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沙雕老板
他抽着烟继续和青蚨往女生家里的方向走,在路上还定了两杯养生柠檬红茶的外卖给顾浣衫送过去,备注留了一句:“熬夜一时爽,头发火葬场,你可爱的弟弟温馨提示。”
青蚨引着顾淮之来到女生以前居住的小区,一栋单元楼前正在搭着简易的灵堂,来帮忙的和围观的人很多。按理来说布置灵堂一般都会选择在白天,呼朋唤友,这家倒有些低调得特殊了。
顾淮之看到青蚨悬停在黑布搭成的灵堂前,明白过来那个用粉色小发绳扎头发的女孩子已经去世了。
他站在人群外围,听她的亲朋好友和邻居谈论生前的她。
“苗苗是个好孩子。学习好,样子也好,跳舞还得过奖。每次见到我还会对我打招呼,还会帮我拿东西,说话都带着笑。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我之前听说苗苗被拐到了山里,警察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她。这不前一阵祸害她的男的松了嘴,他说苗苗不愿意,自己撞墙上撞死了。那男的害怕,就把她填到了井里。”
“那男的怎么松了嘴?良心发现?”
“他有个屁的良心!那男的一开始不说,是不想认买人犯法的事。警方怀疑他涉嫌杀人,这才说的。”
“苗苗多乖的一个姑娘,却遭了这么多罪,这都是为什么啊?”
顾淮之清楚,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世上有一些疯子,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甚至连死亡都毫不畏惧。
不管是他人的死亡还是自己的死亡,都毫不畏惧。
顾淮之望着灵堂前摆放的遗照,女生有一头长发,眉目柔美,嘴角边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她微微笑着,笑容里似乎有明净的月光。
她的名字叫蔡苗苗。
顾淮之拿出随身携带的上岗证,藏在僻静处渐渐隐去身形。他缓步来到灵堂之中,发现里面摆放了很多茉莉花。清淡的味道在浅白色的花瓣上四散飘飞,让布置得干净整洁的灵堂里溢满冷香。
正中间的位置象征性地摆放了一口冰棺。蔡苗苗被发现的时候,皮肉都已腐化殆尽,只带回了她的遗骨。
顾淮之没敢看冰棺里面,他把粉红色的小发绳放到旁边,仿佛怕吵到了那个女孩,轻声说:“回家啦,苗苗。”
外面忽然起了风,一室茉莉簌簌。
今晚的天空很亮,银河里浮着数不清的星星。白亮亮的月光落在柏油路面,像落了一块柔软的丝绸手帕。
顾淮之离开了蔡苗苗生前居住的小区,一路踩着月光,来到了赵素衣的家。他用钥匙打开房门,随手按亮客厅的灯。赵素衣临走前,摆脱顾淮之有空过来给他打理一下房间,俗称擦桌子拖地。
他先找了块疑似抹布的毛巾洗干净,用它来擦桌子。顾淮之擦得很认真,一边干活,一边念叨起来:“赵素衣,我有几件事想跟你说。”
“我在福利院遇到了一个抱着小熊玩偶的女孩,五六岁的年纪,叫小琪。小琪被爸妈抛弃给了人贩子,被关起来的时候,认识了个叫做蔡苗苗的女生,她管她叫姐姐。”
“小琪和蔡苗苗一起住了段时间,她们感情很好,苗苗还送了只小熊玩偶给小琪。但是后来苗苗就被带走了,强行塞到了一辆面包车上。小琪管那辆面包车叫长条怪物。或许在她眼中,那辆车就是个会吃人的怪物吧。”
“小琪不知道苗苗去了哪里,被救回来后,因为父母的抛弃,苗苗就成了她唯一的念想,她记得她的话,还一直抱着她送的小熊。后来苗苗也找到了,苗苗被卖到了山里给老光棍当老婆。苗苗不愿意自杀了,尸体被埋在井里,被发现时只剩了一副骨头。”
顾淮之扔了毛巾,坐在客厅里铺的地毯上:“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了关于苗苗的一些事,她是个多才多艺的漂亮女孩,也挺冷静理智,我想认识她,但她已经死去。我还想看到小琪能真正地开心起来,但也不太可能。”
“她们明明有更好的人生,却都被毁掉了。这只是我知道的两个女孩,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人,被贩卖、被强迫,在陌生的地方过着原本不属于他们的生活。”顾淮之低头趴在了小茶几上,“我想你啦,赵素衣,陪我说说话吧。”
顾淮之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回应。于是又拿起了毛巾,接着擦桌子。客厅里小茶几收拾干净后,他去了赵素衣的卧室。
赵素衣的卧室长年关着门,顾淮之从来没有进去过。
这一回,顾淮之推开了卧室的门,看到了赵素衣卧室内的景象。一屋子的jellycat Bashful 邦尼兔,大大小小,各式各样。有几只格外丑萌的,被放在了最明显的地方。
床上还有一堆颜文字团子,以及一对柯基抱枕和滑稽抱枕。墙上挂了一个大红条幅,写着:
“来了老弟?么么哒,你看我这房间是不是特别可爱,我收集了好久,要帮我好好打扫呀0w0”
顾淮之忽然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上有一些疯子,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甚至连死亡都毫不畏惧。”根据马克思《资本论》里面一段话改的QWQ
☆、一个约定(8)
顾淮之把贴在墙上的大红色条幅揭下来,到餐厅搬了把椅子,踩上去擦壁纸上留下的胶痕。
他很快就整理好赵素衣的卧室,随手抱起只粉红色的害羞邦尼兔。邦尼兔不久前被收拾得很干净,闻着有淡淡的洗涤剂香,摸起来又软又舒服。
顾淮之来到了赵素衣的书房,看到桌子上摊开放了本厚厚的线装书,一旁还撂了支黑色的碳素笔。他走过去,发现这本“书”其实是赵素衣的日记本。
它还有个极其嚣张的名字,叫《凤凰神君英明录》。最新的一页上写着:“我走到渔阳之后,感觉到我们家淮之和阿宣好像在附近的火车上。估计又遇见了什么糟心事情,我不放心,中途下去买了张票上车。阿宣这个蠢孩子,都快人被挤到门外铁轨里去了。”
“奇了怪了,我们家淮之向来富有,出门不是商务座就是头等舱,要不就是自家的飞机。这次怎么挤绿皮火车?他没钱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能养他了?我找到淮之,他正睡觉。我给旁边的大妈塞了三百块钱,坐在了他身边。”
“绿皮火车速度不快,下午的阳光也不刺眼。我坐在他旁边,觉得很舒服。”
“淮之遇到了郑儿的镜子,我潜入他的梦里。看到他正在一座学校的办公室里,手里拎着收音机和墩布,脑袋还上扣着个脸盆,造型滑稽,想笑。我逗了他两句,远远跟了他一路。”
“快到渔阳的时候,我从淮之的梦里退出来,背他出去。哎呦呵,他怎么重了?中午这是吃了几碗饭?前两天我背他的时候还没这么沉的,莫非是他之前没吃饱饭?这我得记下,三个包子不够他吃,下次喂五个试试。”
“如果淮之给我点动力,就算他是180斤的我也能背动。之前看电视剧,我记住了一句话‘我的蔡根花宝贝儿’。哎呀,我的顾淮之宝贝儿,他要是亲我一口,别说背着他走路,我还能变成鸟背着他飞呢。”
顾淮之:“......”
他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抱紧了粉红色的邦尼兔,随便往前翻了几页,写的是从前赵素衣没有到黄泉之前的旧事:
“三月十三日,在昆仑和白龙喝酒。”
“三月十四日,在昆仑和白龙打牌。”
“三月十五日,在昆仑和白龙喝酒。”
“三月十六日,在昆仑和白龙打牌。”
“赵素衣啊赵素衣,你堂堂神君,怎么能如此堕落,沉迷声色犬马?白龙那个天杀的混账再来引诱,不要理他,太子爷又怎么了?纨绔子弟,整日喝酒打牌不干正事,还耽误我上进,他再来就将他打出门去!”
“三月十七日,在昆仑和白龙喝酒打牌,甚是愉悦。”
“三月十八日,白龙喝醉了,编了个小花环扣在我脑袋上,还对我唱了半首人间的歪词:‘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分明又向华胥见。夜长争得薄情知?春初早被相思染。’然后天界就谣传我跟他有超出友情的关系,北天帝君怀疑我勾引他儿子,看我的眼神都十分不善,言语间无不露出对我的不满,吹毛求疵,噫。”
“三月十九日,继续喝酒打牌。期间我把天界流传我们之间谣言的事情告诉了白龙,他问我要不要澄清这件事,我说要。他点点头,然后喝了很多酒,又喝多了。”
“五月二十日,这次我喝多了,白龙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这混账在黄泉不做正经事,整日助鬼为乐,问我这个问题估计是职业习惯。我就跟他说想去闯荡江湖,他说他听见我的愿望了。这愿望我瞎说的,因为我还要守着昆仑山上那根吉祥物,哪儿也去不了。吉祥物是天柱,听起来很厉害,但是现在天地已经稳定,不会塌下来。它除了观赏也没什么鸟用,可不是个吉祥物。我盼着它自己倒了,偏偏还挺结实的,好气。”
“十一月十六日,白龙来昆仑找我喝酒,我有点醉。他说要送我要个礼物,还没等我高兴,这混账玩意儿拿出一面镜子。镜子叫照骨,擅长制造幻境。里面还有个叫郑儿的小鬼,把我关进去了。我在镜子的幻境里荡了会秋千,问郑儿那小鬼怎么出去。小鬼满嘴谎话,我懒得听,干脆拿刀去劈幻境。等我劈开镜子出去的时候,那些神仙们告诉我吉祥物被太子爷撞倒了,太子爷挨了九百道天雷,魂魄都散了。”
“吉祥物倒了,我能去闯荡江湖了。可我又觉得没意思,可以和我喝酒打牌的不止他白龙一个。可是没人再能喝过我,也没人比我牌技更差了,我就是想他。我不甘心,这混账东西凭什么扔下我?自作聪明,想都别想!我打算把白龙散掉的魂魄都找回来,再走个后门送他投胎去。”
......
日记本中间夹了一大堆空白的纸张,顾淮之跳过折这些空白页,继续往下翻,时间线的跨度很大:
“2005年7月17号,我找到他了。”
“路过祁州芙蓉江,我听到有人许愿,听声音应该是个小孩子。啧,熊孩子,他到底懂不懂?不要大晚上随便许愿,万一哪个闲得没事的神仙路过听到,会成真的。和神仙交易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还好他遇见我了。”
“我顺着声音找过去,看见距离江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栋老房子,面积不小。好像是从前某位军阀的豪宅,算到现在应该是个文化遗产,比别墅牛逼多了,大户人家,大户人家。二楼处有个露台,露台上有个男孩子和一条黄毛大狗。那狗发现我了,立在男孩的身前呲着牙对着我一通乱叫。我的妈,它连神仙都敢叫板。古有狗咬吕洞宾,今有凤凰挨狂吠。这黄毛狗,实在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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