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玫瑰
她想,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今天都这样放过自己吧。
她想,就算第二天醒来,自己真被黑藤给埋了,现在的她也不想再做任何挣扎了。
她想,同样活在外城,尤兰的小日子过得怎么就比她舒服那么多呢?
想着想着,她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朝旁侧滚了两圈,为褚辞留出了足够的空位。
半梦半醒间,客房内粉紫色的灯光被人关上。
圆床轻轻颤动了一阵,有人在她身后躺下,为她盖上薄被,然后静悄悄地,随她一同入眠。
她和一个异种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柴悦宁迷迷糊糊地想着。
想着想着,思绪不知飘入了哪段不会留下记忆的梦乡。
再次醒来,是肚子开始敲锣打鼓的时候。
柴悦宁顶着一头蓬乱的杂毛坐起身来,头两侧隐隐作痛,右臂的酸痛感比起昨晚又强了几分。
她睡眼朦胧地胡乱抓了几下头发,刚想打个大大的哈欠,便听得一阵极轻极细的笑声,从自己的左侧身后传来。
“……早。”她差点忘了,边上还躺着一个人呢。
“早。”褚辞收起笑意,轻声回应。
柴悦宁下意识用手指顺起了头发。
“衣服我都洗了。”褚辞说。
“嗯。”柴悦宁应着,想起褚辞手上还有伤,不禁皱了皱眉,“放着我洗就好了。”
“那又要多等半天才能干了。”
“……你说得对。”
身上的浴衣总是不好穿出去的,在衣服晾干之前,她们只能待在酒店里了。
柴悦宁抬起头来,透过薄薄的粉色纱帘,看见了挂在衣架上的湿衣服,一时感慨万千。
如果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现在的她们,大概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家里,看书的看书,听广播的听广播。
而杜夏会在五区陪她奶奶,忍冬卢启和老向他们,肯定也已经在主城参观拟真生态区了。
如果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再过一阵子,军方那边审批下来,就会给佣兵队发放补给,大家会停止休假,开着那辆又吵又颠的破车,像从前那样一起去到地面执行任务。
说来也怪,大家分明都只是会流血会受伤的普通人,可一旦聚在一起,就好像能克服所有困难。
柴悦宁出神地想着,一个声音却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柴悦宁。”
“嗯?”
“你在想杜夏他们吗?”
“嗯。”
褚辞坐起身来,抱膝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说道:“大家都会没事的。”
“嗯!”柴悦宁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语,但她也是真的相信,相信和她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次的队友,一定能够成功转移到安全地区,在不久后再次与她重聚。
在那之前,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尤兰见上一面。
***
粉紫色的灯光下,淡粉色的轻纱中,烫染着渐变棕大波浪的女人,翘着二郎腿,侧坐在水床之上。
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墨绿色的丝质旗袍,裹着凹凸有致的婀娜身姿。她脸小小的,圆而不肥,柳叶眉,樱桃嘴,眼睛算不得大,眼尾狐狸似的微微上挑,一颦一笑都携着一种精致、成熟而妩媚的风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的一个女人,不管出现在什么地方,让什么人遇上,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如果她能是个哑巴,那么她在柴悦宁的心中会更加完美。
“我这儿一夜的价格是四十,柴队长要了两间房,那么就是八十。”尤兰说,“考虑到柴队长刚从六区死里逃生,钱财上的损失应该挺大,这些全都可以先欠着。”
“昨晚你可没提钱的事。”
“哎呀,这不是忘了吗?”尤兰笑道,“都怪你,电还没来就找我帮忙,我当时困死了,哪里记得那么多。”
“你早说我就睡车上了。”柴悦宁不满道。
“别这么一毛不拔,老朋友了,照顾一下我生意怎么了?”尤兰说着,抬眉看了眼裹着宽大浴衣的柴悦宁,又看了眼一旁秋千上同样裹着宽大浴衣的褚辞,语气暧昧道,“我看你这钱花得也不亏啊,成年人精致的快活难道不值这个价么?”
柴悦宁:“你不要乱说啊。”
尤兰:“谁还不知道你把她从班向明那捞出来以后就带回自个儿家了呀?你也别不好意思,我在这儿混了那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关灯后的那些事儿啊,只要对了眼缘,性别那都不是问题。”
柴悦宁一时语塞。
这人说话就好好说话,尾音老上挑是要干什么?
尤兰:“柴队长,你叫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炫耀你昨晚的成果吧?”
柴悦宁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我……我有什么成果?”
尤兰:“哎,还不好意思,你看你家小宝贝多淡定?”
柴悦宁扭头望向褚辞,褚辞也望着她,眼底似有几分茫然。
她明白了,这个小异种压根没听懂尤兰在说什么,看来当初被尤兰坑进拘留所那傻样还真不是演出来的。
柴悦宁深吸了一口气,懒得再和尤兰解释,直接道:“我不和你扯这些,我找你真有事。”
反正褚辞听不懂,那只要她不尴尬,这屋里就没有第二个人会尴尬了。
尤兰换了个坐姿,低眉欣赏着新做的指甲,淡淡问道:“什么事?”
“我要送一个人去九区,然后可能会去十区或是五区。”柴悦宁说,“我需要威力更大的枪/支,需要弹药补给,越多越好。”
尤兰微微蹙了蹙眉,轻声说道:“听说,失守的七个城区,风险已经和地面高风险区差不多了。”
“我知道。”柴悦宁继续说道,“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要一辆军用装甲车,就是之前罗昆也搞到过的那种,不是买啊,我买不起,就想借用几天,会还的。”
“你……真要去?”
“实在没有那种,差一点的也没事,反正再差也不会比我们队那个差了。”柴悦宁说着,从随身的腰包里拿出了所有的钱,“我身上就这么多了,不够的先欠着行吗?”
尤兰不禁陷入一阵沉默。
柴悦宁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些要求确实有点过分。
在这种时候前往已经沦陷的城区,在旁人眼里估计和寻死没有多大区别,尤兰是个会做生意的精明女人,应该不可能接受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人签下的欠条。
所以她无所谓地改了改口:“还是算了,你看看这些钱够弄多少,就多少给我弄点儿来吧。”
尤兰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从柴悦宁手里接过了那笔钱。
“那你等我一两天吧,真是麻烦。”她说着,站起身来,踩着黑色的高跟鞋,步态优雅地走到了客房门口。
拉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回身看了柴悦宁一眼,道:“怕你这辈子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就凉透了,姑且免你两天房钱,这里会有人定时送餐的,安心等我消息吧。”
柴悦宁:“……”
房门关上,屋内又只剩下了她和褚辞两人。
说话难听的人走了,柴悦宁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褚辞脚尖点地,让秋千再次微微荡起。
好一阵沉默后,她抬眼轻声问道:“尤老板刚才在说什么?”
柴悦宁一时哭笑不得:“她那是觉得我要死了,所以良心发现,决定在我临死前可怜可怜我。”
褚辞:“她说关灯后性别都不是问题,什么意思?”
柴悦宁:“……”
褚辞:“她说你昨晚有成果,什么意思?”
柴悦宁:“……”
这年头,异种的求知欲都那么旺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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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手速有点慢,先更五千,剩下的等我睡醒再慢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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