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拿了嫡子剧本后
——众人认为沈霁是被保护得很好,很天真乐观的温室花朵,李云杳又何尝不是呢?李云杳的生活太单调,也因为眼界、思想与寻常人家的女儿不同,因此她有时候显得格格不入。
她几乎不曾参与后宅的争斗,更不曾见过内外命妇之间的互相倾轧,所以若有朝一日,有人要对沈家下手,她也难免会被牵扯进来,届时,毫无宅斗经验的她,只怕无法妥善处理面临的麻烦。
——
“近来难得老师没有时间给你我上课,你怎么不出门玩耍?”薛吉问沈霁。
沈霁嘴硬:“我可是要登科的人,怎么会因为老师没空监督我学习,便放纵自己呢!”
“你开玩笑吧?”薛吉没想到沈霁居然还妄想去参加贡举,“咱们的父辈辛辛苦苦、矜矜业业地帮官家处理朝政,为的就是能给我们创造优渥的生活条件,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禄,还不是手到擒来?何必辛苦地去参加贡举?”
薛吉的想法代表了绝大多数世家子弟的想法,甚至很多为官的勋贵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帮赵老大打江山、处理政务,在宦海中沉浮,在无声的战场上步步为营,为的不就是权力、荣华富贵和福泽后代的恩赐吗?
若不是为了子孙后代,谁要为巩固别人的江山而卖命呢!
既然如此,他们的子孙无需跟寒门一样通过科举而获得官职,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沈霁深深地看了薛吉一眼,心想,要是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那她还真如同薛吉所说,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一生都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只可惜她的命运与“沈继宗”重叠,自己也被迫肩负起改变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剧情的重任,那么未来的道路注定不会那么平坦。
而且吸收越多的知识,她便越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从这个角度来说,读书并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你当咱们身上流淌的是什么高贵神圣的血脉,不用努力也能被人供养着呢?不读书,指定富不过三代。”沈霁清醒道。
薛吉:“……”
骂人把自己也骂进去,这么狠?
不过沈霁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门阀氏族垄断一切的时代了,不说远的,就说窦家,“窦氏五龙”的故事他也听过,可如今也才三代人,到了窦説这一代,虽然不至于变得贫苦,可窦氏不也没落了?
嘶……
想到这里,薛吉打了个寒战。
进了宫,二人被宫人引至他们的席位。因是六人一桌,所以除了薛吉之外,还有赵平之子赵承宗、参知政事吕余庆之子吕惟恭、宣徽使曹炳之子曹璨等人与沈霁同坐一席。
这些人里,大部分都与沈霁相熟,所以几人落座后,气氛倒是融洽。这时,教坊司的乐部伶人先行进场,按照座次落座。
沈霁抬首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静坐在伶人中的吕念川。
虽然吕念川的脸上化了统一的妆容,但沈霁看得出她憔悴了几分,想来是为了不在长春节的演奏上出差错,又不眠不休地排练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道牢牢黏住的目光,又似乎是她也在下意识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吕念川回望向沈霁,眼里闪过流光,最后又克制地沉寂下来。
“哎,收敛点。”薛吉悄悄地推了推沈霁的肩膀,她回过神才发现同席的几人都看着她们“眉目传情”。
“咳。”她尴尬,佯装清理嗓子,低头拿了颗桌上的果子。
赵承宗找话题:“说起来,我们几人还是第一次齐坐一席。”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去年的这个时候,沈亿陆还只是枢密副使,坐在沈霁的位置上的是李崇矩之子、赵承宗的小舅子。吕余庆那时候也还未授任参知政事,吕惟恭的位子自然也不在这里。
几人的座次变化,正说明了去年那一年时间里,朝堂上的变化。
赵承宗想到了自己的岳父被外调,小舅子也不在京中,心情低落了些。
薛吉也道:“咳咳,那时候沈继宗还不是这副打扮……”
沈霁:“……”
她想起来了,也想透了为什么身为女孩的自己能跟这么多世家子弟坐一起,还有些懊悔当时的自己怎么就神经那么粗,连这个缘由都没能想明白!
“啊?什么打扮?”吕惟恭问。
“是了,那会儿你也不在,不知道这小子穿着女装,大大咧咧地跟我们坐一块儿的模样……”
“薛吉,你还不住口?曹兄帮我堵住这小子的嘴!”沈霁道,曹璨闻讯而动,果然一把擒住薛吉,然后抓着桌上的果子塞进薛吉的口中。
薛吉一脸不甘地瞪着联手的二人,但也没有怨恨他们。反而是赵承宗见闹在一起的三人,心中稍稍开怀,过去将薛吉解救出来。
等赵老大一来,众人才在宫人的提醒下收敛,纷纷整理衣襟起身朝赵老大跪拜朝贺。等仪式结束,酒菜上桌,舞乐也按编排开始了。
酒过三巡,赵老大在兴头上,就表示要大赦天下。
沈霁心底略微兴奋,希望他能赦免包括吕念川在内的教坊司伶人。然而赵老大要赦免的,不过是那些为了逃避赋税、离乡别井、流离失所的逃户,及犯了徒刑以下轻罪的犯人。
她略失落地看着吕念川,见她脸上毫无波澜,便知道她从未奢望过大赦天下的赦免名单中能有自己,毕竟若官家赦免了教坊司的伶人,那哪儿来的演奏?
吕念川说得没错,与其去奢望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能分出一丝怜悯之心给这些可怜的女子,还不如她自己去争取帮她们脱困!
沈霁举起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这是宫里的佳酿,味道自然非宫外的酒能相比的,沈霁只是喝了这么几盏,便觉得酒劲上头。
她可不想喝醉,左思右想之下,只能借着书籍来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于是她拿出了本来给李云杳带出来的书,就这么专注地看了起来。
薛吉跟赵承宗、曹璨几人正喝得起劲,冷不防看见沈霁拿出一本书来看,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薛吉凑过去看了眼那书名《古今通论》,是正儿八经的儒书,不是什么逸闻野记、少儿不宜的书籍。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沈霁:“是舞蹈不好看,还是乐曲不好听,还是酒菜不好尝,你搁这儿看书?!”
众人认同地点点头。
沈霁可算是明白李云杳为什么总是捧着一本书来看了,因为只要读书读得全神贯注,那就可以不去想那些令人烦忧的事情,也不用勉强自己沉浸于声色犬马的酒席上。
沈霁一本正经地说:“我到点读书学习了。”
“我就说你小子不对劲,你绝对是中邪了!”薛吉言之凿凿。
“中邪了那也跟你没关系。”
薛吉哑口无言。过了会儿才憋出一句,“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安心饮酒?”
真是卷死个人了!
沈霁的奇葩之举引人侧目,赵老大隐约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借着中场休息,回大殿换衣服的空隙,问王继恩:“彩楼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王继恩没想到官家也是个八卦的,便如实将沈霁的奇葩之举告知了赵老大,后者也愣了下,旋即哈哈大笑:“这小子有点意思,你把他喊来。”
王继恩领命,去将沈霁领来。后者还疑惑赵老大为什么把她喊来,但她一点儿也不怵赵老大。
赵老大一如既往地让她交出手里的书,然后问她:“给我贺寿就这么无趣,以至于你在这样的场合看起了书来?”
“官家的寿辰怎么会无趣呢?这样的盛典,我一年才能参加一次,自然喜欢。只是我高兴过头,喝了不少酒,担心醉酒后会做出什么失礼之举,所以便借书籍来让自己清醒一下。”
“这书还有醒酒的作用?”赵老大讶然,好奇地翻看这本书。
“这书对官家没用。像官家这样海水不可斗量的酒量,根本就喝不醉,也就不用醒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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