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赦免 上
……
本打算第二天去看看炎振的情况,可是临到晚上,上边又压下来一堆事情,他和一帮子侍仆在点了灯的空地上,洗了一晚上床单。
临了到早上回去,所有人都困乏的不行,他也只能把事情往后压压。
再有机会去老仆那帮忙,已是两天之后了,他不好开口问老仆关在最里面的那个人死了没有,只好跟着忙了小半个白天。
等到了晚上,才又一次去了地下室。
老仆只要一进地下室,就会闭嘴不言,闻人诀跟着他一间间的送饭。
等到了炎振的那间,老仆弯腰舀饭,他帮忙提着饭桶,瞥眼透过昏暗的灯光,地上似有个黑影趴着。
破碗里前两天送的饭菜没被动过,更馊了。
老仆没帮忙清理的意思,只在最上边又加了一小勺今天的饭菜。
“这都趴了两天了,听说发病的时候可吓人了,没准死了。”
很少说话的老仆突然感慨了句,闻人诀盯着那处黑影,眯了下眼。
“叮啷”
是锁链碰撞的声音,在老仆招呼他走时,趴着一动不动两天的黑影忽的站了起来,吓了老仆一大跳,着急忙慌的往后退,差点没摔一大跟斗。
闻人诀不动声色扶了一把,老仆站直身子后也不敢骂,叨咕了句什么就要拉着他走。
被拉拽着不好反抗,他只扭头看了一眼。
黑影在黑暗中冲他点点头。
这一年多来,天元每隔几个月便要提拽着炎振出去溜达一圈,一为羞辱,二也是为了对外放出消息,让可能隐匿在暗处的那一股力量知道炎振还活着,还被囚在他手中,最好莫轻举妄动。
借着之后的几次短暂接触,闻人诀和炎振商量好了动手的日子。再过不久,又到了天元提拽炎振出去“放风”的日子,到那时,炎振体内的晶核掌握更为娴熟,力量增加到最强,打天元他们个措手不及。
反杀一盘。
闻人诀在炎振和刀戈中间担当了联络人,默默等待着那个日子的到来。
他这几日往楼上跑的次数更多了,看着夕阳脸色逐渐枯黄消瘦下去。
一年多的残酷对待,油尽灯枯的时候不远了。
“嗨,丑鬼,你东西搬过去了吧?”尖细刺耳,处在变音期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藐视。
闻人诀转身,迎着门口昏暗日光,看那个瘦弱身影斜靠着,双手高举,托着一箩筐衣服。
他上前,默不作声从对方手上接过箩筐,半字没有,把衣服送到空地上去。
那人也不道谢,只鄙夷的轻笑一声。
“吃饭了!”有系着白布的后厨仆从站在空地口处吆喝一声,顿时原本就忙碌的空地上越发杂乱,有人把手上洗好的收起来,还没洗好的则加快动作,三三两两的站起身往食堂跑。
和这些急里忙慌的人不同,闻人诀在从空地进屋前,定住了脚步,天色已经昏暗,但剩下最后一丝余光,他伸出双手,摊在眼前细细打量,修长手指被几个月来的水洗粗活折腾的浮肿了一圈,不少地方只剩下层白色死皮。
“啧。”
摇摇脑袋,他有些好笑自己如今的处境。
不过……游戏,今晚就要改写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有小天使用我妈吐槽我的沉重语气吐槽闻大攻……这诡异脾气以后哪家小伙跟你谈恋爱啊。
我就笑崩了,(⊙v⊙)嗯
第83章 又是谁呢
夜里十点。
对于喜爱在夜晚出没的人来说,此刻才是他们一天精彩生活的开始。
找到自己惯常蹲的地方,席地靠墙坐着,这处离大厅不远,可以隐约听见闹声。
昨晚已和乐人说过,今晚不必再来。
刚才有意往走廊侧边过,贴着墙角,看见地下室有人被带上来,双手锁在一起被前边的人拉着,隐约听见锁链碰撞声。
一切和预料当中的没有什么不同。
接下来,好戏就要上演了。
后仰着脑袋,闻人诀一下下磕碰着墙,这是他的习惯,等待时,以此计时。
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着,有歌女用蛊惑的声音唱着歌,性感的舞女已在舞台中央扭起身子,忙碌的赌坊仆从穿梭在大厅中,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烟酒的味道,打扮风骚的女人走近那些赌桌,自动倚靠上赢的满面油光的大鱼。
闻人诀在黑暗中半直起身子,活动了下手腕。
赌坊大厅中有一部人被吸引了视线,就见几个管事跟着个长相雄壮的男人走过来。
那领头人穿着得体的黑色劲装,手中牵着条链子,链子被圈在一个跟在身后爬行的男人脖子上。
地上爬行的男人身型也很高大,撑在地上的双手刀疤纵横,黑褐色的皮肤下可见血管突起跳动。低着头,头发散乱结块,爬行间晃动,遮挡住他整张脸,不少打扮华丽的女人见他爬行过来,掩着鼻子小碎步往后退。
一股子恶臭从男人身上散出,不少赌坊的新客瞧新鲜,可大部分赌坊老客却有些见怪不怪,甚至还向身边奇怪的同伴介绍起来。
“这是赌坊养的看门狗,隔段时间就得拉出来溜溜。”
有人唏嘘,有人夸张的感叹,还有人目光冰冷打量后又移开,更多的人连一眼都未施舍,全身心的放在自己的赌局上。
只有十来个散落在角落各种赌局赌盘上的大汉,目光隐晦落在被牵着爬行的男人身上。双眸渐渐赤红,却又不得不忍耐。
牵着男人走的劲装男人迎面遇上了熟人,停下来对话,穿梭着的仆从托着酒给两人送上。
“天元,还养着呢。”开口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眼睛困难的往下瞥,肚子太大,挡住他下看的视线,便微侧着脖子,斜起眼。
模样虽丑陋,左右手腕上却都缠着性感美丽的女郎。
天元嘲笑一声,举杯和男人轻碰,高脚杯却只沾了唇未喝,往后伸手,漫不经心的,把杯中酒一点点往趴在地上的男人头上倒去。
中年男人见状,怪笑一声,待还要说什么,异变突生。
角落里传出刺耳尖叫,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子弹壳崩落。
天元反应极快,一瞬就低腰避在一旁。
可站在他对面的胖子就没那反应了,七八颗子弹一瞬扫在他身上,打的他肥肿的身子颤抖不已,直到射在身上的子弹停下,人才往后倒去,脑浆血液淌了一地。
左右相缠着的女郎,一人跟着被打死,另外一个吓的抱头原地蹲下惨叫。
赌坊能维持到今日,护卫们的素质肯定不差。
虽子弹从四面八方响的激烈,但他们还是三三为队,进行包抄,更多的护卫听见动静后从楼上跑下。
而那些疯狂的赌徒,不少人一开始竟然不躲避,只还死死盯着自己手上的牌。
直到赌坊大门被“轰”的一声炸开,更多持着短枪的人冲进来,所有人才知道情况不妙。
好运赌坊今天怕是麻烦不小。
尖叫声更高昂了,所有客人都开始慌乱向外冲。可外间还有持着枪的攻击者在往里进,看见这群无头苍蝇般哄乱的人群也不手软,扫射的子弹一瞬就让其他还活着的人如淋血雨。
天元翻滚到一张赌桌下面,听着外面动静,扒着桌布往外探看情况。
在听见枪声响起时,闻人诀便站起了。
可他没急着往大厅去,只站在黑暗中慢慢活动双腿。
之后不过两分钟,枪声变的更发激烈,夹杂着绝望的尖叫和混乱的哭喊。
楼上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闻人诀歪着脑袋,等那些杂乱的声音全部离去,才晃悠悠开始往外走,只是方向并不是大厅,而是楼梯。
往日守楼梯口的人都不见了,动静这样大,赌坊所有的护卫都去往大厅了。
听着那些尖叫和死前的呻吟,闻人诀一步步踏上楼梯,三楼有一个台子伸出在外,可清晰看到整个一楼大厅的情况。
往日里,他想在楼层间自由行走可不容易,可今日走过来,很多房门都开着来不及关,探头往里看,没有人。
许是所有人都跑楼下支援去了,顾不上别的。
闻人诀到三楼高台的时候,有二十多号赌坊护卫正集结好往拐弯楼梯口跑,队伍中有人瞥见他,却顾不上问。
也是,眼下一个穿着赌坊仆从衣服乱晃的大胆仆从,哪有底下越杀越猛的攻击者重要。
他看着那些人慌里慌张的携着各式枪支跟自己迎面跑过,眯了眯眼。
三楼高台上本摆放着几张小桌,现下有两张翻到在地,酒杯摔落成碎片,有瓜果掉落后还被人踩过,五颜六色的粘在地上。
这处本是赌坊看场的管事们休息用的,足够的居高临下,可以清晰洞察整个大厅,却不至于跟一楼那样喧嚣。
双手撑在栏杆上,闻人诀半个身子趴着,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大厅。
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吊灯被子弹扫到,砸落在大厅的赌桌上,厅门口堆叠着不少模样还往外冲的尸体,而大厅所有桌子下,角落边,全都蹲着瑟瑟发抖的客人。
大厅正中央,一伙人借着柱子的遮挡,子弹扫射的那是你来我往。
瞥眼细观,大厅四面,有赌坊护卫开始架设重机枪。
刀戈这边的人身手都不错,虽人数少,可身手和枪法都不是盖的。
虽然被重火力压制住,但枪无虚发,几乎一声枪响就能收割走一条人命。
有几个人显然注意到了在角落架设重机枪的那些人,冒着危险冲出遮挡物,在被扫射覆盖的地面几个翻滚,间隙抬手就是一枪,打死重机枪后的枪手。
只是这样清理的代价极大,扑出去四五个好手,能重新躲回遮掩物的就一两个。
闻人诀移动目光,炎振呢?
“哐啷。”一张黑色大桌忽的凌空飞起,砸向打斗中央,实木桌子被重力所伤,碎成几块,景象让场中枪声一顿。
跟着凌空飞起的是一个男人身影,同样砸落在桌子落地的地方,摔在碎木之上,一时挣扎着却爬不起。
场中枪声一时停歇,那男人在碎木上几次撑手想要站起却不能,这会子已让其中一边的人看清他面容。
是天元……赌坊这边的人自然停止射击。
后跟着扑出来的黑影带着锁链撞击声,让另外一边的枪声也跟着停下。
闻人诀被吸引目光,侧身靠着木栏杆,一手从身旁的桌上,拿过赌坊管事们落下的烟和火,自顾自点了支烟,深深吸了口。
这才继续往下看,很是好整以暇。
缭绕的烟雾下,是炎振高站着的身子,他垂着结块的头发,让背着他的另一边赌坊护卫们看不清晰,只不过他没有停下来说话的意思,几步上前从地上拎起无力反抗的天元,一手抓着,另外一手狠狠一拳砸向对方面部。
闻人诀靠在三楼,似乎都能看见男人嘴一张,吐出几颗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