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消失的一个月里
头一回,和沄洇说完话,让我变得更加沉闷。
她那么好,那么乖……白雪,这不是什么喜新厌旧的症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连续一个礼拜,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
陆隽睡着了,我就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窝下,两人相安无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俩谁也没主动和谁说过话。
直到那天晚上。
陆隽没回宿舍。
快到查寝的时间,我给她打了电话。
“你在哪儿?阿姨要来查了!”
“我今晚不回了。”
“那你住哪儿?”
“你睡吧,别管了。”
“你到底在哪儿?!”
……
陆隽在画室里,一个人蹲在墙角,屋子里全是凌乱的,满地铺散的画纸。
她手抓着头,头发乱得没了形状。
我捡了几张画稿,正要看,她一把夺了过去。
“你怎么了?”我问。
她低着头,声音低沉,“没——”
“教育部主办的第六届全国绘画大赛?”我拿着赛事通知的单子,“你打算参加?这是好事啊。”
“校长说,如果我要取得参赛资格,必须先拿到会考的全b以上。”她无力地说。
我瞪了瞪眼。
“会考在八月举行,成绩在九月上旬出。而大赛初稿截止时间恰好在九月十二号。”
我说,“如果你在这次比赛获奖……”
“一等奖可以直接保送美院,二等奖高考加二十五分,三等奖十分。”
看来真是很够分量的比赛。
我深深地吸口气,双手按在陆隽肩膀上,“没事,还有两个月,我们试试!”
她黯淡的眸子露出了不敢置信的光芒!
桌子上全是摊开的书本、辅导册、卷子还有成打的用完的笔芯。我伸了个懒腰。
从凌晨三点到六点,给陆隽补习语数英,六点到八点半补眠,她继续做作业。
白天照常上课。
晚上自习到十点,从十点到十二点半,理化生政史地,轮番轰炸。
双休日,从六点到十点,一半时间陆隽做题,一半时间我讲解。晚上通宵,她在桌子上设计修改参赛的草图。
吃饭咬一口下咽,跑步上厕所,跑步去澡堂,跑步上教室。跑步进入两个月倒计时。
顶着熊猫眼,撕下新一天的倒计时日历。
……
会考前天晚上,我搞到几张卷子让她做。
“放心,全a都没问题了,你大胆地上吧!”
陆隽扒拉着睡眼,“今天能睡早点不?明天考试呢。”
“可以啦可以啦,你去睡吧。”
我得意洋洋地拿着她的满分卷,意犹未尽。
陆隽一把抓起我胳膊,“别看了,你也睡觉。”
我俩两个月来头一次在十二点之前倒头睡在了宿舍的床上。尽管那硬板床曾让我抱怨无数次,这回却睡得香喷喷的。
早上起来,我兴奋地冲着在走廊外背书的陆隽。
“隽儿啊,你猜我梦到啥!”
她停下来嘴里的之乎者也的古文,“看你高兴的,肯定是个好梦。”
“不愧是我徒弟,聪明!我梦到你得了头奖,请我吃烤鸭,哈哈,吃了三十来只……”
她微笑,“行啊,那考试完了我们就去吃?”
我惊诧不已,她难道不应该说“你这馋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类的谑词吗?
“八点就要进考场,烤鸭赶不上了,我们还是先去吃早点吧。”
……
会考结束后,我们拿到了客观题的标准答案对了下。
“aabcbcd,dbdbaac,ddddaad,ccdadda……”
“错了几个?!”
陆隽统计了一下,选择题比我的正确率还略高,看来只要主观题能正常发挥,有可能是全a。
我立马和陆隽热情拥抱了下,“不错不错,哦!”
“你参赛的画准备得怎么样了?!”
“要准备成稿了。”陆隽笑着说。
所以没我什么事儿了。
沄洇嗯了声,说,“我姐想带我出国。”
我怔了半响,哦了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突然用力捏了下我的耳垂,我嗷地回了神。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说服我姐,让我留下来?你别太紧张,我——”
我坐直了身子,和她面对面,“我不是。”
她可爱地微张了嘴,大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我,“不是····什么?”
我咽了口口水,赶紧把状态找回来,听见自己热切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会和你姐姐说的,我不想你离开,可是,我——我也不想,耽误你。”
她听见我的这番话,粉白的脸上沁出一点红润,捏着我的手指,用那绵柔而坚定的声音说,“可是我想留在这里。”
陆隽在我的威逼之下,迫不得已每天和我一块儿去食堂,学校的配餐鸡腿什么的,我总会以减肥的理由名正言顺塞给她。
她低着头,在灯光下,在酒吧里的一个特别的角落,一个人静静地唱,那时候的她,就像是流落人间的天使,发出天籁般的呻·吟,人们为这声音的美丽而陶醉,我却为这声音的落寞而难受。
一起回来的时候,她还酷酷地低着头,不和我说话。我学着酒吧外街头的醉汉那样,口里念着般若波罗蜜,脚上踏着凌波微步。突然一声来自不远处的诡异的咕咕声,让我笑得破功。
在路边摊上吃着粉条、烧烤还有各种小吃,把肚子撑了个半圆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期中考试以后,我终于敢点了整瓶的白酒。
醉成一摊烂泥,陆隽不敢带我回学校,我们去了一个小旅馆。
吐了她一身,被她冲了一身的水。两人累呼呼地爬到床上,倒头大睡。
隔天醒来,陆隽用一种让我很不适应的眼神看着我,我别无选择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昨晚你自己说了什么你都忘干净了吧?
我背脊发寒,盯着她没敢接下文,老天救命,你能期望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记得啥?!
陆隽可能也觉得她的表情太过可怖,换了个语气说,所以,我又问了你一遍,然后,录下来了。
——
“陆···陆隽,我说,我没醉,我喜···喜欢你,我真是喜欢。”
我只用了半秒去思考怎么应对。立刻用力地哈哈大笑,“你矫情不矫情,我俩不是死党么,难道还会讨厌你啊!”
陆隽坐在我身旁的床上,掀开竖起的衣领,扯开纽扣,我揉了揉眼睛,怕那是我做梦还没醒——可我知道,我是醒着的,她修长的脖颈上,那雪白的肌肤上,一串串可恶的鲜红的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