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秀:漂亮的疯子
她应该是撑不住了,颈骨断裂,皮肉却还连着,在脖子中间陷进去一截,里面的骨头断面支棱着,形状诡异。喉咙里涌上来血和脊液,歌词都模糊不清了。
「近すぎた影......远い嘘......」近在咫尺的身影...却是遥远的谎...言...
【你死在这个瞬间,也算成全了一种永恒吧】
【而且这次你不用担心他离开你了。他就在卧室里等你回去。永永远远地等下去。】
在世界谢幕之前,她最后想到的却不是那个男人,而是断断续续想起了第一天的晚上。
朱腴房间,朱腴说要躺床上歇会儿,衣服也不脱,直接跳上床,还开玩笑似地给她摆谱:“肚子饿死了,你快去熬粥嘛,三餐不规律皮肤会变差的!”
“你遇见我之前,皮肤就够差的,还不是我给你调养回来。”她叹口气,转身去转门把手准备下楼,习惯性地不去听朱腴在身后大吼“都说是护肤品啦!代购用假的护肤品坑我!”
她忍不住莞尔。开了门,身后却安静下来,朱腴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山栀。”
“怎么了?”她回头。
卧室光线暗淡,朱腴躺在床上,酒红色头发铺满整个枕头。她欲言又止,隐忍的表情与她不符。那个时候她看上去那么美丽,那么苍白,就如同与她同名的植物,在游子眼中鲜艳到令人感伤。
“没什么,”她轻轻笑起来,“你的名字好听,我喜欢叫。”
那是朱腴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照片上竟然是林山栀店里的景象,她低着头认真工作,没有看镜头。魏子虚凑近看了看,确实是家很典雅的店,只可惜他不知道店名。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他苦笑了下,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是不会去的。
做完祈祷,魏子虚本打算直接回房间,正准备上楼梯的时候,却发现扶手西侧坐着一个人,弓着背,双手搭在膝盖上,望着墙壁内嵌的壁炉出神。他面前的茶几上摆了薄薄几本平装书,有英国作家的诗集,和但丁的《神曲》原本。壁炉里的炉架上只有烧焦的木炭,他大概又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魏子虚走到他身旁。
“骆教授没有见过壁炉吗?”
“嗯?是你......”骆合回过神来,“也不是没有见过。以前在美国教书时,同事家里有,不过电壁炉见得多,这种真火的,还是有些新鲜。”
“是吗?真火的在欧洲很常见哦。”得到骆合的眼神同意后,魏子虚坐到茶几一侧,与骆合隔着几人远。桌上的诗集簇新,从侧面能看出只有前小半被翻过。那本《神曲》则被翻动地十分频繁,书页之间都有空隙了。“我在欧洲留学时,大部分建筑里面都有,但是怕起火灾,我倒没见过点着之后的样子。”
魏子虚突然来了兴趣:“那要不然,我们点起来试试?”
骆合无奈地摘下眼镜,揉着眼角,说道:“你也说怕起火灾,还是算了吧。”
“不不不,”魏子虚玩心大起,胡乱摆着手打消骆合的顾虑,“骆教授你看这壁炉上面连着这么粗的烟道,护架是砖石结构,外面还有玻璃罩,很安全的。里面还有燃剩下的木炭,说明经常使用,而且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不可能起火的......”
而骆合只是微笑着摇头,并不回答。
他经常摘下眼镜揉眼角,不知是不是度数不合适导致眼球酸胀。魏子虚以为戴惯了框架眼镜的人一般都是肿泡眼,却不料骆合眼尾上挑,眼头向下,笑起来时卧蚕明显,竟是一双标准的桃花眼。
这,这真他妈玄幻。魏子虚看着他,呆愣愣地说:“骆教授,你要是不戴眼镜,多笑笑的话,肯定很招桃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朱腴:我就说这批男的质量不错,让你不尽早下手,现在他们自我消耗了。
林山栀:行了,少说几句,过来喝粥。
朱腴:嗯!
百合万岁。
PS:director的大小写快把我搞疯了
第17章 勾引升级
“别说胡话。”骆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戴回眼镜。树脂镜面反光严重,完全看不清他的眼睛在看哪里,骆合搭在茶几上的手掌十指交叉,敛了笑容,俨然进入领导开会状态。
魏子虚眨巴眨巴眼睛,非常自然地接上自己前一句话继续说:“所以说,先把内壁清理干净,把易燃的东西挪得远一点。再问director要几个干粉灭火器备着,很安全的。”说话间毫无芥蒂,仿佛刚才根本没人说过“胡话”。
魏子虚面朝骆合,眼角瞥见他身后暗了一暗,眼珠一转,便笑吟吟地抬起头:“你说对吗,岷则?”
彭岷则本来在找这两人,穿过大厅在楼梯廊下的角落里发现他俩,看起来似乎聊得融洽,他就直接走过来了。结果走近了才发现,感情他们讨论的不是什么高深哲学,却见魏子虚一脸认真地说着“你笑起来很美”这种耍流氓的话,还是对不苟言笑的骆合说的。彭岷则耳边平地炸雷,连着骆合那份一起尴尬。
“岷则,你还好吗,怎么双眼无神......”魏子虚担心地问。
直觉自己可能撞破了某个不可言说的气氛,彭岷则本想视而不见,说他的正事,可一张口却鬼使神差地问:“呃,什么?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壁炉。”魏子虚指了指墙内嵌的直火壁炉,“我和骆教授都没见过壁炉烧起来的样子,我就想点着这个试一试。”
彭岷则顺着他手指看去:“哦,我会点,找来拨火棍和木炭报纸就行了。我之后看看pad上有没有这些吧。”
“真的?”魏子虚眼中欣喜,笑容如三月融雪,暖人心脾,“辛苦你了。”
然而就是对着这样的笑容他彭岷则都说不出那么羞耻的话。他不自在地转过脸去,挠挠鼻翼,突然想起他来这的目的:“对了,午餐想吃什么,今天中午的库存是各地小吃,拉面、煲仔饭之类的。”
“拉面!”魏子虚毫不犹豫地喊出来,还不忘叮嘱一句:“多加香菜!”
“行,”彭岷则笑,“我成把加。”
不料,听见他俩的对话,一向稳重的骆合却坐不住了,惴惴不安地看向彭岷则:“...每人的是分开做吗?”在得到彭岷则的肯定回答后,这位面容严肃的年轻教授很明显舒了一口气。
彭岷则走向厨房时心里还在想:挑食,被占便宜不会还嘴,这就是时下流行的反差萌吗?好像有点可爱,难怪魏子虚又去勾引人家。还是说,这小不正经开启的是群体技能,见人就勾引?亏他还有点得意。
等等,得意什么?
在他走后,顺利终结壁炉话题的魏子虚神色餍足,拿过那本《神曲》,放松地倚靠进圈椅,双腿交叠,书脊抵上膝盖,手指轻扶烫金扉页,拨动纸张。人说牡丹寿菊之流美,美在花开繁盛,富贵逼人。雪中红梅,美在傲骨。深谷幽兰,美在不自知。魏子虚端坐一隅,全然沉入铅字,跟着但丁走过人间炼狱,眉目恬淡,如同随晚来之风簌簌而动的兰花花瓣,不争虚名,不争朝露。
骆合见过不少生就一副好皮相的年轻人,这些人确实是好运气,别的不说,皮相能给人带来的便利太多了。虽然从小就被教育不要以貌取人,但不得不承认,长相明显高于或低于平均的那些孩子,性格也会随之定型,稍不注意就容易长歪。大部分人对容貌过于出色的人,既向往又怀着忧虑,毕竟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已经对别人的示好习以为常,或多或少会被周围人惯出一些小毛病。
魏子虚的长相不可谓不惊艳,年纪也轻,却没有与之相衬的骄躁气质,显得有些另类。
不过骆合对这项课题的兴趣,远没有对“如何离开这里”课题的兴趣大。
手边第一本是约翰·康拉德的书,骆合看着那个名字,想到director昨天夜里说过的话。“约翰·康拉德写过:不必将罪恶之源归咎于自然因素,人类自身足以实行任何犯罪。正应了现在,这场无端而起的犯罪没有外因。”
“嗯?”魏子虚抬起头来,“嗯...这话听着耳熟,哦哦,骆教授是不是在想director说的‘你们现在处境都是自己造成的’?那是他狡辩啦。”
骆合:“但他除了把我们关在一起,确实没有做什么了。这个游戏表面上看,没有顺利开展的条件。所以我觉得,第一个开始杀人的狼,处境应该跟别人不一样。director点明了‘这次’,这次到底有哪里不同,那狼会不会就是关键?”
“虽说有道理...”魏子虚合上书,上身坐直,“可是把他作为关键点是不是太主观了?犯罪史上有记录的变态杀人狂,有一些是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如果放了这样一个人进来,再给他武器,那这场杀戮游戏放着不管也会进行到最后的。”
这个可能骆合也想过。但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杀人的罪犯,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很难表现得跟常人一样,一般也会排斥跟正常人接触。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仅仅是这样,不是很没有趣味性吗——这个想法连骆合自己都吃了一惊,这明显是站在director的角度的考虑。director那些荒诞的执着,用温柔体贴包裹起来的残忍,也渐渐荼毒了自己吗?骆合很快给予了否定,这只是特殊情景下的换位思考,他仍对director视人命为玩物的行为非常不齿。
魏子虚手上的《神曲》标题刺眼,如果罪恶之源在人类自身,那些无垢的神明要求人类的信仰,引导人的魂灵去往净土。可是即便在宗教信仰最昌盛的时期,犯罪率也是居高不下,甚至成为人类文明史上的黑暗期。骆合难免生出一丝不敬:“魏子虚,如果真的有神,你现在被卷入这场危险游戏,你的主为什么不来拯救你呢?”
魏子虚笑了:“骆教授,主不是警察,也不是求救热线。我信仰主,并不是为了得到好处。”
骆合:“不是吗?难道不是因为耶和华承诺会给以撒封地和牛羊,给所罗门王智慧,以及种种给予子民的好处,信徒才会对他忠诚吗?”
魏子虚:“最初的传道士是这么说的,在衣食都不够的时期,这是最大的诱惑了。基督教发展到现在,教义已经比以前丰富很多,《旧约》里那些故事也有了现代解释。”骆合张口还想再问,却被魏子虚打断,他把大腿上的书放回茶几,屈身向前,看向骆合的眼睛。
“骆教授,你只是不信,在听到有神论的任何说法前就想着怎么推翻。可是我从来不觉得有神论和无神论是对立的。对于我的信仰来说,主既是原因也是结果,既是基石也是规则,他就像是宇宙万物都遵守的一项定律,这跟科学和哲学所要追求的终极真理不是很像吗?只不过基础科学来源于归纳法,由现象到规律,再用规律来解释现象,如果普遍适用则成为‘定理’,被后人信奉。”他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瞳深处变幻莫测,骆合仿佛看见那里面有一片兀自运转、遵循未知规则的独立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