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玫瑰
柴悦宁说着,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
褚辞眨了眨眼,认真道:“也许我们能捡到一架飞机。”
柴悦宁差点没被呛着。
“那更不可能了。”柴悦宁解释道,“飞机没那么容易出事,不出事肯定会被开回基地,真要出事了也大概率直接损毁,什么都没法留下。”
说完,她叹了一声:“再说了,就算真能捡到飞机,我也不会开啊。”
褚辞听完,陷入一阵沉思。
柴悦宁猜不出她在思考什么,她也一如既往地闷声不语。
经过一夜休整后,她们又一次起身上路。
接连五日的徒步前行,让她们身上的食物没有很多,面对这种每天都要不停行走的体力消耗,再怎么省着吃,也很难撑过十日。
可下一座城市不知位于何方,想要寻点吃的都无处可去。
褚辞听柴悦宁这么说,一下就不愿意吃东西了。
她说她可以在地下摄取养分,说着还把双脚化藤,钻入泥土里给柴悦宁示范了一下。
可下一秒,她就被柴悦宁拔萝卜似的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们能找到食物的。”柴悦宁坚定地说着。
可这片一望无际的荒原,寂寥得不给人留一丝希望。
又是两日,一只生着老鹰翅膀的蛇尾巨狼自她们头顶匆匆掠过,短暂地遮蔽了一片天光,又掀起了一阵狂风。
这要是换在从前,柴悦宁准能被它吓到心跳骤停,可现如今却也是见怪不怪了。
那只巨兽不是冲着她们来的,它的目标是不远处那只约莫一层楼高的甲虫——它在人类眼里已经十分庞大,但在那只巨兽面前也不过只是一顿饱餐。
它们之间的搏斗只持续了几分钟,甲虫便已成为了巨兽的自助餐。
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血腥味儿。
柴悦宁下意识想要绕开这只正在进食的庞然大物,却怎么也没想到,身旁的褚辞竟以手化藤,一边缠住她的身子,一边缠向巨兽之尾。
藤条缩紧的瞬间,褚辞借力一跃,拽着全然不在状态的柴悦宁一同跳上了巨兽的背脊。
“你……”
“嘘。”
褚辞竖起一根藤,一脸认真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如果那还能叫“手势”的话。
柴悦宁目瞪口呆。
这只巨兽太大了,人类站在它的身体上,就像一只苍蝇落在了鸟背,只要能够藏匿气息,根本不会被它发现。
回过神后,柴悦宁算是明白了褚辞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她被吓得面色发白。
巨兽仍在进食,那无比庞大的身体不住地晃动着,柴悦宁必须依靠褚辞缠缚在她腰间的藤条才能稳住身形。
她简直不敢想象,这大家伙起飞后会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代步工具”,或许全世界也就只有褚辞能面不改色地坐上来了。
不过怕归怕,柴悦宁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
她想,这或许就是入乡随俗吧,一个人类想要融入异种的世界,总得面对很多非人的事情。
巨兽享用完今日份的午餐后,振翅飞上了天空。
许是太过庞大的缘故,这只异兽的飞行能力不算太强,远不能达到人类难以呼吸的高度。但它的速度很快,快得那扑面而来的风吹得人脸颊生疼,她们只能选择躺平,靠一些藤枝抵挡狂风。
柴悦宁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竟会在一个异兽的背上过起了偷偷摸摸的小日子。
也不知该不该说她们运气好,这只路上撞见的巨兽真是一个满分“小奴隶”,上天时能飞,下地时能跑。许是因为融合了飞鸟的基因,所以并不像其他巨兽一样具有很强领域意识,它一直在四处流浪,就像如今的她们一样。
最妙的一点是,由于体型庞大,一般的异兽完全不敢招惹它,藏在它的身上十分安全。
异兽白天赶路,她们就跟着吹风。
异兽晚上睡觉,她们就跟着休息。
异兽每次落地,都是她们吃饭或者方便的时间。
不得不说,这样的赶路方式,大大减少了体力消耗,食物一时也剩下了不少。
只是这样的小日子才过了五天,那只大家伙就把自己“作”死了。
这大家伙每天都在吃不同的东西,有时候刚吃完没多久,身体就会发生一些变化。
就比如说第一天,柴悦宁亲眼目睹了这只巨兽四肢生出坚硬甲壳,从而一边飞一边脱毛,最后四肢尽数变秃的全过程。
这些异兽一只比一只不讲美观,越丑越强仿佛是这个新世界的真理。
异兽们一心只想进化为更强的生物,每一次融合进化都在有方向地取长补短,为了变强什么东西都敢吃。
正因如此,她们的“坐骑”盯上了另一只盘踞在某个丛林深处的巨兽。
许是羡慕人家的腿比它多,又许是羡慕人家长得比它更丑更抽象,总之它在看见那只巨兽的第一时间俯冲了上去。
褚辞见势不妙,连忙在巨兽接近地面的瞬间,带着柴悦宁躲到了旁处。
两只巨兽相互撕咬了很久,最后的最后,故事以她们的“飞行坐骑”阵亡画上了句号。
“那只还活着。”褚辞望向了另一只险胜后正在进食的巨兽。
它的脑袋生着蜗牛似的触须,多到数不清的软足,圆乎乎的身上坑坑洼洼的,就像是一个湿漉漉的巨型肉瘤子,一眼望去,甚至分不清眼睛、鼻子、耳朵长在什么地方。
“不了吧……”柴悦宁连忙摆了摆手。
那只死去的大家伙是她对代步工具的最后底线——它好歹还是个可以名状的有毛生物。
褚辞:“那就再找别的吧。”
柴悦宁瞬间松了口气。
只是眼前的一切,多少让她感到不安。
这里不是荒原,不是城市遗迹,是一个巨大的丛林。
地下城基地附近可没有丛林,自由生长在地下城基地的她,只在书本上见过这样的地方,地面生存的相关知识她学过很多,却并没有哪一项里提过在这种地方应该如何生存,又该在哪里找寻食物。
黑藤破坏了旧世界的生态,大部分可以食用的植物都已无法生长,豁是受到黑藤影响,变成了会使生物感染变异的东西。
这些若是无法分辨,那就不能随便取用。
柴悦宁没有将这些顾虑告诉褚辞,她怕自己一旦开口,褚辞就不肯吃东西了。
她想,身上还有一些饼干和糖,她们还能再走一段。
也许运气好一点,再遇上个能跑的“大家伙”,她们就能去到新的城市废墟,搜寻下一个阶段所需的食物。
进入这片丛林的第三日,没能出口的她们吃光了最后的食物。
天边忽然下起了大雨,天色一下变得暗极了。
她们一步一个泥脚印地走在这个仿佛没有边际的丛林,从午后走到夜晚,完全找不到一处能休息的地方。
夜很沉,雨很大,她们无法停止前行。
随处可见的黑藤,仿佛成为了这里最后的光线。
这是一个糟糕的夜晚,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告诉柴悦宁,她只是个人类,根本无法在这种没有任何人类的地方生存。
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不是褚辞,她会被感染,她不能从泥土里摄取养分。
她也许真的陪不了褚辞一辈子。
那一瞬的茫然与绝望,到底还是被柴悦宁压回了心底。
她不能这样想,更不该这样想。
她们相互搀扶着行走在浓雾弥漫的雨夜中。
沉默,却又不曾停歇。
雨太大了,天有些凉。
柴悦宁渐渐感觉有些头晕,握着褚辞的手心也开始有些发烫。
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她努力望着远方,不让自己意识涣散。
恍惚间,她好似望见了一抹黄色的光芒,淡淡的,就在远方。
那种光亮,就像是……
人类的雾灯。
柴悦宁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是被雨淋出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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