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有心，自能明辨；你若无心，纵有深情，也可置若罔闻。”素和清瑶的唇角噙着和煦的笑，小指轻轻一勾，缠上了姬妃烟的拇指。“你既知皇后金口玉言，那么…还用我再多说么。”她顺势覆住姬妃烟的手，尽管微凉，却也暖心。

“那么，我便要与你说好，不论生死轮回，都不能忘记彼此。我不能，清瑶更是不能…”姬妃烟靠在素和清瑶的怀里，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抬起头痴痴的望着对方。

“平日里柔情酥骨的娇媚娘子也不乏霸道…”素和清瑶见着可爱，情不自禁的刮了下姬妃烟的鼻梁。这样的举动是不曾发生的，以素和清瑶的性格，若非动了真情，寒冰还暖，又怎么会这般宠溺一个人？更不可能主动的做出如此亲昵之举。所以，姬妃烟受宠若惊的同时，素和清瑶显然也楞了一下。“妃儿，噩梦终归是梦，不能成真，你可明白了？”

“嗯…”姬妃烟乖巧的眨眨眼睛，心中欢喜。下一秒，素和清瑶又主动提及有关姬妃烟的不能说的问题：“那么，妃儿是否也可告诉我，有关你的事情？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姬妃烟从素和清瑶的怀里离开，不知哪根筋搭错，又不知怎么个心血来潮，突然又蹦出一句：“倘若我说，我是只妖精呢？清瑶会不会怕？抑或仓皇而逃？”

“…”素和清瑶似乎真的信了姬妃烟的话，轻而易举的相信。毕竟有太多可琢磨的蛛丝马迹在先，所说姬妃烟当真非人，也未尝不可。“那么，不知妃儿是哪种妖精呢？狐狸精？”素和清瑶想起见过的那两只毛色雪白且柔软至极的白狐，若姬妃烟也是这般，好像也挺不错的。如此想着，素和清瑶竟然当真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且异常强大的包容了比断袖分桃更有反天命的妖精和人的恋爱。“妃儿若是狐狸精，不知可否显原形一看…”素和清瑶饶有兴趣的说道。

对素和清瑶的问题，姬妃烟笑而不语。她用饱含深情的目光望着她，微微上挑的眼梢，一双过于明显的狐狸眼睛。那一顺，素和清瑶好像又重遇了那日在姬妃烟寝宫见到的白狐，一样的灵动，一样的深情，一样的…

突然的，素和清瑶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可能。这丝短暂的变化被姬妃烟捕捉，道：“清瑶想的没错，正是这样呢。人家的原形，清瑶非但见过，更曾摸…过呢！”她用了极其暧昧的语气在素和清瑶的耳边加重吐息，心里倒好像少了些困惑和压力。

是呢，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既然清瑶一直都疑心她并非我类，那便让她知道好了。妖，和仙处于对立的角色。清瑶既能接受，一切都变的过于简单。没有仙，没有前世的触动，有关于素和上仙的秘密，永远不会被素和清瑶知晓。这就好了，这就够了…

“是吗？我竟没有想过，竟不曾料想过…”素和清瑶面露惊讶，感觉若发生的一切都变得过于神奇。姬妃烟竟是一只狐狸，是狐狸精…

她在和一只狐狸精情诉衷肠，更和她许下了不变的承诺。甚至，她对这只狐狸精动了情。“世间，竟真的有非我族类的存在…”素和清瑶感叹起来，眼底尽是不可思议。她望着姬妃烟，重新以不同的目光端详着她的五官，道：“一只狐狸，怎么能生的如此夺人？倾国倾城，娇媚无双…如此绝色，着实惊艳众生。”

“那…”姬妃烟抬脚蹭着素和清瑶的小腿，“你可愿意继续和人家这只狐狸精续守生世之约？”

“既然性别已无关紧要，是人或妖又有何不同？”素和清瑶似乎总是那么冷静，也总是比常人要豁达很多。她看透的太多，这些常人在意无比的大事，反而成了无所谓的小事。大概，姬妃烟爱上素和清瑶的诸多原因里，也有这个原因吧。

“那…嘴儿个吧。”姬妃烟欣喜若狂，心头的大石突然碎的无影无踪。她得意自己的聪明，竟然在无形中化解了将来的狂风暴雨。这样的话，她就能永远的私有素和清瑶吧？姬妃烟长舒了口气，一切都变的无限美好。

两个人的唇即将接触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杂乱的声音陆续传来，又被随行的侍卫高声喝退。“发生什么事情？”素和清瑶掀开马车的窗帘，视线随着刺眼的阳光模糊了片刻。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远处不少穿着褴褛的百姓跪在地上哀求。

“公子，不知哪儿来的难民。刚才若非咱们拦着，怕是要上车强抢。不过请公子放心，咱们已经处理妥当，可继续前行。约摸再有两个时辰，就该到良吉县了。”侍卫禀告道。

“难民？怎么回事？带过来，我有话要问。”素和清瑶自觉蹊跷，自然要问过究竟。近年来风调雨顺，并未有哪里发生干旱水祸。除非地方官府贪污*，否则怎会有难民流窜？

“是。”侍卫得了命令，当即从那些难民堆儿里找了个年迈的老人。“公子，人带过来了。”侍卫道。

“老人家，不知贵地发生何事？竟要你等如此拦截路人，强行索求？”素和清瑶问道。

“公子，公子你就原谅咱们吧！咱们并非是为非作歹的恶人呐！”老人顾忌那些面露凶意的侍卫，不敢拒绝素和清瑶的问题，道：“咱们本是良吉县的农户，本本分分，生活亦是满足。哪只去年开始，也不知是怎么了，但凡咱们良吉县的农田，每每有些收成，总会被不知哪儿来的狐狸啃光。别说粮食蔬菜，家禽牲口亦是不能幸免。你说，那些狐狸哪儿吃得这些呀？这不是犯邪乎吗？咱们没了基本的依靠，只好去用家里的那点儿余钱去商户那儿买粮。哪只他们一个比一个黑心，竟大肆加价，简直要把咱们这些农户百姓逼死啊！”老人说到了自己的痛处，竟然流下眼泪。

“狐狸？”说起狐狸，素和清瑶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姬妃烟。她的想法是，既然是妖，想必能洞悉很多常人若不能洞悉的事情。尤其是自己的同类，相信更有把握。

“是啊，是狐狸。成群的狐狸，每到快要收成的时候，就跟发洪水似的涌过来，可吓人了！”老人家被狐狸闹的苦不堪言，老泪纵横，失了平静：“公子，看您们这架势必定是极其有钱的富贵人家。求您施舍些银两，救咱们一命吧！”说着，老人跪了下来，不远处的其他人看见了，亦跟着跪了下来，不断的磕着朝素和清瑶的方向磕头。

“罢了…”素和清瑶想了想，当真取来几两碎银递给了老人，随后又道：“老人家，不知可否带我们瞧瞧你们的田地。”她转头，目光直直的望着姬妃烟，没有说话，意图却早已明了。

“好嘛好嘛！就知道会这样，我帮你便是！”姬妃烟无奈的说道。心里也是好奇：能驱使狐狸的，莫非是狐族的？会是谁呢！

☆、第五十八章 喜脉临至

温柔乡里最旖旎。

年轻的皇帝横在淑妃的腿间，抬手就能触碰到美人的薄唇。醇香的美酒在齿间散着阵阵芬芳，他翻来覆去，望着香烟袅袅的香炉，心中思念着不在身边的皇后和爱妃。宫里的女人没有谁的容貌可以比之她们，那一冰一火，直叫人神魂颠倒。“爱妃，你说皇后她们这会儿走在哪儿呢？”年轻的皇帝随意一问，并未察觉淑妃脸上的不妥。

“皇上可是在担心皇后娘娘？”淑妃娇羞一笑，指腹缓缓的抹过年轻皇帝的英俊脸庞，道：“想必回宫了吧？皇上，您好生偏心呢！在臣妾这儿还要想着别人，臣妾可要难过了呢！”

“爱妃吃醋了？”年轻的皇帝尤其喜欢看妃嫔们为他争风吃醋的表情，他欣喜的爬到淑妃的身上，捧着她的脸儿亲了两口，道：“朕哪儿会偏心？朕向来一视同仁。”哪里来的一视同仁？若真有这个词儿，恐怕也不会有所谓的宠妃，更不会有冷宫那般冷漠堕落的地方。

“呵...”明知负心不过君王，淑妃还是附和着甜笑了起来。她勾着年轻皇帝的脖颈，正欲送上一个‘深情’的香吻，胃部突然一阵痉挛，吐意袭来。“唔...”顾不得皇帝在此，淑妃踉跄着下床，实在寻不到地方，竟跑到了洗漱用的铜盆跟前，没有形象的吐了起来。

“爱妃，你没事儿吧？”到底是过于反感的声音，年轻的皇帝皱着眉头不想靠近。他招呼着候在外头的太监，让他们把太医找来，以作诊断。“你，过去伺候着淑妃。”待太监急匆匆的离开，年轻的皇帝又随意指了个宫女，要她负责照顾。

片刻后，几个太医匆匆赶来。经过轮番的探脉，前来的太医各个面露喜意，纷纷跪在地上，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淑妃娘娘，有喜了！”

“什么？！”年轻的皇帝显然没有料到会有此事发生。他的表情变幻，有惊愕到错愕，独独没有惊喜。或许，他需要的仅仅是和素和清瑶的结晶血脉，而不是其他妃嫔的。

“什么？！”淑妃几乎是和皇帝在同一时间发出惊呼。她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是因为可能怀有皇子而惊讶惊喜，而是她终于可以有了另一种身份，一个孩子的母亲。这种身为女人的幸福感，她第一次真正的体会。而在那瞬间之后，她突然想到了莲妃，心内，不知不觉得有了负罪感，以及少见的悲伤。

“回皇上，淑妃娘娘。臣等轮番为娘娘诊脉，所得结果一致。娘娘真的有喜了！”太医重复道。

“是吗？原来，爱妃真的有喜了。”年轻的皇帝坐在床上没有过多的动作，他沉吟片刻，终于做了个决定：“既然淑妃有喜，还是回宫里养胎较好。去，和老祖宗说一声，咱们后日就启程回宫。”这种时候，年轻的皇帝实在不愿意对着一个怀有自己子嗣的妃子。他有他的打算，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素和清瑶以外的女人怀有他皇家子嗣。现在，淑妃这里有了这样一个意外，他需要阻止。能成为皇子的，只有他和皇后的孩子，而不是哪个不值一提的妃嫔的...

“传朕的旨意，淑妃有喜，吩咐各院妃嫔小心关照。为方便淑妃养胎，后日启程回宫，不得有误。”说罢，年轻的皇帝亲自将淑妃扶到床边坐下，言语温柔，道：“爱妃怀有朕的子嗣，当安心养胎才是。如此喜事，朕今日要在行宫设宴，以贺爱妃有喜。”年轻的皇帝握着淑妃的手，心里早有了自己的打算。

“臣妾能得皇上如此厚爱，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淑妃甜蜜的说道。

“爱妃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呢？是朕的福分才是。”年轻的皇帝在淑妃的脸颊印下一吻，随后起身，吩咐道：“你等小心伺候着淑妃，若有半点闪失，绝不轻饶。太皇太后那里还不曾知道这个消息，朕这就去她那儿告诉她。”

“臣等恭送皇上！”太医们高声说道。

“什么？！淑妃有喜？”花园的凉亭里，刚刚放凉的茶杯被摔在了地上。莲妃的表情有些僵硬，身体不由自主的打颤。“你说的，可是真的？”淑妃，真的有喜了吗？她怎的，这般傻呢？

“回娘娘，是有喜了。淑妃身边儿的奴才说的，此事千真万确。皇上还下令，为方便淑妃养胎，后日就启程回宫，还要各院的娘娘们小心照顾着淑妃娘娘。大概，再过一会儿，就该有旨意下来了。”站在凉亭外面的小宫女如实说道。

“是么？”莲妃叹了口气，她进宫比淑妃要早，对皇上的了解，亦比其他宫院的娘娘们要深。皇上，那个一心宠爱着皇后的男人，根本容不得其他妃嫔先皇后一步怀有皇族子嗣。方才宫女所传达的旨意，明着是对淑妃的宠爱偏袒，实则不过引来妃嫔们的嫉妒，从而给她们暗中加害的机会罢了。就算妃嫔们不敢那么做，皇帝终会找个借口，将淑妃囚禁于冷宫之中。淑妃，你为何要将自己置于那般痛苦的地步呢？

“娘娘，您...？”小宫女看出莲妃眉宇间的愁绪，欲言又止。跟在娘娘身边，小宫女对娘娘和淑妃的事情完全明了。她知道娘娘对淑妃的心意，这一次，娘娘恐怕更要伤心了吧？

“这花儿呀，开的越旺，凋谢的也就越快。”莲妃起身，悠哉悠哉的走下了凉亭：“咱们回去吧。宫里的天儿，不知有没有这里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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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跟着衣衫褴褛的老人家缓慢的往前驶去，不多会儿，素和清瑶一行来到良吉县管辖的农区。“公子，这儿就是咱们农户的地方。您瞧瞧，整片整片的庄家，全完了呀！”老人站在一片东倒西歪的庄稼地前面，看着那些被狐狸败光的粮食，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