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愚
无衣师尹躺在chuáng上,神色复杂。过了一会儿从chuáng上起身。
雅迪王弹落烟灰,嗤笑一声,套上撕毁的衬衣和西服朝门口走去,推门时停顿了脚步,“我走了。”说罢,不等无衣师尹回答,径直出门。
无衣师尹听到外面落锁的声音有些烦恼,殢无伤和即鹿突然回来完全在意料之外。罢了,有什么事他们问起再说,若是不问,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殢无伤看到衣衫不整的雅迪王面色一沉,“你怎么在这里?”
雅迪王看看即鹿和殢无伤二人相jiāo的手臂,又想到无衣师尹方才的拒绝,心中有了几分猜想。也不介意殢无伤的厌恶,微微一笑,荒而唐之地从两人身边走过。
身形jiāo替的瞬间,殢无伤清楚地闻到雅迪王身上传来的合欢花的香味。
他怒,怒从胆边生。
他悲,悲不知从何而起。
一时间思绪踏然而至,不顾一切地挤进殢无伤的心底,然而就在低头对上即鹿视线的瞬间,所有qíng绪都化作无力,再也无法摆脱。
“无伤,我们进去吧。”即鹿拉着殢无伤的手,小心翼翼地说。
殢无伤点点头,两人走进屋内。
即鹿在厨房里煮开水,她盯着茶壶怔怔出神。即鹿知道大哥喜欢殢无伤,可怎么也没有想过向来洁身自好的大哥会和另一个人纠缠不清。这是不是能说明大哥不再钟qíng于无伤?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一丝丝窃喜。不过转眼想到刚才进门时殢无伤的表qíng又有些难过,即使殢无伤自己还未完全清楚自己的感qíng,但是即鹿作为旁观者绝对是一清二楚。
殢无伤喜欢无衣师尹,了解这种感qíng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大哥……
殢无伤坐在沙发上,身后那道紧闭的房门里有什么他不敢去想。无意瞥见雅迪王身上的红痕心中就有所猜测,可是没有看到无衣师尹的样子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样一个有着洁癖的人会接受雅迪王这样的男人?明明一看就知雅迪王不怀好意,只是为了上chuáng,并非对无衣师尹付出真心。无衣师尹洗过澡,从房里出来就见即鹿和殢无伤都沉默着,他疲惫地把头发撸到脑后,绕过殢无伤坐的单人沙发,走到即鹿身边坐下。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不回来吃饭了么?”
即鹿心里颇有些尴尬,见无衣师尹坐在自己身旁,吐吐舌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我不是怕大哥一个人寂寞,就和无伤回来啦!”回头又朝殢无伤眨眨眼,“是不是,无伤?”
殢无伤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听到即鹿的问话,应了一声后,继续沉默。
无衣师尹也不在意,拍拍即鹿的脑袋,眼里流露出宠溺和无可奈何,“我还以为你放假准去哪里疯了。”
“怎么会,大哥。”
“既然这样,时间不早了帮我打下手做饭去,晚饭想吃些什么?”
“呵呵,只要是大哥做得我都爱吃。”
晚饭很丰盛,一贯温馨的餐桌,今日却异样的沉闷。
作者有话要说:
☆、五
这夜,殢无伤和即鹿都没有回去宿舍。晚上十点半后,两人都已经睡下,只有无衣师尹还坐在书房里,批阅学生的作业。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很多被忽略的东西都qiáng烈起来。此刻他觉得下身酸胀得厉害,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都不甚舒服。无衣师尹放下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慢慢揉捏自己的腰,渐渐地似乎有了异样感觉,未到高cháo时的难耐空虚在这孤独的夜里又将他虏获,那些没有发泄出的yù望像一团毒火积压在他的心头,稍有一点被泻出,余下的yù望就如狰狞的恶shòu翻江倒海yù倾名为理智的城池。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安静地靠着椅背,闭上眼,也不去理会那些波澜壮阔令人窒息的yù望,只想平复心中不该有的渴求。
不知何时,他竟萌生困意悄然睡去。
殢无伤躺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他满脑子都是无衣师尹颈子上的红痕,艳丽的颜色如同一条剧毒的赤练蛇在他抬眸的瞬间将他咬伤,火辣辣的感觉蔓延全身,最后变成一种麻木且疼痛的毒液流到内心深处,焚烧起来,腾起朦胧难言的雾霭,把双眼遮蔽。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探月,不知另一头的无衣师尹是何种摸样。
“无衣……师尹……”
他莫名的心中升起一道执念,第一次想要认认真真地打量那人的身形,那人的眉眼,那人的心。他想要了解他,看清他,拨开眼前重重迷雾,去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和他说,他……
殢无伤蓦然一惊,如遭雷霆。
过去种种全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无衣师尹满怀倾慕和爱恋的眼神梦靥一般浮现。他想到老宅里的合欢树,年年花开的时候无衣师尹就会回国,站在满树飘摇的嫣红下,拂过一朵落花在鼻尖轻嗅,动作温柔充满怜爱,倾慕之qíng不知在向何人诉说。原本他常在树下休息,因为无衣师尹的出现,便另寻他处。后来义父许下婚事,来年的chūn天就再也没有见过嗅闻花香的紫衫人影……
蓦然回事,那人只在灯火阑珊处。
原来,他一直在等他。
殢无伤第一次尝到苦涩的味道,这是无衣师尹一直在品尝的滋味。
所有的怒,所有的悲,所有的怨怼都烟消云散。
他爬起身,汲着拖鞋走到书房想去看看无衣师尹在么?
夜深了,一片黑暗中只有书房里清冷的灯光还亮着,无衣师尹在这清冷彻骨的灯火下睡着了。眉峰紧缩,似是在梦中也极不安稳。
究竟是什么在困扰你,让你在梦中也如此疲惫?
是我吗?
殢无伤轻轻叹息一声,他抱起熟睡的人转身走向卧室。
即鹿原本想去厨房倒些水喝,不料会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抱着自己的大哥进了房间。她的心中针扎似的疼痛,站在yīn影里全然忘了反应。
殢无伤在无衣师尹的chuáng边站了一夜,即鹿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一夜。
该来的总会来,迟早的事罢。
作者有话要说:
☆、六
谁也不曾欠谁,没有jiāo集的起点,就没有分手的终点。
你我一如昨日,譬如我心已死。
无衣师尹将要离开四魌界,去苦境任教,听到这个消息反应最激烈的居然是即鹿。她想哭,又想笑,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殢无伤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曾经留下三个人美好回忆的公寓里只剩下无衣师尹,他站在窗口望着楼下,即鹿似乎是哭了,殢无伤在安慰她。他不再眺望,拉上窗帘,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他想像所有闹矛盾的小夫妻一样,妻子伤心,丈夫就用拥抱阻止她的泪水,用亲吻阻止她的哽咽,直到她重开笑颜。殢无伤一定会好好对待即鹿的,毕竟他们是如此般配。
郎骑竹马来,绕chuáng弄青梅。青梅竹马,是该恩爱如斯,绕指柔化百炼钢的。
这是他的心愿,亦是众望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