心悦就一直处在一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中,路屿怕她身体不舒服,但是现下也不合适直接问,他打算开完会再问一下夏心悦的情况。
殊不知就是他的这一眼,生生将夏心悦从失控的状态中扯了回来,她只觉得身体一暖,控制权再度回到了她手上。
就好像方才的失控,只是一个错觉一般。
“怎么了路哥?”夏心悦顿了顿,态度自然地将方才的失常掩饰了过去。
“心悦,到时候可能还得让你去辨认心魔。”路屿提前给夏心悦打个预防针,“你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不用太紧张。”
“……”夏心悦一愣,“我不一定做得到……”
“没关系,”路屿摆了摆手,“做不到才是正常的,我们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夏心悦点了点头,出言询问心魔的相关情况,路屿自然知无不言。
之后,路屿带领组员对案件的侦办工作进行了初步的分工,行动组诸人便按照分工各自开始忙碌起来。
夏心悦起身之前,将她在笔记本上涂画了许久的纸撕了下来,折叠整齐后,塞进了会议室的抽屉里。
随后,夏心悦起身追上路屿:“路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路屿停下来看着她。
夏心悦咬了咬下唇:“路哥,你刚才说的心魔,如果我找到了它的话,要怎么样除掉它呢?”
“你找到它的话不要轻举妄动,立刻联系我们来处理,你不是心魔的对手。”路屿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如果你们赶不过来呢?你给我说说吧,让我心里有点数。”夏心悦又说。
路屿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在理:“在心魔出世之前,杀死心魔的方法只有一个,趁它还没有从宿主身上脱离出来,杀死宿主就可以杀死心魔。”
夏心悦犹豫再三,才问:“如果宿主是个好人呢?”
路屿被她的脑回路惊到了,但仍然尽职尽责地解答下属的问题:“我翻阅了很多很多关于心魔的资料,从来没有遇到过心魔的宿主是个好人的情况。”路屿实事求是地说。
“……”夏心悦沉默了一会儿,“也对,那我先去忙了。”
“心悦,你刚刚开会的时候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白得厉害。”路屿关切地问。
“是有一点儿,不过现在没有关系了。”夏心悦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现在已经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了。”
“那就好。”路屿又嘱咐了她几句,放她离开了。
…………
聂闻溪是整间会议室留到最后的人,预产期在即,他现在行动已经很不方便了,明薇刚刚想要把他送回办公室去,但他拒绝了:“我站不起来了,你让我在这缓缓,我待会儿自己能回去。”
明薇不是特别放心,但聂闻溪考虑到她身上的任务重,不愿意耽误她。
聂闻溪对明薇说:“会议室和咱们办公室才隔多远呀,我待会儿要是回不去,就大声喊你们。”
“那行,有事喊我们。”明薇这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聂闻溪坐在会议室里,静静地恢复体力,他坐着坐着有些无聊,就四处看了看。
之前开会的时候,他就坐在夏心悦身边,因此很容易就注意到了夏心悦塞到抽屉里的纸。
聂闻溪分不清楚这张纸是被夏心悦丢弃了,还是被遗忘在了这里,于是他展开纸张,打算确认一下上面的内容。
纸张上是一幅画,黑色的海里伸出了无数的枯爪,海面唯一的岩石之上,有一个哭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