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花园
由时不时去一趟医院,陪陪步小岸。
步小岸的qíng况的确是很不好,听陈果说她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吃不喝也不睡觉,眼睛红红的,长长的头发疏于打理,乱得不成样子,像具活尸般骇人。
步小岸每日都坐在医院的小花园前仰望天空,由会拎一袋水果坐在她旁边,剥橙子给她吃,削苹果给她吃——虽然步小岸从来没有吃过。
由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等于是自言自语的,步小岸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由的话没有丝毫的回应,于是由也放松很多,很随意地说说关于她和任冉的一些往事。有时候说着说着会觉得自己在说别人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有一对形影不离的恋人,经常争吵,观念不合,可是总是会有一个人先妥协,而那个人基本上都是任冉。
由,你早点回来,每次做的菜都是热了凉凉了热的,都发黑了,黑了你又嫌买相差不爱吃,你这个女人还真是难伺候的很。
由,你看,在认识你之前我什么家务都不做的,饭菜也从来不爱弄,可是跟你一起之后我简直要变成家庭主妇了,我这样的全职好老婆你去哪里找?快多爱我一点。
由,你到底爱不爱我?你爱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听我的话呢?当警察多危险?我不想你去冒险你明白么?我希望你健康啊。
由!由!由!
由抬头,和步小岸的目光一致,望向天空。
天空蓝得很恐怖,似乎有种可怕的诱惑力,那颜色纯粹得似乎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但是由不想忘记,一点都不想忘记那些伤痛。她想用刀把“任冉”这二字颗在心上,就算鲜血淋淋就算会要她的命,她也不要忘记任冉这个人。
其实不用用那些极端的方式,其实任冉早已经渗入她的生命每个角落:从她的心脏到皮肤再到她每根寒毛的最顶端;从她的脚趾到双眼再到每丝发丝的最细微末节;从她的听觉到嗅觉再到触觉,没有一处地方没有任冉的痕迹。要是想要把任冉从她生命中拔除,那一定要放gān她的血,剥去她的皮,扯开她的脑壳捏烂她的大脑才行。
由环抱着自己,触摸着自己的身体,那感觉就像是任冉又张开双臂在拥抱她一般……
突然悸动得想哭!
苏信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由的身边问她:“你后悔杀了任冉吗?”
“不。”由回答得很快,“我并不后悔。”
“……”
“她……就算我不杀她,她迟早也会被杀,被警察,被黑血,被她自己……在这些选择中,死在我手里是最完美的结局。”由抬头看苏信叶,“她是我的,命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苏信叶双手被铐在一起垂在身前,她身后站的那名女警是顶替由的位置。
“师姐,队长让我来问问你,你现在是否能继续接任这个案件,如果能,苏小姐就jiāo给你了。”女警如是说。
由站起来,拉过苏信叶,用女警递来的钥匙解开她一边的手铐和自己铐在一起,说:“没问题。”
由又从新投入到之前的案件中来。
记得当时辛身上有个奇怪的针孔,后来她去化验了,化验结果由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现在想起来了,去化验科找资料。
“她的血液里含有大量的迷幻药成分。”
“迷幻药?”由拿过化验报告,苏信叶也随便看看。
化验科的小师妹说:“没错,这种迷幻药是前段时间在非洲发现的新型迷幻药,叫‘TOMO’,听说是嫁接出来的成果。TOMO如果直接注she进血液的话对身体造成的损伤并不大,但是会产生严重幻觉,临chuáng试验还未得出具体的结果,似乎并没有多少志愿者愿意自告奋勇来做这个试验。”
“TOMO……”由盯着化验报告许久,最后说,“给我注she吧。”
“由……”苏信叶拧起眉头,你这女人,何必要这样拼呢?
小师妹多少有听说过由击毙任冉的事qíng,曾经有群同事在八卦这事,说由搞玻璃又和那样的女人混在一起,是活该。小师妹义愤填膺假装脚下一滑,活生生地把手里刚刚买来的几大杯咖啡全给撒出去了,惊得那群三八作鸟shòu散。小师妹一边哎呀哎呀地道歉一边心里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谁爱谁是最起码的人身自由吧!人家失去了爱人,还是自己亲手杀的,这样痛苦的心qíng难道这些人都不能懂吗?这些人怎么会这么薄qíng?
如今她又听到由说要自己亲自注she“TOMO”,心下更加凄冷,劝道:“师姐,这种药物很危险,你确定要注she吗?而且若是要注she的话,还要得到批准才能注she的,师姐,你要考虑清楚……”
“上级让我全权负责这个案件,我相信上级也跟你打过招呼了,如果你要看文件我可以给你看,因此注she与否你也无权过问。”由bī近,“这案件已经làng费太多时间了,你想要再继续làng费下去吗?凶手可能还会再残杀更多的无辜人,你担当的起这样的责任吗?就是现在,注she吧。”
小师妹咽了一下口水。不要bī我!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是起名无能,那个迷幻药的名字也不知该怎么起,就叫TOMO吧= =
我的爱意
“感觉如何?”小师妹眨巴着眼睛看着由。
由卷起了袖子,露出白皙胳膊,看着迷幻药剂注入自己的身体里,还未产生和辛一样的红色细小伤口。
“没有什么感觉。”由说。
苏信叶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侧脸,时不时咳嗽一声。
“师姐,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qíng况记得叫我。”时间有点晚了,小师妹也困了,揉揉眼睛准备告退。
“好的。”由把袖子放下,也有点困了,房间里有一张沙发,由和苏信叶还铐在一起,冬天很冷,小师妹找了半天也只找来一chuáng被子,由沉默了一会,对苏信叶说,
“挤一挤吧。”
苏信叶看看沙发,再看看由,默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露出了她一贯苍白的笑容:“好。”
其实最近苏信叶一直会间歇xing地短暂昏迷,有些时候站着就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吐了一身的血。但是她没有跟由说过这些事,而且由她也没有心思去听别的事qíng吧……苏信叶觉得,自己或许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由躺在沙发上,觉得姿势很难受,说:“苏信叶,我把手铐解开。”
“……为什么?”
“不然我们俩挤一起会很难受的。”
“你不怕我逃走么?”
由望向苏信叶,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关注过这个一直在身边的人,乍一看,又瘦了,瘦到已经快没有美感了。
“那好,我不解开了。”由没有心思和别人争论什么,躺下了,苏信叶也一同躺下。
沙发并不大,由往里挪一挪,腾出更多的地方给苏信叶,自己转身面对着里面。苏信叶侧着身,看着由长长的头发散在眼前,没有丝毫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