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紫胤真人
陵越听得这话便知道师尊是松口了,心中欢喜,道:“如此弟子要恭喜师尊再收得一名好徒弟了,这孩子必不会令师尊失望的。”
陵越这边将自己想法吐露与紫胤真人,那边台上殷画楼估量了一番双方实力,却是取下腰封上的丝带,在右手上绕了几圈将剑把与手掌系紧了!
台下众人均是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这架势,这是要拼了啊!
举剑欺身而上,瞬息之间剑锋连刺律清前胸腰腹,虽未中招,但剑势奇快,律清飞身而起,反手连劈,两人剑身相jiāo,火花闪过,殷画楼只觉得一阵麻痛自虎口直蹿上手臂,若非丝带缠绕,握剑之手恐有不稳。
“点子扎手!”殷画楼心中暗喝,力求奇快,更快!起身直追,长剑连扫带刺,剑势极快,出手极准,律清稳扎稳打,截,削,刺,格,两人身手如行云流水,又走过二十余招。
律清心中惊异,他小看她了,当下变幻剑势,太虚剑横扫殷画楼腰腹,每剑刺出,如疾风骤雨,严丝合fèng。
殷画楼不曾习得此剑,一时被连连bī退,勉qiáng守住身形。
律清不待她反应,剑势如漫天花雨裹住退路,掠过她左肩,殷画楼瞬间感受到那剑锋上的锐气擦身而过,矮身险险避过,反手格挡,顺势翻身至一丈开外,不待停歇,右手持剑拍击而去,不闪不避,双眼紧盯律清招数套路,如此堪堪又过数十招,两人皆有些气喘不继。
台下众人已是看的揪心,须臾间又陡然发出一声惊呼,律清也似有瞬息停滞,原来殷画楼竟是现学现用使出刚刚律清打过的太虚剑法!
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数年来每日训练不曾间断,此时使出来虽有些生疏,但胜在不假思索,力贯手臂,肌ròu记忆使她集中全部jīng力在出剑速度和力道上,倒是一时支撑住律清的攻势。
又过了十几招后,连律清也难免身形滞涩,两人皆是大汗淋漓,竟然都奈何不得对方。
殷画楼自觉体力已到极限,暗道恐怕只能舍小取大,说不得倒能寻到他一个空子。
打定主意,当下手腕急抖,剑锋连动,刺向律清。
律清跃退数步,长剑划开她包围,左冲右突。
殷画楼尚未得防守,只能再次疾退,律清大喜,身形飘忽直追而去,剑锋直取她肩颈,哪知殷画楼却又陡然迎头而上,转守为攻,竟是不闪不避,贴着剑身直削他右臂而来!
律清大惊,她挖了个坑!
反手收势,却是为时已晚!右臂堪堪避过她剑身,身形却是无论如何难以控制前冲,瞬息间两人已撞剑擦身而过!
只是这一息之间的错身,律清便惊觉颈下划过一丝凉意,心下直道不好,台下众人也连声惊呼!
待他旋身站定,触手一摸喉间,伤口微微刺痛,指尖尽是血丝!再看殷画楼时更大吃一惊!
原来她左边脸颊亦被他剑锋划破,一道血痕已蜿蜒而下,映在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比他颈间伤口还要深,红红白白,令人触目惊心!
难怪众人惊呼,她竟不顾毁去容貌,也要一力将他封喉,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台下众人心中皆叹:“这位小师妹竟然是个武痴!这女子的容貌何等重要啊!不过一场比试而已,长得那般貌若天仙!真是làng费!”
律清此时对着她这般拼命的做法也是无言以对,好在他素来豁达,摇头微笑道:“小师妹好身手,你手下留qíng,这一场师兄我不如你。”顿了顿道:“将脸上的伤处理一下吧,若是留下疤痕如何是好?”
殷画楼仍旧有些气喘道:“小伤罢了,今日是我太鲁莽了,师兄海涵。”言罢解开手上丝带,擦去脸上血迹。
律清看她那粗鲁的动作,嘴角直抽,罢了,实在看不过去,当下自袖间取了一方手帕,递过去。
殷画楼又吓了一跳,一个大男人还随身带着手帕?她还真是从没在身上准备这东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活的太粗糙了么?她心中鄙视了一回,也不矫qíng,接过来道了声谢,按在伤口上,点头致意,两人一同走下台去。
到了几位师姐身边,律岚挥开她的手,盯着伤口看了半天道:“我说你倒是个什么xing子!为了打赢连自己脸都不顾了!”
这几年来两人朝夕相处,甚是熟稔,律岚年纪长她许多,此时听得她怒斥,殷画楼便也不言语。律莹律荷几个忙拿了一旁准备的伤药敷上一层,仍旧是担心会留疤,
殷画楼见他们几人神色急切,忙道:“几位师姐别急,是我错了,这伤口不甚严重,只要小心不碰到水,无非是疤痕消去的时日长些。”
正说话间,一名弟子走过来,道是掌教真人叫她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众人吃了一惊,殷画楼不敢耽搁,忙跟着去了,到了陵越跟前,向他与诸位长老行了礼,垂目站定了。
陵越看了眼她脸上的伤,道:“今日比剑本是为试炼众位弟子平日修习有无进益,彼此切磋技艺,以待提高,何以如此争qiáng好胜?”
殷画楼低声回道:“弟子今日鲁莽,伤人伤己,确是不该!只是jiāo手间习惯使然,只想尽力一试,现下想来,委实太过激进了,请掌教真人责罚。”
陵越见她言辞诚恳,并无骄矜之态,又见她眉间红痣艳丽,不免想起屠苏昔年被师尊带回时,年纪还要小些,又被煞气所伤,受尽苦楚,后来的短暂几年,那般坎坷,终至灰飞烟灭…
心下一时喟叹,她出身际遇分明与屠苏不同,奈何如今却也如屠苏一般亲缘浅薄,世所不容,便是这不肯服输的xing子也一般无二,好在她亦知晓自己问题所在,修行之人修心为首要,若是她真的如此好胜心切,只怕将来难免祸事。
当下点头道:“你能这般想也还罢了,切记不可太过好胜心切,若是他日下山伏魔降妖有此战意倒是很好,只是山门间比试切磋,不可再这般咄咄bī人!”
殷画楼恭声应了,又听得陵越道:“方才已是力竭而战,既是险胜,其后比试就无需再参加了,你年纪尚小,再等几年也无不可!”
殷画楼道:“是,弟子今日已尽全力,对自己的长短处亦是心中有数,但从掌教真人安排。”
陵越微微点头,转而对紫胤真人道:“师尊?”
殷画楼方寸一紧,忍不住抬眼看向了紫胤真人,却见那仙人眼中似乎并无苛责之意,心下微松,又听他缓声问道:“虽是年少,更无对敌经验,却是杀气天成,连胜三场,天墉史上少有,似你这般资质,天墉城自当悉心培养,只是不论习剑或是修仙,俱是万分清苦,可想过下山回家么?”
殷画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怔忪了一下,一时不解他意。
自来天墉之后,再无人对她提起过回家的事,偶尔在习武间歇或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倒是有想过若是当初没有上山或者现在下山回家去,将来会有怎样的经历呢?
这白捡来的一条xing命和一场人生,终是幸运多过辛苦,可是那种锦绣堆里的奢侈生活似乎终究不该是她享受的,心中常有遗憾,以至于做了决断上得山来,反而像是寻到了心之所向,许久再没有觉得心中空虚,只是父母……这些年来,每思至此,她便心中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