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卿人意
没听见!她睡着了!
这样想着,白木染就真的闭上眼睛,呼吸也刻意平缓绵长了,装起睡来。
闻人卿也终于不再言语。
之后,白木染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辰真正睡过去的。
到了第二日一早,倒是白木染先清醒了过来。她虽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却也估摸着应当还很早。因为这一觉醒来,闻人卿居然还在熟睡之中。白木染也不再是前一晚上睡着时背对着闻人卿的样子了,不知什么时候翻了身,正平躺着。只需稍稍侧一下脑袋,就能看见闻人卿的睡颜。
闻人卿睡得很沉,但不知是否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紧皱着,身体也是侧着,有些蜷缩,头却是朝白木染的方向斜靠着,看起来有些像是要靠上白木染的肩膀似的。
白木染的心一下便软了下来,什么前一天晚上的赌气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也朝闻人卿的方向挪了挪。
再一抬眼,感觉自己的眼睫似乎都能扫到闻人卿的面上似的,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呼吸可闻。白木染细细看着闻人卿的面庞,只觉得她比平日所见还要更加娇美动人。
心中一动,手上便也想动一动。
白木染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要去抚闻人卿的脸颊,哪知刚抬到一半,就见闻人卿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但抓住了,还攥得很紧,生怕被挣脱了似的。
“……”
白木染几乎以为闻人卿醒过来了,可再仔细看看,却发现闻人卿仍在睡梦之中。
这必定是陷入噩梦了吧?
白木染有些犹豫起来,要不要把闻人卿喊醒?
可闻人卿抓住了白木染的手之后,仿佛抓住了什么能够支撑住她的一点力量,紧蹙的眉头竟然渐渐有松开的迹象,而白木染僵着不动地看了半天,也总算松了口气。然而这一松气,闻人卿却又皱了下眉头,再往白木染这边挪了挪,又用脑袋蹭了蹭,终于找到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着,又不动了。
这次,白木染是真的想立即把闻人卿给喊醒了——闻人卿的脑袋枕在了她的一条胳膊上。
“闻……”
又看了一眼闻人卿睡得香甜的脸庞,白木染还未喊出口的话就这么断了半截咽了回去。
她算是知道古时那些什么昏君为什么都不肯起床早朝了!
因为……
每个“昏君”的床上都睡着美人。
白木染突然一点也不想逛什么闻人世家的山庄了,她想与闻人卿一起回到百香谷去,从此以后都住在那里,就如以前那样,就她们两人。而每一日的清晨醒来,她都能如此刻一般,感受到闻人卿依靠在她的身边。
后来,白木染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
再醒过来,却是被人给喊醒的。
“你个大懒虫!还赖在小姐的床上不起来!”
听到这语气,这声音,白木染不用睁眼也能听出来是白芷在吵吵嚷嚷。她无奈地睁开眼睛,先看了一眼身旁:空的,看来闻人卿已起床了。
白木染打了个哈欠,看向站在床边对她怒目而视的白芷,忍不住要逗她。
“圆圆,难不成是你家小姐让你来服侍我起床的?”
“呸!”
“那你怎么进来了?”
“还不是……”白芷憋了口气,很是忿忿地道,“小姐早就收拾好了,在外间等了你半天,你却还睡得像猪,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这才……才来骂醒你!”
“等我?”白木染有些不解,“等我……吃早饭?”
白芷听了,又是一阵暴怒,道:“吃什么早饭!都快午时了!小姐等你去梅园呢!”
对了,昨日闻人卿说过,要带她去后山梅园逛逛。
一定是早上莫名醒得太早,后来偷看了闻人卿的睡容,又睡得□□心,这才一觉睡到了这个时辰。白木染也有些急了,闻人卿等了她许久,怎么不早些喊醒她?想着,便赶紧起身穿衣。谁知这一下动作太大,扯到了胳膊,这才觉得整个左肩至胳膊都是酸麻的,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哎哟!”
“喂,你怎么了?”白芷也被吓了一跳,“睡了一觉就把手折了?”
“……对。”
不过,这却是闻人卿睡折的,白木染在心内暗暗补充了一句。再稍稍活动一下试试,果然还是扭到筋了,白木染疼得龇牙咧嘴。而闻人卿就在白木染正面容扭曲的时候进来了。
“怎么了?”
“这人!睡觉也能将自己的手睡折,小姐你说,她是不是个傻子?”
“对对对,我乐意当傻子,怎么了?”
这话半是玩笑,半又算是出自她的真心了。白木染想,若每日都与闻人卿在一起,压麻了她的肩膀胳膊又怎样,就算是真的折了,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想着,就抬眼去看闻人卿,而闻人卿却立即将目光挪开了,转身就走。
“闻人卿——”
“你快些。”闻人卿冷冷道。
“……哦。”
等到真去了那个所谓的后山梅园,已是用过午饭之后的事了。正好,因闻人家送来的饭菜丰盛,白木染吃得多了些,就当是出来散步消食了。原本白芷与茯苓也要跟着来,可闻人卿却让她们留在了院子里,只与白木染两人出了门。白芷只好一边叽叽咕咕地,一边细心地给闻人卿系好了厚厚的斗篷,又塞了个手炉。然而一出院门,闻人卿就将那手炉递给了白木染。
“我不冷。”白木染道。
“碍事。”
……哦。白木染很无奈。这一个瞬间,她倒真像是回去了百香谷——不是说这一处的景色像,而是说闻人卿这副理所当然地使唤她的样子,很像是在百香谷里的那段日子。
后山并不远,走了约摸两刻钟便到了。
果然有个梅园。
这梅园之中植的都是红梅,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显得十分鲜艳漂亮。白木染再看一看走在她身前的闻人卿,闻人卿也是身着了一身白色,连外头系着的斗篷也是白的,只可惜那上面并没有一支红梅。
闻人卿也觉察出白木染似乎不走了,便停了下来,回了头。
这一眼,却教白木染看呆了。
方才她还嫌那白色斗篷太素,缺了红梅的颜色。可这一会儿她却想:人都说红梅有十分红,可因着这梅园之中有一个闻人卿,便是百分千分的红,也都成了衬景了。
“好看吗?”
闻人卿似在问她。
“……再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了。”白木染笑了,亲亲热热地凑上去,用一只刚被手炉暖过的手,拉住了那冰冰冷冷几乎要与这冬日里的白雪融为一体的人。
化了化了。
闻人卿的冷冰冰还没被她焐热焐化,她的心就先为闻人卿而化成一腔柔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撒一把糖我就要……嗯哼~那什么了!(你们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