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农》完结
有人说莫不是皇帝的某位大臣吧,立马有人反驳说,皇上的大臣最年轻的也有六十岁,咱皇上今年才而立,你喜欢你爷爷啊?于是这个想法就被否决了,那是不是某位大臣的妻子呢?当下就更有人不同意了,说皇帝登基以来哪家大人娶小妾他不是亲自到长公主那里为人求婚书聘书的,看这劳心劳力的样,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这么大度啊?
想来想去,有人想起来一件事,故作高深的对着众人说,你们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发生的事儿?
这个话柄儿一提,马上围坐在一起唠嗑的人就都变了脸,或推说自己家里的婆娘喊自己去吃饭了,或推说自己喝多了茶要去放放水,大家惊弓之鸟一般就都散了开去。那率先提出来这件事的人还要拉住几个人唠嗑,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看不下去了,对着他道“少干这些不正经的,小心掉脑袋!”有些事,不是他们不想说,毕竟这件事它憋在心里太久了也难受啊,但是说了可就要掉脑袋,于是一帮子人也就缝好了嘴巴。
只是天下之大,哪里堵的住悠悠众口,不知从哪漏的风声,说当今圣上爱上了自己的亲姐姐,当朝的圣长公主,说是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所以皇帝才不着急子嗣的事。
这一下可如一滴水滴到煮沸的油里——炸开锅了。
提起昭国长公主,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要是能稍微看上她一眼,那不少昭国的男人怕是睡梦中都能笑醒,那冷淡美貌的面容,冰清玉洁的气质,窈窕有致的身段,就算是已经三十几岁了,长公主还是美得像是刚及笄的十几岁少女,哪里像是一个孩子的娘?没见过家里生了几个孩子的那个黄脸婆么?只是昭国的百姓嘴里说是不可能不可能,但心里都信了七八分了,只因为十五年前的一件事,刚登基的皇帝差点又被神权在握的长公主给废了,那件事,让他们不得不起疑长公主与当今圣上的关系。
只是想起来长公主的气度与容貌,还是有人不相信的反驳道“长公主冰清玉洁,为我国护国圣女,怎会与自己的亲弟弟有苟且之事?”也对,提起来这个,就不得不说长公主每次主持昭国祭天大典的风采,迷倒了一片男人不说,连女子都倾心不已。曾经就有挤在人群里远远看了长公主祭天的一位姑娘,回家后寻死觅活的要给长公主当侍女,说是什么今生得不到她,远远的看着也好。
她这句话说中了多少怀春少年动心少女青年男女的心思!
可见长公主在昭国人民心里的超凡地位了。
如今,又要端午祭天了,那些百姓还不将长公主去往昭国祖庙的路给围个水泄不通?
果不其然,有些百姓这一天为了一睹长公主和皇帝的圣容,寅时就起身到长公主必经之路上去占一个位子,卯时还不到,一条道的两边已是再塞不进半只蚂蚁。这些来的百姓,有一大半是为了长公主,还有一大半可就是为了当今圣上了。虽然圣上今年已是而立之年,但据说容貌比起十几年前更是俊美无俦,几年前皇上亲自领兵去攻打鞑虏,路上就迷倒了越国的公主,死活要跟着皇上回来昭国,要不是当时越国内乱,怕是昭国就要多了个国母了。但那也没关系,昭国的百姓心想,咱皇上可以从民间选美啊,咱昭国的女子难道还比不上越国那头仗势欺人过河拆桥的饿狼么,当下就有些自以为有些颜色的女子早就施了粉黛,早早的等在路上,时不时羞答答的张望一下,就盼着圣上一个不经意就看到了自己,从而入选皇宫,荣耀祖宗不说,那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只是百姓们翘首以盼的主角,此刻却依旧没有动身。
丑时刚到,拓拔继便自己醒了,她睁开眼后盯着龙床上的夜明珠看了会儿,才慢慢的从宽大的床上坐起身拿起搁在屏风上的贴身衣服穿了,而后才唤宫人进来服侍自己穿衣。
“陛下,长公主现下还未醒,要不要……”穿戴好了祭天所需要的服饰,随手挥退了侍候的宫人,拓拔继正无聊的拨弄着冠冕上的珍珠,就听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影卫汇报着她皇姐的起居。
“未醒?她昨晚又研究占卜了?”拓拔继眯眯黑亮的眼,哑着嗓子问,粗粗一看,与拓拔谌当真是像极了。
“不是……”影卫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道“昨夜梁姑娘拜谒了长公主,两人相谈甚欢,亥时才睡下。”
“哦?你是说皇姐与絮虞一起睡下的?”拓拔继没有什么喜恶的问。
拿不准她的态度,却心知他们的皇上有多在意长公主,跪在地上的影卫连忙叩首道“梁姑娘并未与长公主睡在一个房里,臣亲眼看见长公主推了房门才敢回来回禀陛下的。”
“嗯……”拓拔继转了转手上带着的玉扳指,看着地上跪着的影卫问“长公主府还有多少朕的人?”
不好不回答,但是回答了怕是皇上又要震怒,跪在地上的影卫只好叩了好几个头,才道“除了盯着长公主起居的飞狐,报信的臣,还剩下四个。”
“你是说朕训练出来的一千影卫到了长公主府最后只剩下六个?”拓拔继不可置信,她知道她皇姐武功高强,本事大,但那批影卫是她半个月前才训练好的啊,以为人多点知道她的事也多点,谁知道到最后一千人竟然只剩下不到十人,她是该自豪她皇姐厉害还是该苦笑?
“是……”影卫又叩了一个头,硬着头皮道“而且长公主曾经抓到过飞狐,但是没有罚她,反而让她告诉陛下一句话。”
“什么话?”拓拔继急忙问。
“长公主说,‘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本宫不追究不代表不在意,下次她若再派人监视本宫的一举一动,本宫就废了她!’”影卫学的话挺像,拓拔继甚至可以想象到说出这句话的皇姐脸上是带着怎样厌恶表情的。但是她忍不住啊!这么多年,只能靠影卫传来的只言片语,才能知道皇姐的生活,这样的日子,虽然在外人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于她,这就是幸福。
“那这一次你们怎么得手的?”拓拔继靠在软塌上,失了气力的问。
“臣只是远远望过去,并不敢靠近,只是梁姑娘与长公主身形差不多,又时常到宫里来微臣才能认出来。”
“嗯,你下去领赏吧。”拓拔继摆摆手,“交代给底下的人,等长公主醒了再去祭天。”
“那长公主府……”
“继续。”拓拔继摸摸手上冰凉的玉扳指,黑亮的眼里迸发出更强的光彩,“再给朕训练几千影卫,朕就不相信,皇姐能把他们都杀光!”
“是。”影卫答应着退了下去,只留下拓拔继一个人坐在属于皇后的凤仪宫里,默默盯着代表时间的漏斗发呆,期待着祭天大典的到来,那个时候,她就又能见到皇姐了。
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皇姐。
☆、第33章
“宫主,梁姑娘来了。”吉安在门外请示道。
“嗯,让她进来。”荆赋离一手放在眉心,正专注的盯着桌上放着的龟骨卦象,听闻贴身侍女吉安的传话,吩咐道。
“皇姑。”推门而入的梁絮虞很是乖巧的立在荆赋离坐着的桌子前给荆赋离施礼。
“絮虞今日怎么想起来到皇姑这里来了?”荆赋离将视线从卦象上移开,随手从书桌案头抽了一本书掩住卦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梁絮虞微微笑道。
“皇姑忘了,明日端午祭天,絮虞也是要参加的。”
“倒是皇姑记差了日子。”荆赋离说完话,便微微沉吟,看着眼前低眉顺目的侄女,不语。
梁絮虞依旧恭恭敬敬的站着,眉眼柔和,笑道“不是皇姑记差了,是絮虞来的早了,往常絮虞都是端午后才来拜谒皇姑的。”
“嗯。”荆赋离依旧颇为冷淡的点头沉吟,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暖玉不说话。
搁在别人身上看见昭国最有威势的长公主这般待自己怕是早就被吓退了,但梁絮虞是什么人,又岂是冷言冷语可以吓退的。况且她自认十分了解这位皇姑的性子,不是她习惯冷言冷语,只是她一个人冷清惯了,不知如何与人亲近罢了。
“絮虞此次前来,叨扰皇姑了。”梁絮虞拿出小女儿家的娇憨,对着荆赋离撒娇笑笑,又施礼道,“只是絮虞近些日子沉迷研究占卜星象,看了好些祖上遗留下的书籍,对于其中一种现象甚是疑惑,以至于茶饭不思,听闻皇姑也是对于此道多有研究,絮虞少不得要来请教皇姑了。”
“哦?”荆赋离冷清的面容晕出一丝笑,雪山下的红梅初开那般美丽,“难倒絮虞的,皇姑恐怕也无能为力呢。”这个小侄女的本事,她可是听说过的。
“有没有能力总要等絮虞说出来才行啊,”梁絮虞继续温温柔柔的笑,“不敢妄自揣度皇姑行踪,但絮虞总是找不到皇姑,如今好容易等到皇姑在府里,若絮虞不抓住机会询问,怕是又要茶饭不思了,皇姑看看,絮虞可是瘦了?”说着,梁絮虞抬起身子给荆赋离展示了她宽大的雪色衣袍“这件袍子可是前些日子用皇姑赏给我与疏忆的雪缎子一起量身做的,现下皇姑看看,可是大了许多?”
“你个鬼精灵。”荆赋离被她逗笑了,清冷的嗓音也藏不住愉悦“如此是皇姑的不是了,絮虞倒是说说,有何疑惑?”
“也不是什么大的疑惑,想必以皇姑冰雪之资定是不值一提的。”梁絮虞说话之前还不忘给荆赋离带个高帽,看见她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才小心道“絮虞前些日子观察星象觉得有些不妥,随后四下翻阅祖宗典籍,发现了一件有趣之事。”说着,梁絮虞抬头装作不解的模样,睁大浅蓝色的桃花眼看着荆赋离道“书上说这世间有两门奇术,一是长生,一为换命,絮虞年纪小,却也做了我族十年的祭祀,长生倒是听说过,只是不知这换命又是如何,想来想去,絮虞还是不得而知,于是就来请教皇姑了。”梁絮虞嘴角挂着笑,看着自从她说出“换命”便一直僵着身子的荆赋离,“皇姑可知何为换命,又如何换命?”
“絮虞真是难倒皇姑了。”荆赋离清冷的眸子略略暗了暗,把玩着暖玉手也僵了一下,淡淡道“既然都是奇术,便是不知也不足为奇了,皇姑活了这般久,也没有听说过有‘换命’之说呢。”
“正是呢。”梁絮虞略微笑笑,“命都是自己的,有何好换的?己之蜜糖彼之□□,若是真有换命的术法,那替人换命的人也是想差了,她怎么知道,那命对人是好还是不好呢?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若有可能替子女换命,说不定有人就会这般做呢,可见的那些人真是想差了,又怎知子女的命数不好呢?”说着,梁絮虞温婉的笑笑“皇姑看看,絮虞说的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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