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妃gl
施黛妍笔尖一顿,宣纸上一片绯红的桃花瓣凋零。
“你这鬼精灵。长公主府何时筹办宴会,我会不知道?她一个孀居的妇人……”
“先生……”
“罢了,我去就是。”
小轩窗外阳光撒了满地,庭院中尽是雨后的清爽。沈云梳欣喜地捧着一册书,十余人集成的稿件钱老痛快地通过了。这次她们没用化名,而是以东陵学子的名义,统一出的书。最初的十几人选择花签上的百花作为代号,例如顾玉琦叫“鹿韭”。
资历老的官员瞧不上这些黄毛丫头写出的玩意,一些年纪不大的却乐意瞧个新鲜。加上这册书又不贵;东陵的名头算是彻底闯出来了。
好事者纷纷猜哪种花儿是谁,甚至有眼尖的发现“木樨”的笔法与前段日子小出风头的岳云生有些相似,立意更是异曲同工。一时又编出不少离奇的故事,有的说两者是一个人,还有人说岳云生是木樨的情郎。
“姑娘。”清浣匆匆走了进来,“绮罗郡主在府门前等着呢,说和您有约。”
沈云梳一愣,“她亲自来了?”
说完也并没想得到答复,派清荷去传口信让恋人稍等片刻,梳洗打扮起来。浅绿色的纱裙,挽起的乌发间仅插了碧玉钗。
快步来到门前,微提裙摆上了马车。顾玉琦一身深粉裙装,斜靠在窗边,曲足案上摆着一碟荷花糕。
荷花……
沈云梳心中浮现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荷塘开花时煞是好看,来年夏天……”
她竟还记得吗?
穿过九曲回廊,弯弯绕绕的石桥,终于来到池边。翡翠在塘中流淌,碧玉盘上托着粉红的莲座。莲叶上露珠晶莹剔透,珍珠似的滚来滚去。莲叶下鱼虾游来游去,打闹嬉戏。
微风乍起,碧色的水面泛起波纹,荷花也轻轻摇曳起来。有的盛开似白玉无瑕,有的含苞待放,像春心萌动的少女羞红了脸颊。
也许是默契,两人的穿着打扮都十分应景。在美不胜收的碧海红花中,顾玉琦悄悄持起恋人的手。
“美吧?”
沈云梳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身边人看不见,连忙应了一声。
“可不是白给你看的。沈才女,还不作诗一首?”
“臣女遵命。”沈云梳笑着应了,“绿盖半篙新雨,红香一点清风。天赋本根如玉,濂溪以道心同。”
她悄悄的,将头靠在顾玉琦的肩上。换个角度,看到的风景又不同。
两人的双眸看向一处,将来的风雨险阻,荆棘艰辛,通通无所畏惧。
所向披靡。
六月十六,沈府张灯结彩,主仆老少喜气洋洋。
沈云逸在厅堂招呼宾客,沈家姐妹和汪玲瑶在房内陪伴新嫁娘。入目一片喜庆的红,案上摆着桂圆红枣。
“庄姐姐,紧张吗?”
庄婵轻轻应了一声。这几月过得太快,还没来得及在父母膝前尽孝,还没教导小妹针线内务,就嫁为人妇了。
三人安抚着,又劝她再吃点东西垫肚。有汪玲瑶在,讲些俏皮话,红盖下庄婵也被逗得露出笑颜。
想起母亲交给自己的画册上的内容,脸更红了。
“我回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拍了拍庄婵的手,将新房留给了这对小夫妻。
龙凤红烛高燃,沈云逸眼神清明,显然并没被灌醉。他挑开妻子的盖头,有些微不可见的局促。
一夜春宵。
第68章
宽大的袍袖下,沈云逸和庄婵的手紧握在一起。
沈云华鼓励地看向友人, 沈云梳在父母看不见时悄悄挤眉弄眼。
敬茶时, 程氏只是象征性地嘱咐了几句, 就将管家权交给了她。儿媳妇是自个选的, 稳重端方,给三姐弟选的见面礼也十分适合, 她很放心。
带着儿媳熟悉了府中事务后,七月初, 程书怡将小女儿唤入房中。她神色温和, 拉住沈云梳的手:“梳儿,你也大了。前段时间愁你姐姐的归宿, 又忙筹备你兄长的昏礼, 一直没提你的亲事。你比华儿冷静,娘就坦白了说;眼下有个人选想问问你的意见。”
“对方姓王, 名延亭,寒门出身, 新科中了二甲十一名,眼下在翰林院当值。性情跟你父亲一样, 很阔 达开明。”说到这,程书怡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且家中父母都不在了, 没有公婆管束, 你可以继续做想做的事。”
她正要说下去, 却见了沈云梳神色带着几分惊疑。“怎么,难道梳儿见过他?”
沈云梳点点头。“他是钱爷爷的门生。”
程书怡听到钱朝先的名字时停顿了一下。她知道这位大儒在朝中的份量, 不少人甚至怀疑沈明义的升任与次女与他相识有关。
“难怪王翰林如此博学。既然你们认识,就更好了。”
“……娘,事关重大,容女儿考虑一段时间行吗?”
“当然。”
回到闲云阁,对着庭院中将开的木樨发呆。阳光毫不吝啬地撒下,沈云梳整个人被温暖环抱了。金辉散在碧绿的燕子掌盆栽上,显得愈发喜人。
这种植物不易开花,此刻顶端却是一簇簇的粉白,煞是好看。
这是阿罗特地托葛雯儿送来了。在自己面前说的每一句话,她都牢牢地记在心上。
母亲处处都为她考虑,丝毫不比为阿姐用的心少。然而她想也没想过妥协——哪怕为了亲人——这是告白的那天起,许下的承诺。
庄婵在娘家有过管家的经验,上手的很快,程书怡放心地将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她。很快到了乞巧节,庄婵带着两个姑姐妹一齐祈福,拜织女、吃巧果。
往年由王侯夫人举办的宴会今岁由书院组织,仍是比试刺绣、针线等活计,没什么新意。但胜出的普遍都是东陵学子,连沈家姐妹这些与其他科目相比不擅针线的都拿到了靠前的名次。女儿没能进东陵的各家太太多少都有些艳羡,书院的名气更旺了。
那些说东陵夫子们不务正业,净教些歪门邪道的看了她们的巧慧,也再没话说。
当晚沈云梳持着顾玉琦的手,在闹市中同游。叫卖糖葫芦的小贩将两人的模样浇成糖人,互相把对方吞吃入腹。
近处的灯火阑珊映照着远处的夜空,仿佛千万颗繁星降落凡间。
沈云梳把程氏给她选好归宿的事讲了,又道:“既是认识的人,又是初墨阁的门生,就好办。回头我去找钱爷爷约个时间,跟王翰林当面说清楚。他是通达明理的人,定然会帮我。”
顾玉琦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笑道:“你心里有数,我就不管了。娘也找我商量亲事了,但我说须是尊重理解我,不介意我抛头露面的人,估计能拖一段时间。”
“阿罗,后日休沐你若得空,我午膳后去找你,有要事商量。”
顾玉琦看她郑重的模样,立刻应下。“好。”
后日,沈云梳一身竹青长裙,带着帷帽进入书阁。本来男装打扮更避人耳目,然而叫母亲知道了未免惹她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