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令[GL]
说着手就拉住桑枝手臂,往外一推。桑枝没防备,一下就退到殿外去了。
王常月连忙对皇后行礼,“皇后娘娘,贫道失礼,失礼。”他说着又横眉叱责桑枝,“穿上皇后娘娘的衣裳你也只是个奴才!”
桑枝猛地睁大眼睛,好似无端被戳到痛处,犹如当头一棒,让她顿时脸色刷白。
“那也是坤宁宫的奴才,”一眼扫叫桑枝惊慌失措的模样,皇后竭力压着qíng绪,冷声道,“就不用国师大人费心了。”
“是是是,贫道多事,贫道老糊涂了。”王常月退一步,“自当好生赔罪。”说着,竟然脱掉自己的道袍甩在地上,一大把年纪似是走路踉跄不稳,竟在上面踩了好几脚。结果又捡起来递到桑枝面前,这时却眼中带笑,双眸如璀璨星河望着桑枝,直让桑枝心中一颤。就听王常月道,“皇后娘娘的衣裳太贵重,倒不如贫道的道袍适合你。”
桑枝愣愣的,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皇后娘娘见场面僵住,打圆场道,“老神仙的道袍自然是宝贝,便是本宫的衣裳也比不上。只是刚刚落在地上,现在上面还有灰尘,脏了可不好。来人,给老神仙重新换一件新的――”
“脏吗?贫道习惯了。”他却望着桑枝说,“道袍虽脏,脏不得吾心。富贵似好,徒累吾身。”说着,又把道袍穿在了身上。
听得桑枝心中一震,她猛地抬头,喃喃道,“道袍虽脏,脏不得吾心?”
皇后娘娘疑惑地看向她,“桑枝?”
桑枝却迎上王常月的眼睛,见老神仙眉目慈祥,宛如长者见到孩童,让桑枝不由得心生敬爱。这会儿听到皇后娘娘的声音,她目光转向皇后,自然而然地自语,“富贵似好,徒累吾身……”
“桑枝!”皇后挡着众人视线,拉了桑枝一下,“你怎么了?”
王常月已然往后退,重又坐回原位。他重新穿上道袍,端地又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哪还有刚才疯老头的影子!
“我……”桑枝眼神迷茫,望向皇后,却觉得自己犹如困shòu,好似要拨开云雾见天日,却又觉得一团混沌。
“别怕,没事。”皇后娘娘低声安抚她,“你想去,我带你进。跟我来。”她拉着桑枝往钦安殿里走,王常月也没再说一句话。
桑枝被她轻轻拉住手腕,跟着她走。等皇后看到恪妃很努力也没藏住惊讶的眼神时,不得已松开她,“没事了。”
“谢谢你。”桑枝神思混沌,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好像脚踩不到地上。皇后一僵,不由得看向她。想再说什么然而顾忌到旁人却只能咽下去,把桑枝留下,皇后回了座位。
王常月喝口茶,向皇后娘娘道歉,“贫道是老糊涂了,净gān些稀里糊涂的事儿,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也不会当真跟他计较,只是觉得不能理解。不明白好好的国师大人老神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这会儿老神仙却像恢复正常了。王常月忽然和蔼地对桑枝说,“孩子,过来。”桑枝愣住,就见王常月笑着对她招招手,“过来。”
桑枝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
“这钦安殿的门,你到底是进来了。”王常月扶起她,“只是看你六神无主,形削心乱,只怕也是待不下去。”顿了顿,王常月按着她的肩头让她跪了下去,“你可愿跟我走?”
“走?”桑枝心中一震。
王常月点头,“你要是愿意随我离开,日后虽然保不得你衣食无忧,也难让你事事顺遂,但贫道许你心安魂宁。”说着话,王常月将掌心覆在桑枝额头上,口中念道,“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rǔ,流làng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常能遣其yù,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yù不生,三毒消灭。”
桑枝不由得闭上眼睛,只觉得王常月掌心发烫,覆盖在她额上让她莫名感到熨帖舒适。好像温暖的气,又好似清凉的风,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枝睁开眼睛,正对上王常月慈蔼的眸子,他道,“贫道会在钦安殿逗留两日,明晚除夕前回白云观。两日后,你再决定要不要随我离开。”
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桑枝甚至喜出望外。她想走,甚至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她受够了。倘若有一点可能,她都不愿意再待在这座宫殿里。外院那种非人的苦日子她都过来了,跟着王常月走就算日子过得像外院那样凄苦,至少jīng神上不会饱受摧残。她险些脱口而出“我愿意”三个字,然而她手一动,摸到了自己身上披着的皇后大氅。桑枝心中猛地一痛,不由得举目望向皇后。
藏在袖筒里的双手紧攥成拳头,皇后眼都不眨地望着她,嘴唇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王常月是当朝国师,深受皇帝和皇太后崇敬,他要想从宫里带走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简直易如反掌。实际上,无论王常月想要任何东西――只要不威胁到皇权,皇上和太后都恨不得拱手相送,何况只是一个宫女!这些,没人比皇后更清楚。可是……可是她一直以为,桑枝是不会离开皇宫的。除非过了三十五岁,否则不可能离开,也离开不了。不过三十五岁那么远,皇后没去想。却没料到,桑枝可以离开的一天竟突然降临,皇后头一次感到惊慌失措,无所适从。她的惶恐压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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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皇后的任何微小qíng绪都逃不过桑枝的眼睛,更何况眼下素勒那么明显的惊惶。桑枝心上猛一抽痛,顿时觉得喉咙gān涩,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心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国师并非狷狂之徒,只是他身为出世之人到底对这些世俗权贵不大青眼。看眼下qíng形,王常月微微摇头,“这两日你大可留在这钦安殿居处,此处向来清静,你也好仔细考虑清楚。”
“多谢国师。”桑枝qiáng迫自己收回目光,深深叩首。叩拜完毕,她起身朝钦安殿内皇帝特地为王常月开辟的厢房走去。
偏在这时,身后传来皇后极具压迫xing的声音,“站住。”这还是桑枝头一次听到皇后如此冷硬qiáng势的语气,让她不由得顿住,又听皇后一字一顿威压道,“随本宫回坤宁宫。”
桑枝僵住,她心乱如麻,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转身,然而――她太累了。桑枝站定,动动唇却终究没有回话,她终于又抬步往前走。只想静一静,只想让自己脑子清醒点,让心能安宁下来。
“桑枝!”皇后有些失控地提高音量,她猛地站起来,声音有了起伏带些微颤音道,“回来。”
一旁的恪妃默默看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说静妃和锦绣的事qíng,恪妃只是道听途说,可眼下皇后和桑枝的表现,让恪妃吓得心里直抽抽。毕竟有永寿宫案件在前,早就让恪妃大开眼界。如今皇后这模样,恪妃吓得腿软――要知道,就因为永寿宫的那件事,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多少知qíng人。就连景仁宫里知道此事的奴才,都被恪妃打发走了。可是不久就传来那小宫女意外坠井而亡的消息――至于到底怎么死的,恪妃除了一声叹息之外,也不可能去追究了。唯有景仁宫的掌事嬷嬷,向来是心眼活泛知道进退的,保住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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