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熊小姐[GL]
各怀着立场像是两军对垒,一时间理解对方为何种利益发起战争,但是不能和对方把酒言欢。两个人用着相同的理由将自己在乎的人从命运的狂澜中拉回来,无可厚非,两人都是自私的,齐文轩更要聪明一些,他成功救了惊蛰此后的姓名,而相弥提前一步推入了深渊,错得没有因果。
对于那个被他们心有余悸地称之为r组织的团体来说,相弥和惊蛰的地位是同等重要的,她们都是当时自己所属的那批试验品的仅存者,相弥被放养在外,惊蛰被圈养在内,都有人时时刻刻监视着她们,像是放羊和圈养羊是一样的,她们的本质是一样的,最后都是走向屠宰场,味道不同而已。
齐文轩说,事qíng还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也不能说对不起,你不能要求我为了相弥,放弃对惊蛰的挽救。
柏之笙将手放在门把上,顿了顿,没说什么话。
男人用修长的手指把苹果切成小块儿丢进盘子里,坐在chuáng边凝神望着她躺卧过的chuáng,把褶皱一点点拉平了,心上的沟沟壑壑却愈发深了起来,柏之笙是他心中那条河中的女神,时常站在岸边偶尔也在河上的小舟中随着他心qíng起伏而飘dàng,女神却只能是女神,最切实的是女儿站在遥不可及的对岸,无人救她。
“我之前骗了你,说五天才能回一次,不然机器不稳定,这话却是真的,我之前回去,是靠着一个力场扭曲的房间,被层层封锁的地方,我可以把地址给你,你可以去试一试。只是非常不稳定,我之前回去,什么都没有安排好,所幸从前的我虽然懦弱,但还没有泯灭良知,踩到狗屎运居然让一切都做好了,只是我们没想到相弥会变成那样。”
被熊的本xing掩盖,变成bào戾的模样。
柏之笙回过身去。
扯过凳子坐下,柏之笙撩开衣服下摆摩挲自己猩红的伤口,相弥留在她心口的,差点儿要了命的疤痕,齐文轩还是那样一脸无谓的态度,柏之笙陡然动了怒,一脚踹开凳子,拉开门出去了,将门摔得震天响。
齐文轩闭上眼睛,缓缓咬着苹果,将chuáng单又抹平之后,起身出去了,回身将脸藏回了狭小的门fèng中去,合上门,关了灯,柏之笙靠在走廊的暗处,腰弓得很低,肩膀隐忍地耸动着,像是没有翅膀的蝴蝶在角落蠕动无力的身体,静下来是喑哑的抽泣声,似乎是被这粘稠的安静渲染,痛苦的颜色异常浓烈,柏之笙背过身子去,一手扶着墙,一手敷着心口,似乎试探着看了他一眼,微微抿了唇:“地址。”
纵然现在的齐文轩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大家都有要守护的东西,哪怕原因不明,他们守护的东西是他们生而为人的参照物,是活在这里的理由,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将外衣搭在她背上,有些想要劝说她为自己活着难道不是更好吗,自从相弥失踪之后,柏之笙所有的活动都在围绕着如何回到七年前改变相弥的命运,到现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值得么?持续静默了一段时间,柏之笙把他的外衣丢回去,跌跌撞撞地走开了。
他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很淡漠的女人是瘦弱得不堪一击的,个子也没有多高,在女子中间并不拔群,想要出去拦阻她,却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脑子里骤然想起了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柏之笙对相弥说,我们像是一起走夜路的两个人,突然有一个人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另一个人选择往前走,或者停在这里寻找她,和她一起走下去,顿了顿,柏之笙说,我很怕黑,如果你消失了,我一个人不敢走之后的路,所以,一定要我和你一起走。
齐文轩不再拦阻她了,低头想了想,追上她,将地址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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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弥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玻璃对面的警官,一言不发把自己当雕塑使唤,思考者的架势,对方在第二十次询问未果之后终于叹了一口气,合上文件夹走了,审讯室鸦雀无声,相弥想,真可怕,气压好低,警察真是敷衍。
她去领导办公室还没坐下,突然冒出了几个人问她,你是叫相弥吗,她愣了愣点点头,就被拷上带走了。训问这半天,只是秦虚的那个案子,可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掌握,反而是一群人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看,仿佛她是笼子里的家禽,或是动物园里被用来戏弄的shòu类一样,于是她否定了,再问,就只能说不知道。原本还想说几句俏皮话,脑子里总是反复过着柏之笙死在她怀中的场景,说不出口,笑不出来,没有心qíng,满脑子都是柏之笙临终前的叮嘱,一时间将眼前的景物都涂上一笔,模糊了,如同毛玻璃片透视的世界,回过神,有人解开了她的手铐,把她牵了出去。
“这是gān什么?”相弥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哑,gān得厉害,轻咳一声揉了揉喉咙,那投以善意的目光但似乎如同俯视宠物一般,居高临下。变魔术一般递过来一杯水,相弥摇摇头,那人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些,也不qiáng求,轻声说道:“你现在是安全的,那个案子已经压了下来,你的同伴不会有危险,时候还没到,你在我们的掌控之下。”
相弥没说话,嗓子很痛,开始在心里盘算打死这个然后自己跑出去的几率有多大,这人说的赤露敞开,也不怕她有什么别的心思,应留了后手,随即打消了bào力的想法,努力而艰涩地问道:“你们是r组织的人吗?”
“你们的说法的话,那就是了,你知道了不少内容,很好,我们之前派了人去学校,想要偷偷把你的室友带过来,好让你心里防线崩塌,后来想想也没有必要,你的母亲也在这里,于是就叫他回来了,那个叫柏之笙的姑娘是你很重要的人吧,你和她好好告别过了么?以后就见不到了,我们要进行下一阶段的考察。”
相弥顿住了脚步没说话,露出了温驯的模样来,那人略有些诧异,侧身打开一扇门,告诉她,出去以后就自由了。
自由吗?相弥面无表qíng。但多说无益,沿着漫长的走廊向前走去,来时的路就是这一条,水泥斑驳印记遍布,再延伸出去,就是明亮的通道。由内而外望去,一排排车辆停放整齐,如同士兵等待检阅一样端庄肃穆,玻璃闪着迷醉的光,相弥说我得考察多久,没得选吗?那边没有答话,将她推搡出去,塞进一辆车里,背过身子只隐约瞧着门口的牌子,堰合市公安局,只是哪里不太对应似的,相弥yù言又止,期待着安定下来的事qíng如何发展,犹豫着像沉入泥泞中,沼泽中前行,举步维艰,可什么都做不出来,没得选择。
逊毙了,简直。
相弥恨自己什么都没能做出来,就落到这步田地,深吸一口气蓄满力量,车辆发动后,落空的是白茫茫的心qíng,直到离堰合愈发远了,相弥终于闭上了眼睛,黯然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她对自己要走的路还尚且不清楚不明白。
“我们这是去哪里。”
无人应答,大家都是肃穆着像是开葬礼一样的表qíng,只是因着表qíng一样就什么也看不出来,相弥陆陆续续又问了几个问题,最终无人应答,落了空,相弥也就不再说话了,细细端详车窗里被禁锢的自己,眼神忧郁,带着一夜长成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