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上有零
沈千鹤的确听过许多死人复活的故事, 不过无一例外,都如邯城师范学院发生那起宋墓事件一样, 充满了血腥。
他从来不打诳语,也就没接沈浩这话, 反而建议,“林建国也姓林,他是不是林妙妙的父亲?”
哪知沈柏立刻否认了,“不是,妙妙她父母健在。不过, ”他很怀疑说, “妙妙的爸爸叫林建军,不知道跟林建国是不是有血缘。”
这不就是方向吗?
如果说原先是林建国盯着沈柏,如今倒是沈柏追着林建国了?果然风水轮流转。
沈千鹤就说, “先去林妙妙家问问,说不定有收获呢。”
沈柏犹豫了一下,八成不想去骚扰一对已经失去孩子的父母,可一想到这件事真成了的可能性,他就又动摇了,想了想才点了头,“好。”
沈千鹤以为他总要打听一下林妙妙家人的住处,虽然是暗恋是喜欢,可这家伙大学毕业也有多年了,说不定人家早搬家了,哪里知道,他很自然的就让沈千鹤和沈浩上了车,连地图都没用,就开向了邯城的老城区。
这说明,这些年他一直知道林妙妙家人的动向,他一直在关注。
沈浩都诧异的闭了嘴。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你看他们天天在一起玩的挺好,什么事都说,似乎没有秘密,彼此都了解。可有些事情你就是不知道的。
不是他有意隐瞒你,而是无法剥开给你看。
因为那是伤。
沈千鹤突然想到了这里,又突然想到了至今还没回复的穆尊。
他觉得穆尊也是这样,明明他们都再次在一起了,明明都亲吻了,可有些事却隔着心。怪不得这次明明比上次更慎重,却没上次那么激动那么甜那么朝思暮想,都好了那么久了,还没上炕呢。
因为不能够互相倾吐啊。
他想着,车子就开到了旧城区的一个小区,这小区虽然在旧城区,可却是刚建了没几年的样子,外来车辆进出都要车牌登记,可沈柏的车却自动识别,进入了小区。
这下,沈浩再也忍不住了,“师兄,这么多年了,你不会一直有联系吧。”
沈柏一边往里开去,一边说,“一直关注,但没太过打扰过他们,只是过年过节看望一下。私底下知道他们碰见困难的时候就帮把手,”他说着扭过头看着沈千鹤,挺无奈的笑笑,“师父,这事儿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不是有意瞒着你们。”
沈千鹤拍拍他肩膀一下,“很苦吧。”
大概没想到沈千鹤会这么说,沈柏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他不停地点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答应了她会不会就会活着。她家里条件特别不好,她爸爸生病没工作,只有妈妈打零工养活他们父女。可她特别的要强,是那种三观很正而且很温暖的女孩子,我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她了,可我知道,我俩不合适。不是因为岁数不到,而是因为家庭。”
“我妈心气特别高,当年我爸和四叔竞争,最终输了,我妈就特别不甘心,于是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力气,就想让我扳回一局。”
他这一说,沈浩就忍不住揉揉脑袋,他的不成器是出了名的了,沈家虽然很和睦,但这种良性的争强好胜并不少,使着力气想要赢过沈浩的自然也不少,他一点都奇怪。
沈柏接着说,“她早就想好了让我联姻,如果我突然谈恋爱了,林妙妙家里又是那种情况,她肯定会阻止的,说不定还会做出很让人难堪的事情。妙妙她自尊心很强的,我不想让她受这种伤害,所以我以高中以学习为重不谈恋爱拒绝了她。我本来想的,到了大学我妈的管控就弱了,我也可以想办法创业,就有了资本谈恋爱,可没想到……”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沈千鹤却可以替他补足了,“没想到一次拒绝就是天人永别。”
没有人可以预知死亡,可如果死亡来的太戛然,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起码对于沈柏来说也是这样。
这事儿发生了最少十年了,他不吭不响,看似正常,其实一直都陷入其中。
沈浩那头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明明成绩那么好,高三却突然下降了,而且还学起了玄学,原本你的志向是商科的。”沈浩忍不住给沈千鹤解释,“那会儿二伯母天天发火,可恐怖呢。可师兄就是一声不吭,还是太爷爷发话,二伯母才没再说什么。我妈那会儿还跟我说,师兄是青春期来晚了。”
沈柏听了这个挺无语的,解释说,“因为觉得世事无常,想找一条让心里安静的路,才这么选择的。只是没想到,”他脸上带着不敢置信,“妙妙可能活着。”
这会儿车子也停稳了,沈千鹤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林妙妙当年是怎么去世的?”
沈柏顿了一下才说,“她一放暑假,就去了南方工厂做工了,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她个子长得早,初一就一米六多了,借了表姐的身份证,每年寒暑假去南方工厂打工,这样两个假期,能够赚来一年的学费生活费,甚至还能补贴给她爸妈一些。那年她八月二十六号做大巴回来的,路上翻车了。”
说完,沈柏就沉默了,带着他们上了电梯。
沈千鹤也没再问,你想吧,林妙妙穷的每年去打工,可沈柏最缺的就是钱。如果他答应了,他能看自己女朋友去打工吗?他肯定不会允许的,那么这场死亡也许就会不存在。这恐怕是这些年,沈柏走不出来的第二点。
电梯到了九楼,沈柏带头走了出去,敲响了左边的门。
很快就有一个温润的女声响起,“谁呀。”
沈柏就回了句,“阿姨,是我,沈柏,我来看你们了。”
这会儿,他的声音里已经没了刚才的酸涩,变得正常起来。门立刻打开了,一位六十来岁,白胖圆脸,穿着绵绸睡衣的阿姨站在了门口,瞧见沈柏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小柏啊,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快进来,热坏了吧。”
沈柏显然挺熟悉的,并不是他说的偶尔来看看,自己从旁边鞋柜里拿了自己的拖鞋,还给沈千鹤和沈浩一人拿了一双,“我路过,有点事想问问你们,就上来看看了。”他介绍,“这是我师父,这个是我堂弟。”
阿姨显然没想到沈千鹤看着最小居然是师父,可她不是个多爱打听的人,立刻很客气的叫了声,“师父啊,快点坐,我去泡茶。”还冲着卧室说呢,“老林啊,小柏来了。”
过了一会儿,拄着拐杖的林父才慢慢走了出来,跟着端着茶水的林母一起招待他们。
他们显然是吧沈柏当自家人的,将茶水递给了沈千鹤还说呢,“沈柏这孩子稳重大方有人情味,师父您好好教他。”
沈柏这会儿终于开怀点了,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说,“阿姨您不用,这是我家的长辈,辈分很大的,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这夫妻立刻高兴了,然后林母就问他,“什么事啊,你忙打电话就行,不用老过来,你们年轻人压力大。”
沈柏看了沈千鹤一眼就说,“阿姨,林建国您认识吗?”
一提这个,刚刚还笑着的夫妻俩顿时敛住了笑容,相互看了一眼后挺惊讶地问沈柏,“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啊。”然后她又补充说,“林建国我们当然认识,他是你叔叔的哥哥,妙妙的大伯。”
林母接着解释,“你叔叔家里兄弟两个,哥哥今年要是活着,也有七十岁了。他命不好,当年是邯城机械厂的工人,娶了同是工人的妻子,若是算起来,那会儿算条件好的。可没想到结婚每两年,我嫂子就生病了,这一病很多年,他那点钱就全花在养身体看病上了。就这么过了二十年,我嫂子去了。按理说这时候他也能再找个人过日子了,毕竟也是个工人,还算稳定,总有人愿意嫁给他。”
说到这里,林母叹了口气,“可他突然生了病,挺严重的,整个人都卧床不起,我把他接过来照顾了八年,有天,我上班去了,他想帮我,就出门去买菜去了,结果被人撞了,去世了。”
沈柏立刻就问,“那他跟妙妙关系好吗?”
一听他问这个,林母很自然的说,“好啊,当然好了。我嫂子身体不好不能生孩子,所以大哥一辈子没要孩子,看妙妙就跟自己女儿一样。天天闺女闺女的叫。妙妙都叫他大爸的。”
这一说,沈千鹤肉眼瞧着,沈柏的面色就激动起来了,显然,真的对上了,他说的话会不会是真的?林妙妙还活着?
林母却听奇怪的,“你们从哪里知道他的啊,这块都很少有人提起他了,死了太久了。”
沈柏这会儿正激动,沈千鹤就替他解释道,“我们可能碰见林建国的魂魄了,所以过来核实一下。”
怕夫妻俩太激动,林妙妙可能活着这种不切实际的事儿,沈千鹤就没说,可这也足够他们激动了,刚刚还老实坐着的林父,听了后立刻站起来了,只是因为腿部支撑不住,又坐了起来,可这样也连连问,“我哥吗?什么样?他过得好吗?”
这事儿只有沈柏知道了,“还好吧,挺精神的,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
这一说,林父林母就立刻对上了,“是是,他出事的时候就是穿着工装呢。你们怎么会遇上他?他在哪里?”
沈柏就把在路口碰见他说了一下,结果一说路口的名字,林父就流眼泪了,林母也跟着难过的说,“就是那里,就是那里出的事。他既然没去投胎,为什么不来看我们,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过的啊?”
他们哭成了一团,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说什么也要见见林建国。
阿姨显然彪悍一点,还说呢,“他在那个路口,不如我去路口找他。”
还是沈柏劝他,不开天眼,压根看不到鬼的,他们才罢休。不过沈柏也答应了,“如果我再见到他,争取把他带来见见你们。”他不好说林妙妙的事儿,可显然这会儿心里已经充满了希望,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暗示,“说不定,还会有个更好的消息呢。”
林父林母显然没听懂,一个劲儿在那儿说,“他过得好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他怎么不投胎呢。”
又聊了一会儿,他们才从林家出来,这会儿找林建国就太简单了,鬼一般不会远离自己的死亡地,所以沈柏才会在那个路口遇到林建国。不出意外的话,林建国应该还在那里。
只是时间不合适,沈浩就趁机说快到饭点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再过去,这会儿沈柏就比刚刚来的时候轻松了一点,没犹豫就同意了。
他们吃了个饭,又等了一会儿,待到晚上九点多干脆步行到了那个路口。
这地方处于旧城区,道路两旁都是生长了几十年的大树,树冠已经接壤,密密的连在了一起。因此,洒下的灯光也有点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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