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姐姐怎么会睡不好的？”

　　“她说是工作多，压力大。我看着不像，不过也没多问。”睡眠不好的经历林母也有过几次，那些时候她对自己也没多究原因，总任其自然转好，因而对女儿的状况也没去过分关注。再者，她也习惯于孩子自己提要求，而非主动涉入她们的事。林菲不想说，她也就不多问。

　　“妈妈……”林滢突然有股冲动，唤了这么一声后，余下的音却梗在了嗓子处——她想要倾诉，却想不到可以倾诉什么。

　　“怎么了？”

　　她摇摇头：“也没什么，大概是今天大半天都在路上，有点累了。”

　　“哦对，”林母这才恍然般地记起小女儿去了外头一整个月，略有尴尬地笑问，“话说你在台湾这一个月怎样，打工累么？”

　　“不累，倒是旅行挺有意思。”林滢也不在意母亲这样，“明后天我把拍的照片整理出来可以给你看看。”

　　林母点头说：“好。”

　　不多的行李已经收拾完毕，原本不多交谈的母女也就没什么其他的话可以说，于是林母回房，林滢则拿了睡衣去洗澡。

　　之后，她回自己房里稍稍待了一会儿，然后关掉灯门去了隔壁。

　　敲了两下门，她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就开了门进去。

　　时间才刚过九点，林菲已经关了灯躺在床上，听到门声，她伸手开了床头灯，睁着不打清明的眼睛看侧身带上门的林滢。

　　“有事么？”

　　“来和你一起睡。”林滢略显平淡地回答，脱鞋上床躺下，顺手拉了一部分盖在她身上的薄毯到自己身上。

　　半月来不高的睡眠质量让林菲反应多少变得迟钝，一时间也显不出高兴或是不高兴的表情，只有些愣地问她：“关灯么？”

　　“嗯。”

　　在林菲关了灯后，林滢才略微动了动，伸手想要去搂她的腰。被林滢触上瞬间，林菲僵了一下身子，本能地抗拒。林滢也敏感地注意到了她的反应，缩回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惴惴地问：“姐姐，你睡得不好……是不是因为和赵铭？”

　　林菲只在黑暗中睁了眼，沉默不语，而不语已足以让林滢知晓答案。

　　“原来……”林滢胸口发闷，却觉得自己不该如此。

　　调整了情绪后，她说：“今晚是赵铭让我来陪你的，他说你这段时间一直睡不好。姐姐，你这样其实没什么意义，对自己不好，对赵铭也不好，更别提和他走下去了。明天两家人见面了，你却这样的状态，倒不如和他分手，起码对他比较好。但是你也知道这不可取，他和你很合适，爸爸妈妈也会喜欢他的。

　　“当然，如果你真的，实在无法接受……可是你总要和一个人结婚的，总不能每次这样。”

　　她透过黑暗看向背对自己躺着的人，咬了咬唇：“我还是回自己房间睡比较好。你，不要想太多，不能总让赵铭担心你。”

　　说完，她等了一会儿，不见林菲回答，于是下床开了门出去了。

　　林菲闭上眼睛，脑中理了理林滢的话，涌过几次涩意后，这些日子来一直纷乱的情绪竟逐渐安顺下来。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松懈下精神，沉入睡眠。

　　林滢靠在墙边。她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对姐姐说了什么，只知道大概是没说错话的，也知道大概都是违背心意的。她觉得难受，无论理智怎么阻拦，怎么告诫自己，她都无法压抑住这种感觉，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那是对的，那才是正常该有的。

　　是的，那是对的，那才是正常的。

　　第8章 第 8 章

　　两家人的见面顺利异常。早在赵铭和林菲各自与父母说到对方家庭时，四位长辈已有门当户对的初步感受。赵铭的母亲也是一名教师，赵父则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经理，两人都对林菲十分满意，也与林父林母十分聊得来。尤其林母，在吃饭聊天之余不时去看林菲，神色中透出的尽是欣赏与喜欢。

　　“俩孩子要不先把婚订了吧？”她考虑到自家儿子已经快二十九的年纪，在与林家客气地聊了近整顿饭的时间后，终于显出些焦急。

　　“妈，”赵铭有点难为情，朝着林父林母笑笑，压低声音对赵母说，“你才第一次见菲菲，不用这么急吧？”

　　“既然合适，早点定下来不好吗？”赵母不大欣赏自家儿子的赧意。她性格直率，喜爱有话就说，想事就做。既然俩孩子互相喜欢，自己看着也十分顺心，作为男方家长，她怎么不能即刻就提了？

　　而林父林母作为父母，最担心的莫过于女儿未来婆婆刁钻难弄，一顿饭的交流下来看赵母显然不是那样的性子，自是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只笑着转头看林菲，将决定权全权交给了她。

　　话题突然的变化让林菲有些转接不过来，她看向林滢，对方一直端正坐着听家长们聊天，此时见她在看自己则自然地与她对上视线，神色是一派坦然自若。她又看向赵铭，他带点微红的面上是灼灼的期待眼神。

　　她于是绽开笑颜，应道：“当然是好的。”

　　“那我回去托人挑个好日子，咱们尽早把订婚宴办了。”赵母喜上眉梢，满是笑意地来回看赵铭和林菲——真是争气儿子漂亮媳妇。

　　一顿饭下来，四位家长皆是红光满面。赵铭也一直咧着嘴笑，竟透出点傻气。林菲受这氛围影响，忘记了订婚究竟是什么，跟着心情愉悦起来。林滢自始至终都是不变的微笑表情，倒与前几位有些格格不入模样，好在今天她不是主角，没人太多注意她。

　　赵母的效率很高，要了林菲的八字回家过后不到一周，就把托算命先生算的吉日发给了林母，让他们从中挑一个。林母张娟悌也颇有些期待的模样，又持着女方不可太过急进的想法，拉了林菲碎碎叨叨地说：“一个是七月十四，一个是八月十六，还有一个九月初五。七月初六太早了，九月么又后面了点，也不是周末。我看着八月十六最好，那会儿国庆，人都放假，亲戚朋友好聚一点，日子也在三个的中间，不显太急，也不太拖，刚刚好。你说呢？”

　　“我也觉得这个时间最好。”林菲微笑着回答。母亲却瞧出点清冷的意味，回想这许久一段时间以来林菲有失正常的模样，突然严肃了神情，问林菲：“你是不是不喜欢赵铭？”

　　林菲怔了一下，对她提出的问题似乎不大理解，但很快反应过来，答：“没有，他挺好的。”

　　“可我看你，你好像跟他不大亲密。你跟他谈对象以来，也不见你特别高兴……”林母说出她这段时日观察所得。

　　这样的情况是林菲曾预想过的，母亲总归对自己了解一些，有些情绪难以完全遮掩。但是措辞她也早已想好，甚至连表情都在脑中勾画过，她笑得灿烂又坦荡，让林母觉得自己的确多虑了：“妈，我都二十四了，赵铭也二十九了。我和他谈个恋爱还要到处秀给人看吗？赵铭很好，我也挺喜欢他的，你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