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妃gl
看着孙馨巧感激的目光,沈云梳微微一笑:“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哪儿能看着不管呢。”
说完便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一下想起正是前日长姐对自己所言,笑容不由得明媚几分。
孙馨巧乖巧地转移了话题:“这罗裙好生雅致。不知沈姐姐穿上艳些的颜色又该是何等风流呢?”
“这鹅黄的衣裳倒衬得孙妹妹人比花娇。”沈云梳笑着上下打量,“我这人有些怪癖,总喜欢在书院中穿的庄重些,倒让妹妹见笑了。”
不远处的女子无意中听到这话,暗自对这素未谋面的学生多了一份赞赏。
孙馨巧眼神闪了闪,“沈姐姐君子之风,小妹自愧不如。”
常先生授课时果然十分严肃,沈云梳全神贯注地听,收获良多。王先生则是个面目平凡的女子,然而讲起散整针法来也是神采飞扬。
“我素来不擅针绣,孙妹妹可否指点一二?”
“自然。”孙馨巧爽快地应了,旁边一少女掩唇而笑。“沈小姐你可问对人了,孙妹妹的针法王先生夸赞过许多回呢。”
“请问这位小姐是……”
“是我唐突了,在下国子监司页之女林怀雪。”
诗词课上,纪先生让诸位以“秋色”为题作词。沈云梳思虑片刻,在纸上写下“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
果不出其然,这首诗连同沈云梳初有风骨的书法一并得到了夫子的夸赞。
眼见其余人投来的各色眼神,沈云梳仍是那副沉着的模样。
“沈姐姐好厉害。”
看着眼前少女钦佩的目光,沈云梳微微一笑。“孙妹妹多读书练习练习,也当如此。”
再听着旁人的赞叹,她却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下一堂便是四书,昨日的一面之缘,不知绮罗郡主……
随即又笑自己真是痴了。不过名不见经传的人物,郡主哪会放在心上。
果然,课上顾玉琦看都没往她这边看一眼。沈云梳看着她头上的朝阳五凤挂金钗,明明在意料之中却仍有些失望。
很快先生进来了,她马上端正了神情,将夫子所言字字默记在心中。这课本就难,再不仔细听着怕是期末得不了甲等。
“梳儿,听闻你在诗词课上受先生夸赞了,此言当真?”
“不过一首诗,算不得什么。”
沈云华却喜笑颜开:“小妹真厉害。”说完解下腰间一物,“梳儿,这个荷包就当姐姐送你的贺礼。”
沈云梳看着那个针脚只算工整的浅绿色荷包,心中一暖。“阿姐总找由头送我绣品,房间都快装不下了。”
“谁给我沈云华的妹妹住那么小的屋子?”沈云华柳眉倒竖,“我定饶不了她。”
往另一个方向驶去的马车中,两名颜如舜华的女子也在谈着同样的话题。
“沈二小姐看着是个内敛的性子,诗词的风格倒与我当年有几分相似。”祝瑛若有所思。
“那沈家小姐也是有福,怎地就得你看重了。”顾玉琦随意地靠在车中的软榻上,轻啜一口杯中的矛尖。“你才多大,谈什么当年。”
祝瑛细细打量她几眼,无奈道:“不是听闻你昨日在初墨阁与她偶遇。”
“放心吧,”顾玉琦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在本郡主心中,谁也取代不了子佩你的地位。”
祝瑛不再多言。顾玉琦的话看似敷衍,却也透露出几分她确有和沈云梳结交之意。
许久未见绮罗看重一人了,倒是稀奇。
在长姐的照拂下,沈云梳很快适应了东陵书院的生活,在课上也没出过什么差错。那两位小姐见她出了风头透露出几分想交好的意思,她却只对二人淡淡的。
有一次无意中听到二人的谈话:
“她不也是个庶出的,作了一首诗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汤妹妹何必气恼。这般张扬,且看她能走多久。”
沈云梳只一笑而过。在紧挨竹林的小道上谈论这些话,和那个白若嫣一样,不足以与她为敌。
随即又觉得有些可悲。庶出的女儿得到来东陵读书的机会本不容易,不好好珍惜一心向学反而……罢了,各人有各人的难处。谁知她不是迫不得已攀附权贵才能免去自己几日前的命运呢?
该回去了。柏先生的课,迟了可不好。
东陵规定,五天中的第三日是众位女学子自由交流温习的时间。来到讲堂外,只见有的三两结伴地互相考察着背书,另一些在安静练习书画女红;有人喝茶吃点心攀着交情,荷花池另一边隐隐约约传来丝竹之音。
沈云梳给清纱和清浣放了一上午的假,独自抱了《论语》和《女诫》披了斗篷来到秋香亭中小坐。凉风习习,面前摆着的糕点茶水却尚有余温。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眼神余光无意中瞟见亭前阴影,声音一顿。
“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沈云梳抬起头,慌忙离座行礼。“臣女参见绮罗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
云梳年仅十二,考虑有不周全的地方。各位看官可以凭文中信息分析分析。
“楼倚霜树外,镜天无一毫。南山与秋色,气势两相高。”——出自杜牧《长安秋望》
第8章 第八章 以文会友
“起来吧。在这书院中你我同为学子,不分什么高低贵贱。”顾玉琦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含笑。“我听沈小姐在读《女诫》。”
“很多女子只要加以培养,才学见识并不比男子差。一生庸庸碌碌地困顿于后院之中,实在可惜。”也许是因为郡主眼神中透着几分鼓励,沈云梳不知怎地就在刚才盘旋在心上的想法说了出来。随即看到对方微微诧异的眼神,心中一慌。
沈云梳啊沈云梳,在京城待了十二余载,难道还不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吗?
“《女诫》对妇女的要求并不必男人低。管理内院,相夫教子的难度也不比出仕小;只是方向不同。”顾玉琦说完见到眼前人懊恼的样子,不知怎地心中一软。“沈妹妹何必惶恐?书院本就是交流之地,你我各执一词而已。身为世家闺秀,的确不必将自己放到那么卑微的位置。”
沈云梳抬起头,见到顾玉琦真诚的神情,心中百感交织。这就是古书中所言的“士为知己者死”吧?长姐自幼受名家教导,却也不甚理解她的想法。这些年她时常怀疑,虽然阿姐鼓励她多多思考,实际上自己却想得浅薄且大逆不道。
“晚生愚见,让郡主见笑了。云梳只是觉得,好女不嫁二夫等等习俗都是从京中权贵流传下去,才引得百姓效仿。若除去这些陋习,农家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的黎民能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