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温》完结
走到门口时,有专人为严文钦拉开了门,进入客厅,气氛似乎有些压抑。严老太公坐在沙发,嘴里含着一个烟斗,双手交叉放在红木拐杖上,虽头发花白却是精神抖擞。以老太公为中心,两边还坐着其他几个人,与她料想得完全一样,不但父亲母亲全部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就连严文卉的先生,C市最著名的外科主任都在家里恭迎着自己。
“爷爷,爸,妈~”严文钦带着一脸笑意和轻松走进了家门。严母听到女儿安然无恙的声音,忙站起身迎了上去,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遍,有些激动,又有些哽咽。
“文钦,你哪里受伤了?快给妈看看。”说完紧紧拉着严文钦的手臂检查着,严文钦拉住母亲的手,轻拍她的手臂,扶着她坐到了沙发边,说:“没事没事,小伤而已。”
“枪伤还算小伤,你觉得什么是大伤。”严国栋板着脸,身上气贯长虹的气势和不满给旁人无形压力。严文钦看看她老爸准备无视,抬了抬眼皮,故作一脸轻松,走到严公身边坐下,准备从爷爷先下手。
老太公也一脸严肃,充满着一种大将天资的威严,在孙女说话之前先开口道:“ 重重绞杀兵在其颈,还能死里逃生化险为夷,不愧是我孙女。”
严文钦一听爷爷这语气明显这次也担心着急了,赶紧偏头靠着严公的臂肩,透着委屈撒娇的语气,道:“爷爷,您别挖苦我了。我这不是没事嘛,我难得回来一次,你看你脸板的,可以铁板烧了。”说完伸手还摸了严公的脸。
老太公是军人出身,在身上更多的是质朴坚毅,而从小跟父母聚少离多,小时基本跟在爷爷身边的严文钦也是由爷爷亲自一手培养成才,虽然长大离开爷爷身边,但性格品性很小就在爷爷身边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虽然爷爷很忙但严肃的高位爷爷只要一见孙女就会眉开眼笑,从小就最受爷爷疼爱,所以很多时候都会带在身边。虽然严文钦自小随爷爷见惯大场面,出入有专车护送,孩提时与各国高官共膳,但对孙女性格和能力上的培养从来不曾娇惯,拿军人般要求训练着严文钦,对她有战场历练般的严格甚至严苛,才造就了如今的严文钦。因为严厉坚强所以对孙女受伤受挫老将军从来不会表现太过在意,在他和孙女的字典没有软弱和害怕,同样因为心疼,老太公也尽量维护着孙女对自己生活方式的选择,但不管严厉和宠爱,他都会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孙女是安全快乐的。
严公无奈的拉下严文钦的小手握着,想要批评却心有不忍,原本那颗担心气愤的心在看到严文钦撒娇的那一刻完全心软下来,他伸手指了指严文钦,道:“你啊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喜欢自在我没有意见吧,当初同意你做法官,你维护公义,坚持自己理想,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我也说过,一旦涉及到安全和底线,你必须回来。”
“是啊文钦,打理生意总比你做法官安全多了。”严母语气生忧的说道。
家里没有什么宿敌,就算商界有所树敌会被严家地位震慑,更多的是巴结还来不及,严文钦父亲在政界圈中没有死敌,就算因为作风铁腕得罪的黑暗中的人,那也是其他力量所能够制衡,让人不敢肆意妄动。而严文钦在外工作是隐瞒好自己的身份行事,虽然严家悄悄保护着严文钦但总有防不胜防的亡命之徒,这让严母始终无法放心。
“最近你是不是又接了一个涉黑涉毒的案子?”严国栋忽然问,严文钦抬眼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本来她一向先从爷爷着手,由爷爷帮自己解决父亲那关,这次看来自己得先发制人。
“给我查查,这次相关的都什么背景。”老太爷说着拐杖一震,老爷子一股敢动我严家长孙女动我心头肉的怒气冲天。说完看了一眼儿子:“国栋”,明显有如果方便可以解决掉的意思。严文钦一看两位这大有插手的意思,必须在今晚解决好,否则必然会牵连到叶萧然,再说她也不想他们插手自己的事,更用不着大动干戈。
“就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
“哎哟,我后背痛,妈,你别说了。”严文钦假装伤口痛打断了严母,全家人都紧张起来,严公也站起身,说:“李涛,快给你姐看看。”李涛忙上前,严文钦给他做了一个眼神示意,李涛顿时意会,说:“爷爷,大伯,伯母,姐姐的伤势我需要做一个彻查,我先带她去医疗室吧,你们还是让姐姐多休息休息比较好。”
“好好,你们快去。”严国栋忙摆手。严文钦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老太爷,老太爷点头,毕竟再生气,严文钦的身体情况比什么都重要。
严家大宅配有专门的医疗控制室,里面的设置与医院如出一辙,有先进的医疗仪器,更有专门的家用医疗团队,药品仪器一一俱全。李涛详细的给严文钦检查了伤口,确实只是简单的擦伤,并不严重,但因为事情牵扯复杂,难免让家人都担心起来。
“姐,文卉的事怎么样了?听说最近公司也不太平。”李涛帮严文钦处理伤口的同时也问出了心中的担忧。
与妻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虽两人工作都忙,但结婚多年,夫妻感情一直很好。李涛家境不差,但相较于严家自是不可比拟。李涛父亲为A市第一医院的院长,当年严公因为旧疾复发引起了一系列的并发症,群医无策,命悬一线,却被李涛父亲所救,因此,严家与李家结下了不解之缘。其后,李涛对严文卉一见钟情,便向严家提亲,当即这门亲事就被两家人定下。年轻的时候严文卉明白家族责任重大,她虽是女子,但出生在严家这样的门第,注定需要挑起大梁,加上李涛对她的呵护备至,两人婚姻一直和睦,只是苦于工作,聚少离多。严文卉舍不得与女儿日夜分离,便把女儿带在了身边,因为严文钦也在A市,所以家人也并没有反对。
“文卉处理好手头事情就会回来了,放心吧,她可以应付。”严文钦淡定地回答。她望着身形俊朗风度翩翩的李涛,却忽然想起了严文卉和于贝儿,心中不禁感慨。
“文卉和依依在A市全托姐你照顾了,我这个老公和父亲有时候真是不尽责。”李涛带着轻松自如的微笑说着。熟稔地处理好严文钦的伤口,李涛又说道:“好了,每天坚持换药,半个月后结痂了就不用再上药,让它自然好,当然,洗澡的时候还是要当心,尽量不要碰水。”
“嗯,谢谢~”严文钦穿好外套,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并不轻松,严文钦注重情义孝义,却更加想过自己的生活。她坚持自己的信仰多年,手里判过的案件也很多,收到过恐吓信,收到过染血的衬衫,更加差点出过非意外的意外,这都是一些人警告她的伎俩,她很清楚。这个污浊的社会始终需要一方清廉之地,其他人怎么样她不管,但那些检察官和律师为了利益在案件中投机取巧,只要被她发现,她就绝不会服软。身为最高审判人员,只要她做到真正的公正,遵从法律,不为恶势力低头,那便是对得起自己身上穿的那身制服了。
其实她只想过着与世无争的平淡生活,守住曾经自己对一个人许下的承诺,可风平浪静背后总有波澜,将她卷入无尽的是非当中。她很清楚叶萧然牵涉的事情并不简单,但她却很想帮她一同分担,她已经想不起来从何时开始,她一点一点地走进了自己的心。每次与她的相见,她心底都有种莫名的舒畅,她不曾想过那些悸动的心情是什么,她尘封自己的心多年,不曾想过还会重新开启,却不想那个吻让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在家休养了几日,严文卉也已经回来,严文钦算着差不多时间,提出要回A市,却遭到了家里一片反对,无奈她只能暂时压下回去的念头,等待着其他时机。
是日,宽绰碧绿的高尔夫球场,一身白色运动服的严老站在球台,握着球杆,振臂挥出,球稳稳地滚落到了球洞附近。他已至垂暮之年,活了八十五年,他早已看透世事,名利再多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他儿孙满堂,只想家庭和睦,子女安好,再无所求。
正想着,他便看到两个穿着白色运动衣的女人正往自己这里走来,嘴角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严文卉与严文钦戴着鸭舌帽,手持球杆走到严老身边,说道:“爷爷,好久没切磋了,这次我们比什么?”
“这次就由文卉代替我跟你比了,爷爷。”严文钦笑着说道。她伤势未愈,无法挥杆。
老爷子扶着球杆想了想,说:“嗯~要是爷爷输了,就答应你一个请求,反之,你也得应爷爷一件事。”
“曖~爷爷,先说好,是答应我,还是答应姐姐?”严文卉戴上手套,拿着球杆笑着说。
“姐妹同心,答应谁不是一样?”严老爷子捋了捋胡子,看向姐妹二人,和蔼地笑着。严文钦点头,说:“爷爷说得在理。”严文钦深知老爷子脾性,他能够说答应自己请求,便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她很幸运,爷爷懂自己。
从事法官之职已经五年,家里依然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老爷子的年纪越大,让她回家从商的想法也越强烈。很多时候严文钦面对这些也很头疼,她不能丝毫不顾及家人的颜面,她知道,多年来她的背景鲜为人知也是因为家里做了工作。
姜始终还是老的辣。几局下来,严文卉败下阵来,她摘下帽子,拨了拨刘海垂落的发丝,挽着老爷子说:“爷爷还是这么厉害,看来文卉想要赢你真得好难。”
“哼哼,你啊,别以为你小脑袋瓜子里面想些什么爷爷不知道。”严老用手轻轻点了点严文卉的头,又看了一眼严文钦,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他对两个孙女都说不出的喜欢,无论是品行还是性格,都深得他心。其中严文钦更加有原则,能够坚持自己的信仰,颇有他当年的风范。
“爷爷,你都赢了,我和姐姐只有听话的份儿了。”严文卉挽着老爷子的手臂,语气里充满了撒娇。严文钦也默契般地上前,两姐妹一人挽着老爷子一边,走在绿色无垠的球场。
“文钦啊,爷爷知道你想回去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爷爷不反对,但也有底线,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你再有什么事情,别说爷爷不理解你,不支持你。你可是严家长女,你父亲的独生女,爷爷的心头肉,出了什么事,你叫爷爷可怎么办才好?”严公说着很严肃地转过头对着严文钦。
严文钦当即点头,扶住严公的手臂,心里却涌出了一股愧疚之情。她怎会不知道她的坚持都是建立在亲人担忧的基础上,她坚守多年不婚,又坚持不涉足家族产业,这已是家里对她极限的让步,倘若没有家人的这些包容,她这些年又怎能活得如此洒脱自由。
“爷爷,文钦答应你,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说完给了严公一个笃定的眼神。老爷子点点头,又转头看着严文卉,说:“你们两姐妹,都不让人省心。文卉,什么时候再给爷爷生个重孙啊?”老太爷说着又抬起脚步目测前方,也许是有两个孙女陪着,倍觉窝心,嘴角始终扬着笑意。
只是他的发问却让严文卉变了脸色,虽那点为难甚至不情愿的表情并不明显,却被严文钦看在了眼里。她怎会不知道严文卉现在的心思,这条路如此艰难,自己能够坚持至今已是不易,孑然一身尚且还有坚持和转寰的余地,可文卉却背负着继承人的重担,更有着如此完美的婚姻和不可挑剔的丈夫在,她又怎会卸得下如此重担?
文卉,何必跟姐姐踏上一样的道路,你可知未来有多么艰难……想到此,严文钦轻轻叹了一口气。?
☆、相知相爱
? 烟火璀璨,深夜窗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隔着玻璃看向远方,城市依然灯火通明,烟波浩渺的夜空一望无垠,独居多年,从来不记得节日,直到远处绚烂的烟火映入眼帘,才想起又到一年除夕时。
不知道此刻梓菱在做什么,应该被苏家人照顾的很好,很开心吧?叶萧然端着一杯红酒,独自站在落地窗边,思绪游离到远处,想到了苏梓菱,倍加温暖。打开玻璃门走到外面露台,迎面而来的寒风丝毫让她感觉不到夜的寂寥,她已不再像往年,一颗飘浮的心没有任何寄托。如今她有女儿,她的女儿七岁了,不但生得一副酷似自己的好模样,更加聪慧,令人喜爱,这是她在人世间最大的期盼和幸福。
不知何时慢慢的飘起了飞雪,雪花顺着风的方向画出美丽的弧度,落在脸上的冰凉涌起的竟是一丝舒适感。叶萧然不自觉的伸出手,不经意间眼睛瞟向了曾经受伤的手心,伤痕已经退却,但心里的痕迹怎么也无法消散。严文钦已经回去半月之久,不知面对庞大的家族压力,她如何应对,是否一切顺利?何时才会回到A市,一系列的疑问涌上心头。她举起酒杯把红酒送到了嘴 边,一饮而尽,脑海中不断闪现的是从相遇至今与严文钦之间的点滴。
那个吻,让她如此贪恋的每日想起,虽然她已做出决定,一旦做出决定她就会勇往直前,她接受自己接受严文钦,可是她是怎么了?不是对自己说过,这只是自己精心布置的一个局而已,严文钦是局中最重要的棋子,这一切都要重新归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她怎可让自己失控于心失控于一晌贪欢?
“严文钦,我绝不会让你牵着我鼻子走。”叶萧然如此想着,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走向了密室中。
在那里,她能够最清醒的面对一切,那里是她多年来收集的资料和证据,更加有她布置的棋局。从她得知追杀自己是苏家开始,她便心生疑惑,她与苏弘相爱为什么会突然遭到反对,为何突然招至杀身之祸,这其中的牵扯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想起父亲生前曾与苏敬“同朝为官”,难免让叶萧然觉得这背后有着更大的阴谋,也让她断定父母的死并非意外,虽然被害现场是那么的无懈可击。
眼睛不自觉的瞟向了严文钦的照片,视线定格在上面久久没有离开,她的视线一遍遍仔细抚摸着照片里面的人儿,心中忽然涌起的想念之情竟如此强烈,她深深闭上眼,拿上拳套,开始练拳,直到精疲力尽,直到没有力气再想任何,她才罢休。
几日过后,春节的声音渐渐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节后的热闹和人群返程的喧嚣。与此同时,叶萧然接到了警局上层的通知,由于洪英的案子受重视度较高,警局需与检察院配合需再次取证,希望叶萧然能够前去将被追杀一案再做个详细口供,叶萧然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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