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的龙!
“得先把他抬进去。”罗煦的声音很冷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祝昀脑中乱哄哄的,半晌才明白过来,点头道:“是,你说的对。”他猛地站起来,跪得久了双腿发麻,竟晃了一晃。
“我来。”罗煦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扭头冲玄关处喊,“小南!”
为了糊口,小南在地球做过护士的工作。她熟练地抱着一张床单跑过来,和罗煦一起,将昏迷的伤员搬进了烧着暖气的屋子。
祝昀身上披了张毯子,坐在单人沙发里,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别墅从上到下都被惊醒了。以余应绶的脾气,若不是走投无路绝不会冒险跑来祝昀的住处,可偏偏徐医生此刻不在。
“要叫救护车吗?”许覃裹着睡衣,忧心忡忡地打量狰狞的伤口,扬了扬手中的电话,“送到覃家的私立医院,我可以安排稳妥的医生立刻手术。”
祝昀捏着鼻根坐了会儿,下定决心,哑声道:“不,不行。”凶手清楚余应绶的伤情,那么医院必定是他们蹲守的场所,他们不能冒险。
许覃了然,简短道:“那我叫人过来。可能需要半小时左右。”他最后瞥了眼余应绶苍白的面孔,回过头,恰好和扶着楼梯往下看的许诺对视了。
许诺强装镇定,握在栏杆上泛白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许覃大致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抚地笑了一下,叮嘱他先去睡。
两人在一起后,许诺向来很听话,此时却愣了一秒,才不甘心地转头走了。
许覃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感慨,这孩子是真的缺乏安全感。明明自己跟余应绶之间只是个乌龙误会,许诺却总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沙发上,小南和罗煦开始做初步的急救处理。使用双氧水消毒的时候,余应绶在昏迷中都微微痉挛了一下,额上冷汗涔涔,喉头憋出一声模糊的闷哼。
“嘘,会好的。”祝昀握着他的手指,轻声道。
守在这个位置的原本该是祝煜。祝昀想,从小到大,都是哥哥护着他,如今,也该轮到他替哥哥尽一尽责任了。他微微收紧了手指,擦去余应绶满头的汗水,在他耳边哄道:“医生很快就来了。”
小南连剪刀都不用,直接弹出一根锋利的指甲,划开了伤处附近的衣物,露出一条蜿蜒的嫩粉色疤痕。伤口应该粗略缝合过,只是一路跋涉,重新崩裂了。
许覃找来几个嘴巴严实的医生,几人合力将伤者抬入一间干净的房间,各色医疗机械推进来,直接布置成了一间临时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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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疗人员进进出出。终于,主治医生走出来,摘下了口罩。
“怎么样?”
“这位先生受了枪伤。”医生简短地讲了一下情况,语气平淡,似乎对此见怪不怪,“子弹之前就被取出了,我们只是重新做了缝合。”
“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近期不便挪动,需要好好休养。”
客房里,余应绶还在昏睡,面孔依旧苍白,不过呼吸很平稳。祝昀松了口气,不论如何,能活下来就是万幸。
许覃泡了杯茶,在客厅坐下,面露嘲讽:“他那堂弟我曾见过,怯生生跟在余应绶屁股后面,像条小尾巴似的。倒没想到是个狠得下心的人。”
祝昀看了他一眼:“泼天富贵摆在眼前,还怕狠不下心?”
“也对。”许覃扯起唇角笑了一下,“余家这么大,原本就没什么亲情可言。”
一点左右,白终于回来了。走进房内,他狐疑地抽抽鼻子,轻声道:“祝昀?”
祝昀蜷缩着靠在沙发上,正昏昏欲睡,揉了揉眼睛:“白?”
白皱起眉头:“你受伤了?”
“没,是我的一个朋友。”祝昀说,“余哥,你见过的。”
白回想片刻,隐约记得很久之前似乎的确见过这么个人。他没太在意,只道:“嗯,我知道了。但为了安全起见,我明天带他去事务所做个检测。”
“他受伤很重,恐怕不能成行。”祝昀道,“抽管血送去查行吗?”
白嗅着满室的血腥味,大概也能知道那个人伤得不轻,便点点头。祝昀裹着毯子缩在沙发里,此时仰起头来跟他说话,毯子滑下一截,露出睡裤下修长的小腿,看起来乖巧得不行。
白心里痒痒,想伸手将他抱起来。祝昀挑眉,按住他的手:“我记得,我们还在分房期?”
白的耳朵尖有点懊恼地动了动,祝昀一眼看穿他的打算,道:“就算变成幼龙也没用。”白张口欲言,又被祝昀打断了,“也不许撒娇。这么晚了,给我老老实实上楼睡觉去。”
白闭上了嘴,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往客房走去。
这家伙伪装成“青少年”,靠小黑龙的形象骗取爱抚,外加隐瞒家庭状况,实在是劣迹斑斑。祝昀就算没有真的生气,还是决定要晾一晾他,顺便趁此机会好好立立规矩,免得他愈发恃宠而骄。
失去了同床共枕的权利,白心里却有另一番盘算。祝昀虽然不说破,但是每晚都要等到他回来才肯睡,这份心思他如何看不穿。
白站在楼梯拐角,目送祝昀睡眼朦胧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回房。见对方稀里糊涂地在房门边磕了一下,他忍不住微微笑了一声。
余应绶既然回来了,祝昀第二天一早便给远在香港的徐医生打了个电话,大致讲了讲情况。
徐文畅听到余应绶竟然中枪,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苍蝇,气哼哼道:“他迟早作死自己才算完。等着,我这就回来骂他。”
说完他便打算挂电话。祝昀说:“等等,你不问问……”他抬头看看陈墨晨拉着遮光帘的窗口,“你不问问陈墨晨怎么样吗?他最近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难得出来也就是吃个饭,跟谁都不怎么说话的样子,会不会是……”
“他还想怎么样?”徐文畅很漫不经心地说,“天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说实话,他不烦我都烦了。”
元旦的时候,陈墨晨偷偷跟着徐文畅去香港,却没想到他除了出差,更是为了赶去参加一个海外华裔画家的画展。那画家眉眼长得跟他有几分相像,看起来跟徐医生非常熟稔,像是有很多年的交情,陈墨晨险些当场就炸了。
他装着若无其事地回来,紧接着就把没节操的徐医生带回陈家住宅搞了一炮,趁机高调出柜。徐文畅虽然性格恶劣,却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于是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公开了关系。
本来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算是锅配盖。只是这次徐医生坚持要到香港去,却再度引燃了陈墨晨心里的怀疑。
旁观者清,祝昀其实挺理解陈墨晨的想法。他摸摸鼻子,尽量委婉地说:“我知道你烦。但我觉得吧,陈墨晨现在这么缺乏安全感,你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
“我是他恋人,又不是他爹。”徐文畅冷冷打断祝昀,“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要我替他担这个责任?抱歉,不可能。”
祝昀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你想好了,别后悔就行。”
徐文畅显然懒得再讨论这个话题,简短道:“我今晚就回来,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节操丧失小剧场—
徐文畅:我才懒得管他,我又不是他爹。
陈墨晨翻白眼:上次在床上你明明还让我喊你……唔。
(被捂嘴拖走)
徐文畅:……真香。
第七十二章 围城
直到午后, 余应绶才清醒过来。他转转眼珠, 疑惑道:“祝……昀?”
“你醒了?”祝昀眼前一亮, 赶忙凑过去,“感觉还好吗?”
余应绶虚弱地笑了一下。许覃端着病号餐走进房间,挑眉道:“我看他都病糊涂了, 平时不都是昀崽昀崽地叫?恨不得把你当作六岁小孩。”
余应绶仍旧是微笑,苍白消瘦的脸上透出青色的胡茬, 看起来分外憔悴。
祝昀哪里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 立刻有点心疼, 说:“没事儿了啊。人活着就好,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余应绶点点头,听话地端起汤来喝了一口。
许覃跟着在床边坐下,取了只苹果慢慢削着,口中道:“说说看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
祝昀皱眉:“不能让他歇会儿么?还在吃饭呢。”
许覃动作非常流畅,完整的果皮垂落下来。他迅速叉起一块果肉堵住了祝昀的嘴:“哥哥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祝昀:“???”
见状,余应绶也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 大概是牵扯到伤口, 他害疼似的龇了龇牙。
祝昀:“……”不过,对方还能笑出来, 可见精神尚好,祝昀耸耸肩, 缩到一边愤愤不平地啃苹果去了。
虽然余应绶和祝煜关系亲密,但近几年来,余家的生意和祝氏牵扯甚少,反倒是许覃了解得更多一些。许覃说:“我记得……你父亲当初给你留了不少直系人马,怎么会闹到现在这样?让二房翻了天。”
余应绶只喝了几口汤便放下了碗,缓缓道:“应舒身边,似乎有一队非常厉害的雇佣兵。”
“厉害?”许覃没听明白,“还能比主家养的人更专业?”
余应绶摇摇头,神色凝重:“是特别厉害。我让手下的人暂时都撤了。他们……完全不是对手,不论一对一,还是多对一。”
听到这里,祝昀心里猛地一跳。出现在香港,普通人完全不是对手,突然空降的……雇佣兵?
听完他的叙述,许覃也觉得有些棘手,问道:“你知道是哪里的组织吗?能达到这种程度,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和他们打过照面的人,大部分都死了,”余应绶回忆了一下,“他们好像有个很特殊的代号……”
“叫什么?”祝昀猛地站起,几乎吓了许覃一跳。
“让我想想,”余应绶皱眉道,“叫什么‘毒蛇’?不,不对,毒……好像是‘毒牙’?”
祝昀愣在原地,手心里全是粘腻的汗,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却让他如坠冰窟。
先前的竞标中,给祝氏使绊子的云城房产集团,身后资金来源正是余家二房,也就是余应绶的堂弟。
他原以为这都是余应舒的手笔,但现在看来,恐怕千丝万缕,都脱不开“毒牙”和白的恩怨。
祝昀紧抿唇角,神色严肃——看来他身边,甚至是他的朋友身边,都渗透了路影的势力。这个男人简直像一张甩不脱的蜘蛛网,一点点缠上猎物,慢慢收紧,直至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