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温》完结
☆、痛彻心扉
? 严家老宅坐落于C市,平日里除了严公在家中,子女都在别处经营自己的事业。偌大的家中除了老太爷便是几个佣人,但每个月无论多忙,这些子女都会抽空回去看他。这些年,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享受悠闲的养老的生活,毕竟三代同堂的幸福,并不容易,况且每个子女都那么出色,更是他的骄傲。
他一生铁骨,从不畏惧生死,更不会示弱,但是当他得知最爱的长孙女病倒入院,又生死未知时,他几乎差点晕倒。原本严国梁也想瞒着,不想让他担心,只是严文钦长久没消息,老太爷屡次责问,他不敢再隐瞒,只能把人送回C市。
整个严家都忧心忡忡,严文钦母亲每日每夜不合眼的守在医院,严国栋更是心急如焚,她没想到再见自己女儿竟然是这般光景,更加无法理解她在手术前做的一些事。
严文钦在深切治疗部多天,情况有所好转,终于被转至普通病房,但依然昏迷不醒,每天靠着打点滴和营养液维持生命。严公不喜欢太多人前来叨扰,特此包下了整层楼,只为严文钦清静的养病,同时也让家里人不要频繁出现医院里面,他自己却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边。
叶萧然几乎与严文卉同步到达C市,她很清楚,要想见到严文钦只能借助于严文卉,而见严文钦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恐怕整个严家都对她怀有敌意,又怎会轻易让她留在严文钦身边,但她主意已定,誓要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康复。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严文钦的生命已经大于一切。
与所想的一样,病房门口站着严家的保镖,每进去的医生和护士都要经过身份确认,检查,确保安全没有可疑才可以进去,更不要说陌生人。
叶萧然跟在严文卉的身后,走到病房门口,保镖自然认得他们的二小姐,微微鞠躬问好之余又看了一眼叶萧然,但因为跟着二小姐,他们也不敢阻拦。
“病房有人吗?”严文卉询问起,“老爷在里面。”
严文卉点点头,轻轻打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套房式的房间,除了病床内间还设有陪护间,衣柜、甚至厨房都十分齐全。
只是几米进深的病房,叶萧然觉得自己仿佛走了很久,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担忧,她期待见到她的那一刻,却又怕看到她躺在那里。
眼前的视野渐渐开阔,病床已经露出一角,能够看到床上的被褥,再往前一点点,看到有个人睡在床上,只是未能看到脸。叶萧然忽然慢下脚步,收缓步伐,眼睛始终凝望着那个即将映入眼帘的病床上的人。
一步、两步、三步......她怔住了,整个身体像僵硬了一般无法动弹,她的视线也定格了,眼珠忘记了转动,鼻子忘记了呼吸,连心脏似乎也忘记了跳动,眼前的一幕让她的整个世界都定格了。
病床上躺着的分明是她熟悉又陌生的那个人,只是因为手术,头上的头发已经剃光,她的脸色煞白几乎看不出血色,鼻孔上插着气管,病床旁的支架上几瓶药水正在输液。旁边响着心电仪器有些虚弱的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工作一般。
她双目紧闭,好像永远的沉睡了过去,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如果不是真切的听到仪器的声音,如果不是真切的看到她躺在那里,此刻的她,真的像已经离开了这个人间,留下的这幅皮囊,早已不是她自己。
她竟然病重至如此,自己却一点不自知!叶萧然真恨,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恨过自己,懊悔过去。她是造成这一切的刽子手,是她害的她变成现在这样!她怎么还有脸来见她,来守她。
怎么回事?脸上有些湿润的感觉,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时候她已是满脸泪痕却不自知。心痛吗?千刀万剐也抵挡不了的痛!心疼吗?无法替她承受一切的无可奈何!
她完全傻了,她知道她病了,却没想过见到的是这样的她,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和懊悔中,完全没有感觉到身体被击打的疼痛,直到耳边传来严文卉的叫喊,“爷爷,你别打了!”
“如果不是她,文钦会弄成现在这样吗?你还敢带她过来!”老爷气的胡子都在颤抖,叶萧然这才感觉到周身传来的酸疼感。
严公的拐杖虽不是什么有力武器,但他挥拐有力,每一次打在叶萧然身上,都感觉是在为自己孙女出气,却又知道这对她的病情没有一点帮助。
但是想到严文钦在叶萧然那受的委屈,想到她不顾一切付出的傻劲,他就替她不值,当初如果他坚持不让她与叶萧然交往该有多好,或许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想到此,他依然觉得不解气,挥起拐杖,抬起双手,却见严文卉挡在叶萧然跟前,说:“您要打,打我吧,是我擅自做主瞒着姐姐病情,跟她没有关系。”
“文卉!”严公怒了,放下拐杖,指着严文卉,“她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药?你姐姐这样,你也这样?”
“爷爷!我只知道她是姐姐醒来最想见到的人,也是姐姐最不想伤害的人,您今天打在她身上,跟打在姐姐身上有什么分别?”严文卉的声音也略大,说到严公竟无力反驳,他终于慢慢平复心情,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您消消气,我们别打扰了姐姐休息。”严文卉扶着老太爷坐在了一旁,转头却发现叶萧然忽然跪在了地上,正对着严公。
作为长者,被晚辈下跪属于常事,但是看到叶萧然这样的人忽然跪自己,连严公自己又有些震惊,更不用说严文卉露出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就算只是对她知之甚少,她也知道叶萧然是个孤傲的人,她的坚强韧性几乎一眼就能看得出,此刻,她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跪在了地上。
“叶萧然,你做什么?”严公坐直了身体。
“只要您让我守在文钦身边,我什么都答应您。”叶萧然的语气很平和,眼睛直视着严公。
严公阅人无数,直视叶萧然眼睛时,分明看到了里面的真诚和恳求。
半晌,严公才缓缓低下头,俯身问:“你,什么都答应?”
叶萧然点点头,严公嘴角忽然泛起似有似无的笑意,严文卉忽然涌起一阵不安。
“好,只要你答应我,等文钦好了以后不再见她,我就让你留下来。”老太爷说话间已经站起了身,慢慢往病床边走去。
“爷爷?你怎么能....”
“文卉,这件事你不要管。”严公忽然转头指着她,严文卉只得闭嘴,皱着眉头望着叶萧然,看到她脸上依然平静如水,好像并不意外严公这个要求,严文卉暗自祈祷她不要轻易答允才好。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沉默,只听到点滴声和仪器声,严公见叶萧然半天没有回答,以为她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便说:“你走吧。”
“我答应。”几乎没有间隙的接上了这句话,叶萧然慢慢站起身,转头望向严公,“我答应您,等她好了,就不再见她。”
“好,我相信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严公说完向病房外走去。
“你怎么可以答应这个要求?”严文卉不解的问,叶萧然略去眼角的泪痕,没有说话,只是径自向严文钦走去。
严文卉无奈的摇摇头,也走出了病房,将空间单独留给了她。
她俯身,眼睛一动不动的凝望着她,满头的长发只剩下刚刚长出的发根,那张脸即使是生病也还是那么的美。叶萧然双手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她冰凉的手心竟没有一点温度。
你的掌温呢?文钦。
她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眼泪划过脸颊落在了严文钦的手背。真奇怪,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泪,她的眼泪不是早已流干了吗?她能够忍受身体的疼痛,为什么无法忍受此刻的锥心之痛?痛到她流泪还不自知。
原来她怕痛,原来她这么怕她出事。
“文钦,如果所有的事情一定要有一个人来承担的话,我真的愿意用现在的所有来换取你的健康,我不想报仇了,也不恨了,更不奢求还能够与你在一起,我只想你醒来,只想你好好的....”叶萧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如果她能够早点醒悟,如果她没有对她误解这么深,如果她没有被仇恨蒙蔽自己的心,如果......可是,没有如果,没有后悔。
她始终静静的待在她的身边,凝望着她,黑夜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医院,月光透过纱窗投影到病房中,叶萧然轻轻拉起,轻盈的光亮只能照到床沿边,她依然安详的躺着,好像真的永远的沉睡了过去。
叶萧然拿起棉签,蘸着水,为她轻轻擦拭唇角。当感到深深倦意时,她就会靠着床边眯一会,很快就会惊醒,每次都惊出一身冷汗,直到看清严文钦还在自己眼前,心脏还在跳动,她才会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她一闭上眼睛就是她们相识以来的点滴,很多美好的梦境,可最终总是以严文钦忽然消失在自己眼前截止,她从恐惧中惊醒便不敢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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