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的龙!
见祝秋吓得手脚冰凉,罗煦也无奈了,只得三番五次地保证,绝对不会趁他睡着吃掉他。
祝秋哭唧唧地甩出一张纸:“立字据!”
罗煦满头黑线,在那本作业本上按上自己的红手印,还签了名。
祝秋抱着保证书,终于心安了一点,蜷成一团靠墙睡下了。
祝昀并不知道两个人在外面整这种幺蛾子。白不知今晚吃错了什么药,非得缠着他要晚安吻。祝昀只得亲完额头亲翅膀,亲完翅膀亲肚皮,好不容才把小龙哄睡了。
他自己迷迷糊糊躺在一边,却被拉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梦里他像是在追着谁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忙喊:“喂,走慢点啊!”
他追赶的对象终于回过头来,手闲闲插在兜里,英俊的面孔上半点多余的表情也无,单是停下了脚步,等他追上。
跨上最后一级石阶,祝昀扶着膝盖喘气:“你且让我缓缓先。”说着,他习惯性地去拽对方的胳膊:“你……”
那人一侧身,躲开了,顺手理了理一丝不苟的袖口,居高临下的傲慢神情看得祝昀心里一哽。
他下意识地嘟哝:“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忽然,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是男人跨前一步,牢牢将他圈在了自己怀里。祝昀有些吃惊地瞪大眼,一时忘了言语。
他抬头,却看见对方漂亮的蓝眼睛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是带着探究的、疑惑的目光,垂下眼睑打量自己。
冰冷的目光在他面孔上逡巡片刻,落在了他的唇上。
祝昀似有所觉,轻轻挣了一下:“别,万一被人看到了……唔。”
青年似乎很讨厌猎物反抗,闻言收拢右手,死死环住他的腰线,左手抬起,正卡在他的下颌,逼迫祝昀将脸抬起一个适合亲吻的角度,然后不容拒绝地覆了下来。
冰冷的唇舌长驱直入,撬开牙关,毫不留情地摩挲上颚,甚至深入更隐秘的地方,带起酥麻快感。祝昀打了个寒颤,却被牢牢定住,无法挣扎。
四周一片静谧,只能听见自己狼狈吞咽的声音,间或是鼻间喘出的甜腻呻|吟。
他有些恍惚,明明这样粗暴不带温度的吻,全然不像那条缠绵害羞的小黑龙,可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就是白。
慢慢地,搭在肩膀处暗暗推拒的修长手指收拢,转而揪住了对方的衣料,在难耐的深吻中辗转痉挛。
祝昀望向对方脑后露出的一小片天空,白桦铺陈一地金黄,不时有几片黄叶打着旋儿飘落,无声地堆积在两人身侧。
是深秋啊,他有些茫然地想。
情至浓时,白甚至贴着他的身体轻轻磨蹭,亲吻依旧是强势的,到最后却带了些逗弄的味道。祝昀先前的气息还没喘匀,简直要被他花样百出折腾得原地飞升。
幸而他灵台还有一线清明,知道这是在露天,忙轻轻推了推对方,往后避开了冰凉的吻。白停下动作,似乎有些不满。
祝昀悻悻地摸鼻子:“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白偏偏头,神色无辜:“你明明很喜欢我这样对你。”
祝昀老脸一红,讷讷无法反驳。白见他着实不情愿,便退开一步,半晌又道:“既然我已经……你也应当遵守诺言。”
祝昀疑惑地:“……啊?”
白眯起眼睛:“你答应了,会爱上我的。”
祝昀暴汗:“不是,你这亲一下就要我爱你,真的是强人所难啊!”
白皱眉:“那你还要如何?”
祝昀隐约感到自己的神思正在从体内抽离,悬停在上空俯身看去,只见梦里的自己挠挠头,掰手指道:“谈恋爱很复杂的。喏,比如我走不动的时候,你就该主动背我。”
白一言不发,蓝眼睛像是聚啸了风暴的深海,吓得祝昀立刻噤声。白冷声道:“不要得寸进尺。”
说罢,他毫不留恋地丢下祝昀,独自迈步上山,半晌,轻轻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人类……”
祝昀听到这句话,只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涨涨的十分难受。他勉力睁眼,才发现梦里的胸闷不是错觉,软趴趴的小黑龙整个压在他胸口,用翅膀搂着他,睡得心满意足十分香甜。
祝昀半眯起眼睛,忽然觉得一直以来的这些梦,似乎也并不像梦。他把小龙从自己身上赶下去,见对方睡得很熟,又坏心眼地捏捏他的小鼻子。
“喂,你以前是不是老欺负我。”祝昀喃喃道,手上加了把劲儿,就见小黑龙难受地哼哼了一声,旋即打了个软绵绵的小喷嚏。
祝昀想了想,把它丢到床上离自己最远的角落里,轻声嘟囔了一句:“小坏蛋。”
他报复完毕,合上眼准备继续睡,却听见黑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他一扭头,只见白眼睛都没睁开呢,半梦半醒间循着味儿,又往他身边爬过来。
小龙的屁股一拱一拱,直到扭到他身边,搂住他的一只胳膊,方才消停了。
看到这副傻兮兮的蠢样,祝昀纵使心里有怨气也撒不出了,只得任由他抱着。祝昀望着天花板,默默地想,等你变回来,再找你算总账!
第二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几人起了个大早,由罗煦带着,绕过楼底下负责保护(监视)的外星便衣,开上车一路往H市奔去。
罗煦开车,祝昀抱着白坐在副座,小蜥蜴一个人缩在后座,化恐惧为食欲,嘎嘣嘎嘣狂吃零食,什么浪味仙长鼻王脆薄饼上好佳,满当当堆了一地。
要不是知道此行目的,祝昀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带孩子出来春游的。
他们探访的福利院位于H市市郊,环境看着挺清幽。据罗煦说,经营不善导致民办改公有后,许多原有的设施都没有变,只是撤换了一批管理人员。
“撤换管理?”祝昀心中有些不妙的联想,“当初他们民办改制,真的是因为经营不善吗?”
罗煦停稳了车,正从后备箱里往外掏家伙,腾空祝秋的小书包,往里塞各类撬棍管制|刀具……他武装完毕,掂掂背包,利落地碰上后盖,道:“谁知道呢,进去看看呗。”
祝昀满头黑线,真的只是“看看”吗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劫持人质好吗?
为防打草惊蛇,罗煦早就联系过院方人士,只说是要领养|孩子。于是几人身份如下:祝昀是有钱的大佬,罗煦是大佬的马仔,至于祝秋,则是祝昀之前通过海外关系领养的男孩,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给“孤单”的祝秋童鞋挑一个合心合意的弟弟或者妹妹。
院长亲自到门口接他们,眼前一亮:“罗先生!”
进入角色的马仔同志和他亲切握手,并大手一挥:“这位是我们祝老板。”
院长忙道:“久仰久仰,就是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祝昀含蓄地笑笑:“您谬赞了。”
“这是我们老板的大儿子,祝秋。”
小秋和祝昀年纪相差至多不过十多岁,看着委实不像父子。院长抹了把汗,干笑道:“呵呵,真是一表人才啊。”
祝秋很不待见这老男人,傲娇地哼了一声,跑去祝昀身后了。
院长:“……”
站在门口吹西北风的四人一时有些冷场,罗煦挑眉:“孩子们呢?”
院长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对方主要是来看孩子的,擦擦汗说:“天气冷,都在教室里玩呢,请跟我来。”
祝秋十分入戏,缠着祝昀撒娇:“爸爸,我不想要弟弟妹妹。”
祝昀拍拍他的手背,微笑道:“不要闹。”
祝秋依旧显得十分不满,但着实不再开口吵闹了。院长偷偷觑了一眼这对不伦不类的父子,心知眼前这三人里,恐怕祝昀才是绝对的权威。况且罗煦还说了,要是讨得老板欢心,捐个几百万都是小意思……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勾起一个热络的笑容:“您在办公室稍候,我这就带孩子过来见您。”
祝昀挥挥手,笑容亲善:“不必,我们一起过去,顺便看看孩子们过得好不好。”
院长自然没有异议,几人顺着走廊往教学区走去。
“你有没有觉得……似乎太安静了?”祝昀皱眉,偏过头去对罗煦道。
罗煦默不作声,点点头:“可能还在上课吧?”
“怎么了?”走在最前面的院长回头,依旧是热络讨好的笑容,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没怎么变化。
祝昀心底有些怀疑——小孩子总是吵吵嚷嚷,即使真的在上课,也不可能这样安静。从进校到现在,别说孩子了,他们连一个老师都没有见到。
学校里铺的是最简单的瓷砖地,下雨天想必十分湿滑。正在祝昀走神之时,遥遥传来小皮鞋踏在瓷砖上的声响。
“哒哒哒。哒哒哒。”在空旷的走廊上,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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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停下脚步,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祝昀几人也只得跟着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从角落里跑出来,红裙子镂空小皮鞋,手里提着一只硕大的兔子公仔。
她单手拽着旧兔子的耳朵,半只公仔拖在地上,而耳朵和脑袋相连的地方,已经快要脱线了。
她跑过拐角,似乎没意识到会遇到这么多人,骤然刹住了脚,有些惊慌地眨了眨黑糯的大眼睛。
“走廊上不许奔跑。”院长语气沉沉地开口,“规矩还没学会吗?”
小姑娘改将兔子环抱在胸口,慢慢后退一步,猛地摇头。
祝昀见院长似乎余怒未消,忙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不知道,”院长的语调有些怪异,似乎在刻意强调什么,“走廊上不能奔跑,不然……”
平底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未等他说完,拐角处又转出一个清秀的女教师。她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随手扎了个马尾,名牌别在胸口。
见到小姑娘,她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柔柔地责怪道:“小然,可不要随便乱跑啊。”
小姑娘一扭头就扎进她怀里,再也不肯出来了。女教师也见到院长一行人,有些歉意地笑笑:“抱歉,她不是故意的。”
祝昀摇头:“没关系。”
院长原本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哼了一声。
女教师蹲下身,拍拍小姑娘的后背:“来,跟大家道个歉。”
小姑娘扭扭捏捏地站直了,敬了个礼,然后手放在胸口握拳,伸出小拇指点了点。
祝昀讶异:“她……”
“她很聪明,能听懂,但是说不出话。她在跟您道歉呢。”女教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