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老幼gl
“要去看夏凝昕吗?”
“嗯。”人高马大的夏谷虽然言辞间都透露出大人对小孩应有的温柔,但是董冥灿还是感觉不太想跟夏叔叔单独两人见面,会不会是因为夏凝昕说过不喜欢爸爸大声对自己说话,每次他一要对我说话,我就害怕。
比起现在的夏叔叔,差距让董冥灿有些不能接受,不过她都一一应着夏叔叔的谈话,直到进了夏凝昕房间才松了口气。
她的房间对挺大了,可对她自己而言还是太小了,从左边靠窗的正面环视,可升降的儿童书桌上放了一个大象玩偶,梳妆台面上又靠了一只熊在镜前,床上还有董冥灿在她过生时给她送的一只小狐狸和大兔子,买给她的时候,董冥灿说它们符合夏凝昕的气质。夏凝昕也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比起房间里零零散散摆着的小玩偶,还是最喜欢这两只小动物。不过此刻,这两只小动物却被扔的远远了,挨着夏凝昕的小脚放着,像是故意把脚伸出来,往被子下缩把它们移开。
“你好点了啊?”边说着就去把那两只倒下的小动物找个位置放好。
声一出,倒把正主惹得:“你进来,不知道敲门吗?”半带怨气地说出口,在董冥灿听来就是大病初愈后的嗔声要让人安慰安慰她,也隐约感觉到她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大姨妈来了的女生真是不好招架。
“刚刚敲了,你没听见。好点了吗?”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瞅自己的眼神也有力气了。董冥灿在她房间找了本《简爱》,想起上次还没阅完的章节,回顾了当时看文的情绪,以最快速度把自己带进去。目光沉沉地锁住书页,从倒数第五章 到最后一节。
沉住心思放在书里,董冥灿揪住眉头,对着一行字不放松。
“谁说现在是冬天呢?当你在我身旁时,我感到百花齐放,鸟唱蝉鸣。”身在爱里的人变痴,痴想出一个世界。
“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要去看他,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水里有毒还要喝一样。”而这个世界一旦关灯,花绿枝叶立马成了蜘蛛网,在爱里的人就成了个痴人。
董冥灿奇怪于这种从未触碰过的感觉,但仅限于隔岸观火,现在,她不需要这些东西。
合上书页,她似乎更关心现在躺在床上这人的感情史。昨天,罗姨说有男生喜欢她。
鼻间氤氲的淡薰衣草味始终一缕两缕地闯入董冥灿的思绪里,转脸一看这个释放暖香的人,斜躺着盈盈地盯着自己,方形枕上青丝缭窕,粉色棉被把她蒸地更加水灵。小脸包子又像鼓足了劲。
“看样子,你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我走了。你再休息会吧。”边说边起身往她房间门走去。
“董冥灿!”她一叫她名字,她心就一跳。平常她们都不叫对方名字的。
“嗯?”又扭过身子。
“你是不是就是来我这儿看书的?”从董冥灿这个角度看,眼帘被拉长,下垂着睫毛却骄傲地招人疼。突然想到邱博豪那性格跟她是朋友的原因,男生都受不了女生这样。
“我来看你啊。”
“那你怎么不看啊?光看书。”软了一截音腔,刚刚好挠耳朵的声音。
“怎么,你嫌我看地不够久啊?那好。”说完,就把刚刚坐着的书桌椅子搬到床头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凝昕看。
刚对视的时候,夏凝昕还硬撑着不让自己输,到后来越看越往下缩,十根玉指卷着被单遮住嘴跟鼻子,也不知道两个人这样说尴尬也不尴尬地对视了多久,只听到夏凝昕闷闷地从那团粉色里传出来几个字:“别看了。”
“安?”支支吾吾,后知后觉董冥灿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一时间,俩人都没说话。空气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身体却像被灌满了东西,甜甜的,舌头分泌的液体好像也是甜的。只从被单里露出一张小脸,想让人按在被子里捏,就跟那只小狐狸一样乖,两只小白耳竖着,头发还躺在嘴唇上,像一朵携枝的含苞幼梅,冬日雪花的嫩尖尖,想让人伸手去护她周全,又想采撷入囊中。
“我今天叫你,你都没理我……”女孩留声浅浅,像是见不得光一样,董冥灿晃了晃神道:“有吗?”
这一问把她话匣子引出来,颇有些怨声载道:“我叫你名字,你都没听见!就知道跟你周围的人玩!”
好笑,“你不是也跟你周围的朋友玩得起劲吗?教官说你,都还憋不住笑,对着那男同学一直笑,我看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你还憋着笑。”立定保持十五分钟的时候,她们前三排,董冥灿她们后三排面对面站着,就看见她笑得真算个花枝招展,对着面对她的那个人,一个新同学是个男生,暂时忘了叫什么名字。一想起来,心里就来了些气,又不知道从何发泄,说话声重了点,连自己都感觉到了。
看向她,耷拉双睫,一副茫茫然:“什么呀?我没有对什么男同学笑啊。”
如果能想出那男生名字,董冥灿一定立马甩出来,叫她口是心非。“就你后排那个,别说你忘了你对人家笑了十分钟。”
夏凝昕竖着几根葱指在沁着粉白的鼓着的腮帮,来回摸着,手指一停:“哦!你说他呀,我根本没有在看他好吗?我在笑你,你把帽子戴歪了,像个日本鬼子,特别是走正步的时候,哈哈,真的像鬼子进村。”
如果情绪有形,现在一定可以看见董冥灿脑门上闪过的黑线,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吗?又想起她笑的是自己,心里好受了点。
“你这么说我,不怕我伤心吗?绝交吧,夏凝昕。”假意皱颜顿挫。
“骗你的啊,不像,不像。”一听到董冥灿这么说,夏凝昕掀开被子就扒拉着手要抱她。
“你肚子不疼了吗?”怕她又着凉,扳开环在自己脖子上的纤弱手臂,让她安安静静坐好。她们之间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你抱,我推,你再抱,我不推的这种模式。无意识握住她手臂的瞬间,乍然间想起,下午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手掌心一下变得有些灼热。她软软的头发也带着薰衣草香从董冥灿的肩膀被退到脸上,落在衣服上,最后回到枕头边。
“不疼了啊,妈妈给我吃药就不疼了。”她好像根本还没意识到这件事件挺严重,或者是董冥灿自己想得严重。
“你生理期前后别吃冰的了,前天还吃了一块,你怎么不懂好好照顾自己啊?”窝着火耐着性子说她,身边的朋友就只有夏凝昕这么不懂好好对自己。
正脸瞧她目光侧着,也不看自己,侧面看瞳孔就像附上了层玻璃,摄人眼目,夺人心房。从那窄缝中间段段地飘了几个字,叫董冥灿的目光又望之沉了沉,本来安慰好的心绪又乱了。自今天早上,从看见她颤巍巍地在跑道上走,到现在的这一刻,董冥灿脚踝连到太阳穴都微微作痛。
她说:“因为这是你买给我的呀。”十二岁的女孩呢喃软语,声音正逐步脱离孩童的稚嫩,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砰地滴往水面,在董冥灿心里开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