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有零
说到这里,刘萱萱就露出了后悔的表情,“其实应该去看看他的,可我们又怕他认出来,记得我们,所以一直没去。否则的话,应该早发现他的问题的。”
她瞪大了眼睛说,“他以为自己是一条狗。”
“啊!”她忍不住伸手挠挠头。妖的身体和人的身体自然不是一样的,人类生产完了是最虚弱的时候,可动物的生产其实对本体没有太大的影响。这会儿她受不了,干脆盘腿坐起来了,在那儿发愁。
“我猜想,大概是我们一家喜欢回家后,变回原形的原因。你知道的,这样很舒服的。我们那会儿觉得他小,就没在他面前顾忌过。而且他又走不了,我还经常变回本体驮着他四处玩,他大概觉得……”她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也是我们的一员。”
“所以,”刘萱萱得出了个结论,“他以为他是一条狗。只是他很聪明的,从小他就把这件事埋在心里,一直都没跟任何人提过,只是一门心思学习工作创业。”
“那你怎么知道的?你和他怎么见到的?”沈千鹤问。
一提这个,刘萱萱脸上就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是陪闺蜜相亲。他是相亲对象。”
沈千鹤:……可真够狗血的!
“你知道的,”刘萱萱说,“我们换了身份就要适应啊,我又没长得很老,就扮成二十五啦,跟隔壁的姐姐玩的很好,她是独身主义,但被妈妈逼得厉害,就找我当挡箭牌。结果一去,就发现是他。”
沈千鹤问:“怎么发现的?长相应该变化很大了吧。”
“他的味道啊。”刘萱萱笑的特别甜蜜,“我从小带着他玩的,他的味道我记得很清楚的,别说长大了,就是整容了,我也会认出来的。不过,他长得很好看,不用整容的。”
沈千鹤:……我这是真在吃狗粮。
刘萱萱又说,“我这才发现,他都三十三岁了,事业也挺成功的,还没结婚呢。我就挺担心他的,我毕竟在我们家生活了三年,送走他是没办法,其实我们都把他当家人的。我就故意接近他,想了解一下。”
说到这里,刘萱萱突然不说话了。
她看着沈千鹤,沈千鹤看着她,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刘萱萱脸红了红,终究还是说了实话,“你想啊,相亲完毕,闺蜜不联系他了,我却频频联系他,他就理解错了,以为我喜欢他。你说这人,”提起这个,刘萱萱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他不说不结婚吗?怎么到我这儿就主动起来了,你知道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其实一直想结婚的,只是没有遇见合适的狗。结果……结果……”
她说不下去了,沈千鹤替她说了下去,“你俩就谈恋爱了。”
刘萱萱咬着嘴摇摇头,“不是,我俩睡了。”
“那天去酒吧喝了点酒,就断片了,等醒来就在宾馆了。他说是我主动的,让我要不还他清白,要不对他负责。我想着清白我没办法,可人妖殊途我也负责不了,都准备再次搬家了,可突然发现,我怀孕了。”
刘萱萱这会儿变得挺郁闷的了,“孩子没有爸爸是很可怜的。所以我拖着拖着就被他发现了,你别看他脾气好,其实特别保守,遇上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拉我去结婚,我都没反应过来呢,身份就定了。”
“然后我就开始担心,现在都流行陪产,我要当着他的面生出个狗怎么办?结果我担心着担心着,就发现,他也担心,压力大到晚上说梦话。”
沈千鹤这才知道,金士德的秘密是怎么曝光的。
“他天天晚上在那儿嘟囔,要是老婆发现我是一只狗狗怎么办?我不想听见都不行。”
沈千鹤就说,“那趁机说明白不就行了。”
刘萱萱立刻摇了头,“不行的,我偷偷在他做梦的时候问了好几次,才套出来话,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只没用的狗狗,因为太瘦弱被父母抛弃的。我不敢告诉他,我们就是收养他的人,当年是我们把他送到孤儿院的。”
说到这里,刘萱萱忍不住哭了起来,“可我真没想到他能记得这么深刻,不说孩子三岁前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吗?我看着他夜里睡觉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疼的不得了,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会带着他的。可我现在不敢提,我怕他过了不心里的坎,还是恨我们,不要我了。”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沈千鹤,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沈天师,你是邯城最厉害的天师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圆过这个谎话去?”
沈千鹤这算是理解了。
他来是吃狗粮的。
这俩人都爱着对方,却因为爱,又都有所隐瞒,所以都想让他帮忙。
他顿时感觉压力好大,这么大一个弥天大谎!
沈千鹤于是问了句,“你就想瞒他一辈子?可你也瞒不了啊,他是人,会变老,会生病,会死亡,而你不会,你四十岁像二十岁还能说得过去,那你要活成了老妖精,怎么办?”
刘萱萱立刻说,“我会化妆的。”
沈千鹤再次质问她,“那他去世了呢。你跟他生活那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简直击中了刘萱萱的软肋,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我开始是想着,陪他死好了,反正我活了那么多年了,少活点也没事。可生了孩子,我就又舍不得了,妖类长得特别慢,要很久很久他才能长大,如果我不陪着他,那他怎么办?”
“我是左右为难,如果能把我劈成两半就好了。”
沈千鹤不由叹口气:没想好就生孩子就是这么麻烦啊。
刘萱萱眼巴巴的看着沈千鹤,希望他能帮忙。可这忙沈千鹤没法帮。
沈千鹤是除妖捉鬼的天师,不是婚姻调解员,他能给出的答案是,“我是来祝福你们家小宝贝的,别的我不知道。”
刘萱萱一听,就笑了。
小宝贝的名字早就取好了,叫做金旺旺。大概夫妻俩都觉得自己是狗狗,所以取了这个毫无争议的名字。沈千鹤给他算了一挂,发现这孩子命好的不得了,略指点了一点注意事项,就回去了。
等他回去才发现,一家子都等着他呢,连沈木春和穆尊都在。
沈千鹤就知道,沈浩他们八成宣扬了一下。
果不其然,大家碍于他的身份不好明问,可也眼巴巴的看着他,显然是想知道,沈千鹤真去接生了吗?
沈千鹤有种感觉,自己不说好像就不是个好祖宗,而且,他认为他要不解释一下,大家恐怕都会认为他去接生了。
他可不想再有第二个妖上门让他干这种事。
于是,咳嗽了一下,他这样说的,“金士德以为自己是狗妖想让我帮他劝说自己的老婆,生下狗狗是正常的。其实他老婆才是狗妖。我只是帮新生狗算了个卦。”
他说完了就发现所有人都用呆滞的目光看着他,显然这种回转剧情很难接受,沈浩还说呢,“师父,你不用这样遮掩。”
沈千鹤顿觉这小子太讨厌了,于是说,“今天作业,小论文三千字,论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认为自己是条狗。”顺便看了一眼目光炯炯的沈木春一眼,“小侄子带头做。”
说完就上楼去了。
半路上还听见楼下哀鸿遍野,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到了房间,洗了个澡,手机就响了,他低头看了看,是天师协会工作号——已经知道是穆尊了,他俩就正常沟通了,只是沈千鹤一直没换称呼,他觉得这个挺好的。
尊家的事儿实在非同小可,穆尊陪完他后,又去北京处理后续事情。
不过走之前跟他说好了,明天回来,而且还要一起去趟姬勇那里——黄章那里穆尊已经说好了,但他还想劝劝,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沈千鹤接了视频,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忙完了?”
穆尊点头,“差不多了,我等会儿开车回去,到邯城恐怕挺晚了,就不找你了。明天你有空吗?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千鹤以为他忘了,提醒他,“你别忘了姬勇的事儿。”
一听这个,穆尊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恐怕用不着入画了。”
沈千鹤顿时瞪大了眼睛,人类和妖想要在一起,只有两个法子,要不一起死,要不入画。如今入画不用了,他想到了一个悲哀的事情,“程心不好了?”
穆尊一听就知道沈千鹤想多了,“不是,是我们搜索了饕餮的洞府,根据你说的,也在旁边找到了那位人类修士的葬身之地。”
沈千鹤猛然坐直了,“是什么样?”
穆尊在那头打开了电脑,“我这里有个小视频,你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手机晃动起来,不多时,手机里就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个不大的山洞,洞穴中间有个高高的石台,上面盘坐着一个人。
应该说,不能称作人了,是一尊穿着一副的白骨。
但即便没有了皮相,沈千鹤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他透过空洞的眼眶在悲悯的看着自己。
沈千鹤觉得,他一定是个温柔的男人。
就这时候,不知道哪里刮来了一阵风,轻轻地吹过那尊白骨,然后在沈千鹤的眼前,整个白骨都化成了粉末,吹散了。
沈千鹤呆愣在那里。
这段视频就结束了。
只听见穆尊说,“我们原以为,是时间太久了,所以化成了尘土。可当我们看到了这个,才知道,是因为他了了心愿,跟着饕餮一起去了。”
穆尊给他放了另一个视频,这里光线高亮了山洞的石壁,沈千鹤这才发现,这上面竟然有画和字——是用剑刻上的,讲述了修士如何认识饕餮,又如何和他在一起,再如何反目的情形。
画面里只是匆匆一瞥,而且文字并不是如今的汉子,应该是甲骨文之类的,沈千鹤只能通过图画猜到一些——他们大概是真的相爱过,度过了美好的岁月,只是后来为了各自的理想分开了。
只听穆尊说,“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一个记录,人类修士开始并不强大,并不能够与饕餮同寿命。他们原本试图通过一个方法,将两人的寿数合在了一起,平分了寿命。结果人类修士突然顿悟,便没有用到。”
穆尊说,“这法子我们研究了一下,的确是可用的,而且不违法,我问了姬勇,他想试一试。”
沈千鹤自然明白,程心眼见不行了,成功了是皆大欢喜,就算失败了,也不耽误他们再次入画。
沈千鹤突然间就想到了金士德一家。
他虽然不想当婚姻调解员,却也不愿意看到一对情侣因为外因而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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