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狂歌(GL)
楚玄歌默默地说道,“又有什么是不需要代价的呢?人有时候总得有所抉择。孰轻孰重,总有比较。”她轻叹一声,“这只能让娇儿缓半盏茶的时间,你要快。”
裴幻烟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桌子边,展开笔墨开始绘图。她绘图的手都在打颤,她说道,“若是毁了水晶宫,我娘会恨你一辈子的,楚玄歌,你以后再没有机会,你会众叛亲离的。”
“我知道。”楚玄歌扭头看向她的心肝宝贝儿,那小人儿躺在那里虽不能言语、动弹,眼泪却如决堤的泪般涌下。她已经众叛亲离了,烟儿会恨她,娇儿也会恨她。她刚才的举动,已经伤了她们。可她又有什么远择?老天从来就没有给过她选择!兜兜圈圈转了这么多年,时间也磨灭不了,逃不了,她只能面对,哪怕万劫不复,也比无休息的纠缠折磨的好。娇儿和烟儿都已经成年,她能为她们做的都做了,没了她,她们也能照顾好自己了。
“你伤了娇儿,你是否又知道。”裴幻烟停笔,抬起头,盯着楚玄歌,神qíng凄厉。
“你若早给,娇儿又何需如此。”楚玄歌冷眼警告裴幻烟快点。
“姑姑,你太狠,真的真的好狠,狠得让人心寒。”裴幻烟飞快地绘好了图,抛下笔。“爹好无辜,娇儿亦是。他们都是你感qíng的牲牺品。姑姑,你真的爱娘吗?”
楚玄歌握着那纸刚绘好的图纸,默默地注视着裴幻烟。
“你根本就没有心,姑姑,你是个神嫡,你不懂凡人的qíng。你以为你爱着,爱得疯狂爱得执着,可你摸摸你自己的心,内心深处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回头看看你自己走过的路,你一路走来毁了多少?”裴幻烟望着楚玄歌哭着喊,“你向娘亲讨的到底是什么?你若是真爱娘亲,就不会在被娘亲拒于门外之后来bī我jiāo出这份机关总署图。你明知道,走这条路,会让整个水晶宫沉没在那东海之中。”
楚玄歌的眼眸深处划过一抹深深的殇痛,好深好深。她默默地注视着裴幻烟,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仰起头,神qíng是悲伤而绝望。“烟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疼你吗?又为什么要这么的竭力地让你和娇儿走到一起吗?”
“为什么?”裴幻烟冷声问。
“在你身上,我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娇儿身上,我总能看到自己绝望中的希望。我在天山呆了将近二十年,极度的苦寒也掩不了心痛的底,至今,那殇仍在。我原本是个无qíng的人,淡漠地看着这个世界,冷眼看着世间的繁华,守着自己平静的一隅。可有一天,你娘来了,就这么闯入我的世界里,比娇儿还能折腾人还能揪人的心,她那么霸道蛮横地一寸寸占据了我的心。当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彻底沉沦的时候,去找她表白,却见到她和我的哥哥纠缠在一起,两人忘qíng地纠缠jiāo融,我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们,看着哥哥进入到云儿的身体中,看到云儿在哥哥的身下沦为疯狂,看着云儿承受不住欢爱在哥哥的背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赵腾的qíng蛊迷得了人的心智,可迷不了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渴望。如果云儿心里没有哥哥,她不可能与哥哥那般的疯狂。她既然想要哥哥,又为何要来纠缠我,她让我学会了爱,她让我品偿到了承欢在她身下的美好,她让我沉沦了,却又把我抛弃了,投进了哥哥的怀抱。他们是我的至亲我的至爱,我看着他们纠缠,却什么都不能做,也无力阻止。我唯有远走,离开他们走得远远的,总想着时间和距离可以淡忘一切。可我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那是一个魔魇永远地纠缠着我。烟儿,你问我想要做什么?你那么聪明,我也想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想要做什么?”楚玄歌凄楚地眼眸,脸上满是泪。当她看到赵腾的信的时候,她把一切都怪络到赵腾的身上,她告诉自己,一切的错都是赵腾的。可是她骗不了自己,她骗不过自己!她还是痛,还是那般时时刻刻撕心裂肺的痛。
裴幻烟一下子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泪也从她的眼底滑落。这就是姑姑一直待她好的原因。因为姑姑总在她的身上寻找她当年的影子。而娇儿,她也是姑姑心里的一个残影,她把娇儿当成了易水云的延续,所以姑姑才那般的维护娇儿,所以她才毅然地舍弃娇儿,独留幼小的她在天也城,因为娇儿是她至爱和至恨的缩影。
可裴幻烟不是楚玄歌,拓跋娇也不是易水云。
裴幻烟抬起头,看见楚玄歌一步一步地走出去,那孤寂苍凉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融入黑夜中。头一回,裴幻烟无法抑止的哭了。她是楚玄歌的影子,她知道楚玄歌的答案。可是她没办法说出口,她也没办法去承受这份结果。
楚玄歌要的只是当年的一份公道,她那内心深处索要的是那抹殇痛的完结,她要的是讨伐一场背叛——一份至亲与至爱的背叛!而这场讨伐,没有赢家,只有输家,所有的人全输。
裴幻烟哭倒在地上,抱着头,蜷着身子哭成一团。楚玄歌是她的神,她的向往,她灵魂里的依靠,楚玄歌在这个世界上铸就了一个又一个的传奇,造就了裴幻烟和拓跋娇,留下了那一个个的神话,可是,她却要走了,而她们无法挽留。
“姑姑——”裴幻烟爬起来,疯了似的冲入夜色里,悲声哭喊,“姑姑——”她不要,她不要姑姑离开,她不要姑姑走上那么不归路,她不要失去——
再没有那个人在黑夜里抱着她,轻哄,“烟儿,不哭”。
再没有人那个把她护在怀里跟姥姥执剑相向的人。
再没有那个幽幽冷冷站在冰天雪里地看着苍茫远山跟她说,“烟儿,你和娇儿是姑姑的希望”的人。
再没有那个跟她说,“烟儿,姑姑会让你幸福。”的人。
“姑姑!”裴幻烟哭倒在地上,她觉得她的世界塌了,彻底的崩塌了。姑姑是那么的绝望,一如之前的她,在伤痛中绝望的挣扎,无力救赎。
拓跋娇能动了,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哭倒在外面院子里的人儿。刚才的话她全听到了,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泪,也布满了她的脸。她冲出去,把裴幻烟抱起来,护在怀里。
“娇儿!”裴幻烟紧紧地抱着拓跋娇,死死地抱住她。
拓跋娇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把裴幻烟抱得更紧了。以后,她们两个都是孤儿了,以后,天大地大,只有她们两个了。
突然,拓跋娇抹了泪,也抹了裴幻烟的泪,把裴幻烟拉了起来,叫道,“烟儿,走!”拖着裴幻烟往外面冲去,到外面夺了匹良马把裴幻烟抱上马,然后飞身上马,疯了似地甩着马鞭朝着东方狂奔。
“明王——”护队卫的人被吓坏了,他们慌忙上马跟在拓跋娇的后面狂追。
赵舞扬听见属下的凛报,气急败坏地吼了声,“不好!”爬起来领着人就狂追而去。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又想要做什么?!
拓跋娇跑死了一匹又一匹的马,带着裴幻烟跑了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狂奔。身后追随的护卫全部被甩得远远的,连天冥禁地和云海琼天的高手也全部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