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眼神也能吓人，艾惜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只是淡淡地瞥过去，本来想冲上来的混混就掉头跑了。

　　跑什么啊，她又不是鬼！

　　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吃的营养了，护肤休息有规律了，艾惜觉得精气神在慢慢回来，慢到她能跟着时钟去数秒数，数完秒数计算一天还剩下多少时间。从来没有觉得日子会过得这么慢，以前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完全不够用，这是她加班的原因。后来去了洛杉矶，每天过得平静充实，时间也过得很快。

　　以前，她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连翻杂志的心情都没有了，就剩下整理收拾的习惯。

　　卧室里的隐香随着通风也散了开去，艾惜把童睿渊吃穿用度的东西收拾在了一个箱子里，密封好后堆在了角落，盖上一块波西米亚的毯子，就把这个位置当成了小桌子，上面摞了许多不想看的杂志，还有随手丢在那里的零食袋子。

　　对于这个人，艾惜的感情很复杂。说埋怨？一切也不是童睿渊的错。说理解？她目睹的一切不人道让她能想到童睿渊的工作和生活，那样的残酷和冷漠……她是没法儿跟这种人继续做朋友的。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永远也走不到一起去。她很珍惜曾经的温暖情谊，现在只能各自前行。

　　就在艾惜宅了一周后，兰晓诗终于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上门看她了。当这位年轻的大老板进门后见到艾惜时就是大吃一惊：“你怎么瘦这么多？去哪儿减的肥？”

　　“洛杉矶。”艾惜如实答。

　　兰晓诗喜欢火锅，艾惜就准备了羊羔肉和蔬菜，还在超市买了芝麻火烧和酱料，兰晓诗边吃边说工作中的糟心事儿，说的时候完全不忘吃，艾惜就不停地给她夹肉夹菜，时不时地“嗯”一声当作回应。说了好久后，兰晓诗试探地问道：“小艾，从我进门到现在，你就看了我一眼。”

　　艾惜继续低头吃菜，是吗？好像是吧。

　　“小艾你和童睿渊到底怎么了？”兰晓诗放下了筷子，眼下艾惜比吃火锅更重要。从一进门她就觉得艾惜哪里怪怪的，尽管看起来如常，可就是躲避了所有的眼神和肢体接触，似乎把她自己圈在了一个小笼子里，哪儿也不敢去。

　　对，就是不敢，好友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你们吵架了？”兰晓诗想出了唯一的可能性。

　　艾惜咽下了小白菜，麻酱汁在嘴里都变得索然无味：“你知道兰伯特家吗？我去基地待了会儿。”

　　兰伯特？那不是童家的对家？两家整天在白道竞争完在黑道掐，偏偏旗鼓相当，童家还算有人性，兰伯特家就是完全地非人道主义了。兰晓诗只是听说过基地而已，她已经能想象里面地狱般的场景。而艾惜说的，是她在那里待了会儿，待了会儿是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周？

　　“童家送我过去，晓诗，”艾惜顿了顿，眼神没有温度，声音没有感情，“我好像，不是我了。”

　　兰晓诗傻眼了，童家是想把人逼疯吗？童睿渊干什么吃的！还有，这是不是发疯的前兆？她从小到大最害怕的事情是艾惜内向到自闭然后自杀，所以请来了一个心理医生来治愈她，前一阵人是变得开朗了，可去了趟洛杉矶回来，病怎么更重了？还换了一种？这是不是精神病？

　　“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艾惜喃喃道，似是自言自语，从头到尾没看好友一眼。

　　第60章 第六十章 童家是谁的

　　第六十章童家是谁的

　　童暮清抱着给自己上坟的心情被童睿渊拎上了车，他本来还庆幸Ray说完“马上送你走”后又留了两周的时间给他，他以为自己能抓住这最后的休闲时间疯狂下，可没想到，自家大哥回来后，Ray就变成了他的“监护者”，从早到晚把他拎过来拎过去，体验的都是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些什么事。

　　兰伯特家的基地改头换面，新上任的掌权者和童家走得极近，似乎是童暮澈的关系，又和童睿渊有关。对方默许了童家自由出入基地的特权，于是就有了童暮清重历小时候在童家接受心理素质特训时的一切：照旧是非人道主义的场面，照旧是惨绝人寰的叫声，照旧是绝望丛生哀嚎遍野，可他姓童啊，不会对这些有任何感触。

　　童暮清在兰伯特家基地目睹的一切，童睿渊全程陪同。她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却能想象到这些场景给艾惜心理上带来的创伤。作为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硕士毕业的高材生，本身又有一个心理诊所，童睿渊实在是太了解了。

　　艾惜的内心很坚强，童年时在冉家受的伤害只是让她更加的沉稳，内向的个性给了她自愈的能力。然而，这份坚强只是和普通人相比，当童睿渊知道艾惜在兰伯特家基地时就已经心惊肉跳了：那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残酷，小惜的心理一定……会有极深的阴影。

　　要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童睿渊分分钟想拿着□□把兰伯特家给端了！这家在道上以审讯逼疯人出名，那些非人道主义的手段也只有他们这些受过特训的人能承受住。试想，但凡是个人，看多了社会上只耳闻的负面场景，身临其境，谁不会疯？

　　她很担心，然而在走不开的时候，先把眼前的仇报了。

　　摁着童暮清的脑袋，让他无限贴近被折磨的女人的脸，童睿渊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童暮清翻了个白眼，这体无完肤的女人的脸也不好看啊，他离近看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不就是求救吗？他手上的鲜血多了去了。不就是绝望吗？他被压到这里，他也很绝望啊。

　　然而，即使这样，童睿渊耐心良好地摁着童暮清一个单间一个单间地“体验”过去。随着童暮清脚步的沉重，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从耳闻到目睹，兰伯特家的手段真是名不虚传。

　　然而，艾惜真的承受住了吗？根据眼线的回报，在机场时捕捉到的艾惜本人是憔悴的，但意识很清醒，为此童睿渊推测，她的小惜大概又把自己给封闭起来了。内向型性格的最大好处就是能在与自己想出的过程中学会自愈。

　　这次，也可以吗？

　　白天压着童暮清，晚上让保镖看着童暮清，就是不让二哥睡觉。童睿渊利用晚上的时间拼命工作，等她处理交接完手头的所有事情时，童暮澈终于发话了，那声音似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点神圣的旨意：“Ray，你的心不在这儿，我确实可以放你走了。”

　　“大哥，我从来没想过要童家。”童睿渊很坦诚，“童家一直都是你的，我绝无二心。”

　　童暮澈轻轻地笑了，童家里他最放心的就是Ray，童暮清那家伙总出岔子，还是Ray最靠谱。这个像弟弟一样的妹妹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追求，却能在童家需要她时随时归位，卖力拼命。而童睿渊做的最让他满意的，就是毫无野心。

　　他们是堂兄妹，却比亲兄妹还齐心。

　　“童家当然是我的，欢迎你随时回来。”童暮澈风轻云淡地撩下了这句话就继续埋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