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玫瑰
班向明:“柴队长,这小姑娘可了不得啊,她可是尤老板‘送’进来的人,你这样,我不好和尤老板交代。”
柴悦宁:“尤兰我熟,她要是来问,你就让她找我。”
“有柴队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班向明应着,笑嘻嘻地给身旁的副官使了个眼色,“待会儿带柴队长过去。”
“多谢。”柴悦宁放下签字笔,将今日过手的第二份保证书推向了办工桌对面的治安官班向明。
班向明:“柴队长还真是大善人啊。”
柴悦宁:“……”
柴悦宁起身走出了班向明的办公室,跟着班向明的小副官一路去到了所里的集体拘留间门口。
房门打开的瞬间,她下意识朝里四下张望。
可还没等她寻见什么,她便感受到了一阵几近灼热的目光,从拘留间某个方向望了过来。
她忙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拘留间的光线太过昏暗,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一下便认出了那双目光有些浑浊,却分外漂亮的眼睛。
“褚辞,出来吧,有人给你签保证书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那浑浊的双眼,似是一下就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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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拘留所里捞老婆是一种什么体验?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柴悦宁女士表示:谢邀,这个老婆有点贵,每次见面都破费。
第7章
在决定替褚辞签保证书前,柴悦宁就想弄清楚她到底犯了什么事,会被抓到这里头来。
奈何班向明这家伙在七区待久了,每天都在和一些老油条打交道,整个人圆滑得不行。
柴悦宁问了半天,他来来去去就那么一句:“这我哪知道啊,尤老板送过来的,反正闹了事,尤老板气得不轻。你说这良民的举报,我能坐视不理吗?”
“良民”这两个字,直接让柴悦宁当场翻了个白眼。
一个在七区开“酒吧”,每个月都不知要倒多少黑货,有钱到能让治安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和七区地头蛇罗昆周旋那么多年的女人,能是什么良民?
不过柴悦宁也不是一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有些事问不出来她也没兴趣深究。
一旁的老向和忍冬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卢启做着思想教育。
柴悦宁则一路胡思乱想地跟在他们身边,心不在焉地走进了列车站。
那个叫褚辞的女孩,一直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银白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双眼低垂着望向地面,双手捏在身前,看上去安静而又乖巧,半点不像一个刚从拘留所里被捞出来的问题少女。
从七区去往六区和九区的列车线路是不一样的。
开往六区的列车先一步到来,柴悦宁随着同伴的脚步一同上车,却不料身后的女孩也一声不吭地跟了进来。
卢启被身旁站着坐着的一老一少念叨得脑仁生疼,忽然看见褚辞也跟上了列车,连忙转移话题似的回身问了一句:“那么巧,你和我们同路啊?这班车就走四区和六区,所以你住四区还是六区啊?”
“我……”忽如其来的热情,让褚辞有些不知所措,目光不自觉望向了一旁的柴悦宁。
又是那样的目光,和半个月前一样。
分明携着几分期盼,却又似乎是因为害怕被拒绝,而迟迟不敢开口争取。
“诶,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就是你这副刚和人干过架的样子吓到人家了?”
柴悦宁随口打趣了一下卢启,卢启听完瘪了瘪嘴,在一旁小声嘟囔了起来:“我可是个真良民啊。”
忍冬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卢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脸认真地开始为自己辩解,倒是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褚辞身上了。
许是因为忽然一下又变成了一个无人在意的透明人,褚辞明显松了一口气。
柴悦宁欲言又止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能问出那句——要不要待会儿我送你回九区?
列车高速行驶在外城的轨道上,车窗外的各色灯光忽明忽暗,不断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无论是闭目养神的,还是有说笑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悲喜。
下车出站后,杜夏等在列车站口,推着忍冬的轮椅先一步离去。
住所不同的队友,也在下一刻各自分别。
柴悦宁在列车站内兜了一圈,最后买了一瓶矿泉水,站定在了去往九区的候车区域。
褚辞还跟在她的身后,但很显然,她已经认出了柴悦宁站着的地方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她十指交叠于身前,不安地相互揉搓着。
柴悦宁拧开了手中的矿泉水瓶,十分自然地递到了褚辞面前。
“喝点水吗?”她问。
褚辞迟疑了许久,最后双手接过,抱在了身前,没有喝,只是那么静静地抱在身前。
瓶盖是松开的,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冰凉的水流便顺着瓶口溢了出来。
就这样,在两个人的沉默之中,轻轻划过了那不知何时添了些许新伤的双手。
柴悦宁看见女孩的目光是无助的,就像她曾经见过的每一个被同伴抛弃在了雾区深处的人。
可偏偏,这样的目光又是那么倔强,倔强得没有一丝卑微乞怜之色。
那一瞬,周遭的气压都仿佛低了不少。
柴悦宁沉默地望着列车站里每一个候车区都有的电子表。
下一班车,在五分钟后。
她想,她应该把她送回九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住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世界上可怜人那么多,她不可能也没能力见一个收留一个。
可不知为何,离列车到站,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那么短,在这一刻却又显得那么长。
她不知这小姑娘到底怎么得罪尤兰了。
一个浮空城的人,失去了记忆,又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得罪了尤兰那种女人,只怕以后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想到此处,柴悦宁忽然有些心软了。
“上次给你的钱,花完了吗?”她试探着问道。
“快了。”褚辞小声应着。
“你去七区黑市,想找活干?”
“嗯。”
“不太顺利吧。”
“……嗯。”
柴悦宁不由轻叹了一声:“有困难,其实可以来找我的。”
褚辞双眼凝视着柴悦宁,似想说点什么,列车却已自远方驶来。
一节又一节的车厢从两人面上掠过,每个车厢都乘坐着也许这辈子都不会与她们有半分交际的人。
列车停下的那一刻,少女无措地眨了眨眼,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有人下车,有人上车。
柴悦宁深吸了一口长气,道:“你想回去吗?”
褚辞垂眸,轻声问道:“我可以选吗?”
柴悦宁答得笃定:“当然,不过要想明白,有些选择不一定是好的。”
她说着,帮女孩拧紧了瓶盖,转身向站口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褚辞怔怔站在原处,不知多少人从她身旁上上下下。
列车将要驶走的广播在她身后响起,她下意识像过去的十几天外出时那样,走上了返回九区的列车。
上车站定的那一刻,她不自觉回过头去。
柴悦宁已经走远,本就不算高大的背影在人群中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列车门将要关起的那一瞬,她忽然抢在最后一秒,从车上一跃而下,大步大步朝着那个快要消失在视线之中的身影跑去。
柴悦宁是在那个女孩离自己还有十几米时听到那急促的脚步声的。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女孩一眼,女孩也随之停下脚步,怀里抱着那瓶水,静静地望着她。
这并不是一个好生存的世道。
她本来不想揽这个麻烦的,毕竟那小姑娘不说,她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无非是个没多少交际的陌生人,辜负一下人家的期待,良心应该不会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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