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缘》完结+番外
林潭一死,京中来的那批人都颇觉焦头烂额,即便是甚为天潢贵胄的齐王都忍不住皱眉。然而,事情不止于此。
林潭死后数日,临安大街小巷都在疯传,钦差逼死义商。
白日里林潭才被传唤,晚上就纵火自尽,这其中猫腻,很值得人探寻。一时间人人都在说着这事,流言渐渐传的有鼻子有眼,钦差如何仗势欺人,林潭如何受辱,又如何感念百姓,为防钦差事后算账,牵连无辜百姓,干脆一死了之。
“是冲着我来的。”崔云姬拧了拧眉头。
林潭是暮笙令郡守府的兵卒传来的,流言却避开郡守,避开齐王,避开其他同来官员,只提出了崔云姬,林潭是纵火*,却绝不是什么为了无辜百姓,法不责众,那么多百姓,哪怕齐王想要处置,都得三思,何况崔云姬,这般说法,只是为了激起民怨。
现在,崔云姬果然千夫所指。
“早前,我就想好,这路势必不好走,说不定还得赔上一顶乌纱,这我不怕,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却没想到连结果都没看到就要折戟沉沙。”崔云姬甚是沮丧,她是替陛下办差,这回犯了众怒,被革职,陛下念着她的好处,她必能起复,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犯的这个“众怒”不是来源于朝中被触及利益的大臣,而是临安百姓。
弄得这个局面,丢官她认了,好歹让她将这事办成了,不然,她有何面目回京。
暮笙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就沮丧了?既有流言,攻破就是。他们说林潭是义商,你就证明他不义。林潭没了,赵成、刘惠民还在,把他们抓了,从他们那里挖。”
“他们?”崔云姬眼睛一亮,虽有着拐弯抹角,但也不是不行,她站起来就要去。
暮笙按下她道:“不急,你先歇着,下面的事,我来办。”外面到处都在说她,她还是暂避一避风头。
暮笙下手很谨慎,她并未立即拿人,而是从往年的宗卷中翻出了几条涉及赵成与刘惠民的人命官司,以此为凭证,去将人带了来。
赵成正与刘惠民孜孜不倦地编造谣言,见官府突然向他们发难,一时措手不及。
只顾着一心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崔云姬,带没顾上这位一直协从的郡守。
捉了他们来,就不打算放他出去。
将二人分开了审,赵成嘴紧,刘惠民却是窝里横,没事发时猖狂,一戴上枷锁便惶惶不可终日。暮笙先晾了他几日,让他在漆黑的牢中好生受了些欺凌,方不紧不慢地提审。
刘惠民是个纨绔,早前继承家业前,有他那精明能干的父亲兜着,在临安城中无法无天地混了一段日子。其中自不乏在青楼中争风吃醋,在街上纵马伤人。之前那位府君姑息着,到了暮笙手里,正好拿来用。
刘惠民看着四周刑具,颤颤巍巍地跪着,还在伶牙俐齿地争辩:“法不溯过往,案子定了,就没有再翻出来的道理。何况,府君翻前任府君判的案,难道就不怕下任府君再来翻你判的案么?”
暮笙看了看他,温柔一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本官想知道什么,刘爷不明白么?”她一面说,一面意有所指地将目光扫过那些狰狞的刑具,示意道:“上回承蒙刘爷款待,还没来得及回敬,不如就趁现在,本官好生伺候刘爷一番。”
她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走到刑架旁,白皙的手指划过一排鞭子。那白皙柔软的手落在刘惠民的眼中,就如地狱来使一般可怕,他心提到嗓子眼儿,眼都不敢眨地看着。
最后手停在炭盆里的烙铁上,暮笙慢条斯理地拿起烙铁,认真地端详了一番,与刘惠民轻声细语道:“也不知刘爷细皮嫩肉的,受不受得住。”
那烙铁烧得通红,一根发丝掉在上面,瞬间便化成灰烬,刘惠民瞪大了眼睛,惊惧地咽了咽口水。
暮笙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
刘惠民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就在那烙铁即将烫上他的后背,就见一狱卒跑进来,在暮笙耳旁低语几句,暮笙瞬时直起身来,转身将烙铁扔回炭盆道:“罢了,赵成招了。”
“招、招了?”刘惠民冷汗淋漓,惊魂未定。
暮笙笑眯眯的,甚是和善道:“不错。你本有活命的机会,不过,现下他既然招了,你就无用了,可我总不能白捉你,弄得跟崔大人似的,让百姓骂我冤枉无辜,便干脆判你个杀人罪,斩监候吧。”
斩、斩监候?刘惠民睁着眼睛,看向暮笙,只见她接过狱卒奉上的湿帕子随意地擦了擦手,就要走了,那架势,是当真已不在乎他说或不说。
她走了,步子很是轻盈,一步,一步,迈出去,没有一点犹豫,刘惠民的心却仿佛随着她一步步的在胸口叠上一块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嘶哑的声音,从喉间逼出来,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仿佛顿时有了勇气,高声喊道:“我说,我说,我这有赵成都不知道的!”
盐政就那么点官员,贿赂了这个,就得贿赂那个,决不能厚此薄彼。刘惠民吐的干脆,说完从父亲那里得来的刘家的机密,因看到府君不屑的目光,忍不住将一些琐碎都一并说了。
一旁的文书已飞快地将他说的记了下来,让他画了押。
暮笙接过来飞快地扫了一遍,便一声不发地转去了赵成那里,用上面的一些事情,再去赵成那里套话。
刘惠民胆小,且是锦衣玉食地长大,没见过什么血腥,自是易恐吓一些,赵成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要骗他就不那么容易了,只能先设法从刘惠民那里取出有用的东西,而后再拿这些东西做引子,设法撬开赵成的嘴。
有了刘惠民的供词,顺藤摸瓜已不难。又花了几日功夫,让赵成认罪画押,暮笙将两张供词都交给了崔云姬。
这是她的差使,她不过从旁协助。
闵世杰看着情形,约莫将要尘埃落定,便将那匣子放到宛娘面前,连同那封信一起,说道:“这是林潭留给你的。”
他用了一个留字,宛娘没注意,看着那匣子,不知是否要收。
“打开看看。”闵世杰不耐烦道。
宛娘迟疑着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当即惊地站了起来。
满满一匣子,都是银票!每张面值百两,积起来当有近百万。
闵世杰瞟了一眼,嗤笑道:“难怪官府将林府抄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她那万贯家财,原来都在这了。”
“砰!”匣子被猛地合上,宛娘惊恐地睁大眼,不敢置信道:“林家,被抄了?”
闵世杰瞥了她一眼,眼中不自觉地就流露出轻视来,语气凉薄道:“岂止,林潭也死了,纵火*。”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宛娘脑海中一片混沌,耳边是毫无意义的嗡声,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混账就这么死了。她屏住呼吸,胸腔仿佛也停止了跳动,这世间的一切都停止了,只有耳朵边毫无意义的嗡声。
“她……”宛娘艰难地开口,随着而来的便是胸腔揪紧的疼痛,就像有一只手,残忍地把她的心捏碎。
眼泪,坠落。哀痛层层染染地席卷。
“她……”宛娘说不下去,只能捂着脸哭泣。
闵世杰沉默了片刻,道:“你准备准备,一个时辰后,我带你去见崔云姬。”
说罢,便甩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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