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的龙!
祝昀没有在别墅留宿,开车返回市区的小公寓。一路上,他脑中仍有无数谜团在打转。
关于白,也关于那些外星来客……或许,等遇到白说的那个人,一切都会有答案吧。
因为心里藏着事儿,当晚他辗转反侧许久,方才浅浅入睡。可紧接着,就被人推醒了。
祝昀满脸不耐:“干嘛呢?”他揉揉干涩的双眼,突然愣住——房间装潢精致,却着实不是他的卧室,头顶红色铜吊扇嗡嗡地响着,似乎是……夏天?
——是梦?
祝昀仰躺在一条硬质红木沙发上,木板硌得后脑生疼。他锤着肩膀慢慢坐起身,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掌从旁伸出,稳稳扶住了他。
“醒了?”那声音清洌如山泉,周遭暑气似乎散了。
祝昀点点头,视线随意地扫过茶几。紧接着,他心跳漏了一拍,只见旧报纸上,静静压着一只样式熟悉的银色怀表。
第二十五章 三合一
祝昀探手去取, 才发现自己虽穿着白棉衬衣, 一双手却比旁人要粗糙许多, 指腹起着厚厚的茧子。
也是,梦里嘛,变成谁的模样也不奇怪。祝昀捡起那只怀表, 入手凉津津的,花纹精致。表壳弹开, 秒针滴答声清晰可闻, 他下意识瞥了眼墙上的挂钟, 分秒不差。
“看什么呢?”身旁的人凑过来。
祝昀:“唔,看它是不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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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扑哧笑出声:“新刚买的, 哪儿这么容易坏?”
祝昀扭头,然后一双眼睛瞪大了:“……白?”
“嗯?”白垂下视线仍瞅着那只怀表,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他的模样和下午所见的别无二致,眉骨轮廓优美, 鼻梁高挺,淡色的唇微微抿着,勾起一点轻微的弧度。月白长衫比他的瞳色略浅一些,似是而非的颜色, 衬得他一双眼更是蓝得纯粹。但是……
祝昀愣了一愣, 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时时刻刻包裹着他的青草香气没了,尽管两人贴得极近, 甚至嗅得到发油的气味,却再没别的了。
“叮铃铃——”他还想说些什么, 手中的怀表却催命似的响起来。眼前画面转瞬模糊,像水滴溅起,圈圈涟漪扩散而开。
祝昀头晕目眩,猛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意识到已经回到了现实。他翻身按掉手机闹铃,抱着被子赖了一会儿。
正因睡眠不足,所以更想喝口热的暖暖胃。祝昀心知家里两只猪是决计不会做饭的,叹了口气爬起来。
谁知,他刚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诱人香气。只见徐医生衣冠楚楚,翘脚坐在桌旁,笑容谄媚:“早啊!”
祝昀眉峰一跳:“……你又干了什么?”
“没有啊,”徐医生替他拉开椅子,满脸正直,“没事就不能替好心收留我的哥们做顿饭么?”
祝昀抱臂,警惕道:“可拉倒吧。”顿了顿,又道:“说吧,要借多少?”
徐医生捂脸垂泪道昀崽你真是太伤爸爸心了。祝昀毫不买账,冷笑一声掉头就走,无情地从还在赖床的许覃身上踩过。
等祝昀刷完牙,抹上刮胡泡,徐医生终于期期艾艾地交代了。
祝昀惊呆,险些刮出道血口:“就为这,你还调休一天?他放鸽子你怎么办?”
徐文畅也知道自己是色令智昏多半要栽,却死不肯承认,勾起一个狰狞的笑:“敢不来,我直接去他家找他。”“找他”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听起来就像“干死他”。
祝昀麻木地:“求你,要犯罪千万别告诉我。”
“所以……”徐医生眨眨眼。
祝昀被他肉麻兮兮的电眼雷得一哆嗦,缴械投降:“行吧。房间,我可以借,工作服也没问题,但是……”
“昀崽,你真是爸爸的活宝贝儿!”徐文畅瞬间复活,从盥洗袋里掏出一长串套套,在冈本超薄和杜蕾斯air间犹豫了几秒,毅然把两种都揣进兜里。
祝昀咬牙切齿补完下半句:“……不许在办公室里乱搞!”
徐文畅充耳不闻,星星眼:“有监控吗?”
祝昀:“……没有。”
“行,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个什么劲儿,徐医生哼着歌开始挑古龙水,不时骚包地捋两把头发。祝昀看见他春风满面的模样就来气,匆匆抹了把脸出门坐下。
何以解忧?吃喝二字。徐文畅有求于人,态度还是不错的。软糯白粥,一桌子的配菜,花式很足。
祝昀毫不客气,率先夹了个灌汤包,皮儿薄得几乎透明,一口下去肉汁四溢,混着姜汁葱碎,不显油腻,反而爽口。内里的馅儿是一整颗肉丸,Q弹筋道,鲜味吊得足足的。祝昀细细品了品,唔,是杨家铺的。
紧接着,他又一一尝遍了东街口的烧鸭,西门私房菜的酱菜,四季粤菜馆的叉烧……香气飘得满屋子都是,再喝口粥,空乏的胃终于纾缓过来。
祝昀心满意足,是以再见徐文畅时,神色都缓和了不少。他顿了顿,突然开口:“老徐,昨晚……我做了个特别真的梦。”
徐医生跟只雄孔雀似的,照镜子照个没完,随口回答:“不是说,能记得的梦都是假的?”
祝昀摇摇头,端起碗去了厨房。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连空气里的每粒尘埃都纤毫毕现,几乎令人毛骨悚然。他又舀了一碗粥,对着热气腾腾的电饭煲发呆,隐约觉得梦境似乎和白天见过的那方怀表有些关系,却又不能确定。
再回到饭厅,祝昀骤然听见一声极其凄厉的“喵呜——”。抬头只见霸天虎刚醒来,一蹦三尺高,猛窜到书架顶上,瑟瑟发抖地打量他。
它之前只是不太爱亲近祝昀,这会儿简直连尾巴毛都了炸起来,脊背高耸,一双猫眼惊恐瞪得溜圆。
徐文畅不明情况,还在下面仰头哄:“乖,咱不想用猫厕所就不用啊,我明天把旧的猫砂盆给你端来总行了吧?”
祝昀走过去:“怎么了?”
霸天虎闻见他身上的气味,发着抖又往书架深处缩了缩,一时只恨自己罐头吃得太多,不能瘫成一张猫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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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畅头疼:“唔,我不是经常值班吗?新买了个全自动猫厕,谁知道她这么抗拒。”这个男人已经被弓形虫控制了大脑,居然端起猫砂认真闻了闻,无奈道:“我觉得没什么区别啊!”
祝昀隐约意识到不妙,警惕道:“那这几天她在哪儿拉的?”
徐文畅讪讪地,从背后慢慢掏出一只靠垫。祝昀青筋一跳,背后腾地升起肉眼可见的黑气。
霸天虎像触了电似的,整个瘫软下来。祝昀眉头微挑,冲猫厕所扬扬下巴。她四个爪子打滑,哭丧着猫脸晃荡下来,慢悠悠爬进猫厕所,老实窝着不动了。
见状,徐文畅终于淡定不能,嫉妒得面目全非:“……凭什么听你的话啊!明明我才是她爸!”
祝昀摸摸下巴,心想昨晚我也纠结过这个问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么想着,他心情稍微好了点,呼噜噜把第二碗粥也喝了下去。
徐文畅自知理亏,灰溜溜扒下尿湿的靠垫皮,去洗手间搓洗。许覃也醒了,也不知是被食物的香气熏的,还是被猫尿味给刺激了,眼下青黑,跟只孤魂野鬼似的飘进餐厅。
见到满桌丰盛早餐,他眼睛一亮,亮出爪子就抓向肉包,结果被祝昀一筷子按下。
许覃弹钢琴出身,手指修长,淡粉的指甲修得短短的。因为从小练琴导致轻微变形,外加老茧,他这一双手算不上很漂亮,可此时被象牙白的筷子压着,乍看竟是同一个颜色,说不出的诱人。
祝昀早就看惯了,压根不为所动。他似笑非笑地:“白住就算了,还想蹭饭?”
许覃满脸哀怨:“你要饿死我好改嫁吗?”
祝昀青筋一跳:“厨房有粥,管饱。”
许覃夹着尾巴去盛了碗粥,悄咪咪在旁偷窥,想等主人吃完扫尾。见祝昀放下筷子,他心中一喜,谁知对方默默掏出六七个保险盒,居然开始打包。
许覃哀嚎:“不是吧祝小昀!”
祝昀意思意思扔了块肉在他碗里,无情地扣上塑料盖,道:“吃不惯可以去隔壁找张阿姨诉苦啊,人现在还对你印象深刻呢?是吧,女,朋,友?”
说起这茬许覃怂了,嘟哝道我不就是皮一下么,居然小心眼记到现在。
祝昀苦口婆心:“许同志,你那叫有病得治。”
许覃不服,梗着脖子:“我女装不好看吗?给你丢脸了吗?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别人都该烧高香了好吧!”
祝昀:“……”烧高香烧到个掏出来比自己还大的女朋友,这庙大概也混不下去了吧。
许覃无法用爱感化铁面无情的祝昀,只得含泪吸溜白粥,活像被虐待的童养媳。见他吃得差不多了,祝昀忽地想起一事:“你弟昨天来找我了。”
许覃头也不抬:“别理他,他有病。”
祝昀:“他托我跟你说……”
许覃反手用筷子一指:“打住。他满嘴跑火车,我一句都不想听。”
“行吧。”祝昀无奈,“但许叔叔没亏待过你,得空还是回去看看吧。”
许覃顿了顿,然后又是那句:“再说吧。”
别人的家事,有些话,旁人也不方便劝。祝昀欲言又止,最后心软,留了个餐盒给许覃,把剩下的统统装起来,准备晚点带给白。
早上他约了钱优详谈娱乐公司的事情,不能迟到,七点多便出了门,徐医生直接蹭他的顺风车。祝昀的宝贝越野才刚刚送到维修处,故而今天换了辆非常低调的旧奔驰。
快到公司,他随口问了句:“你那小情人是我们公司的?”
徐文畅漫不经心:“问这干嘛?你该不会要裁了他吧?”
祝昀额上青筋一跳:“当我是你这种禽兽吗?看你祸害人家,不发点精神补贴我都过意不去。”
徐文畅哈哈一笑:“不用,他就是个撞进你们公司的小傻子。”顿了顿,他的脸居然有点泛红:“傻气得可爱。”
祝昀想起不知哪里听来的一句话,越是心思细密的人,反而越不喜欢同类相处。徐医生长得一脸老实,实则一肚子坏水,也不是哪家的小傻子被他看上了,真是造孽。但既然不是自家员工,他也懒得管,只在心里替人捏了把汗。
祝昀做哥们还挺靠谱,腾出一整个闲置的半地下小仓库给衣冠禽兽徐医生折腾。他刚换上深蓝的维修部制服,房门被轻轻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