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
于是她暗暗下决定,好,我要等一千天之后,一千天之后刚好大学开学之后,那个时候倒计时,我就决定去结果自己,在那之前满足他毕生的愿望啊,现在想想是很幼稚的事情,以前许琛暮笑话过她,说她这个决定太草率了。
只是许琛暮是这么说的:“哎呀真是太幼稚了,你万一活不过那一千天呢,死是很突然的事情,那到时候你到黄泉底下,想起自己的誓言还没有完成,这就很憋屈了是不是?”
有抑郁症,被传着传着,她似乎觉得,自己真的有,然后每天陷入失眠,莫名的哭泣,抑制不住地要结果自己的欲望。
被自己肩头的纹身封印了。
许琛暮是这样说的,只是那是一千天的倒计时之后了。
“你现在的叙述有些乱,我不大听得懂,就是说你以前因为别人都说你得抑郁症,你就真得了抑郁症,然后决定去死,像是电影里那样么?”许琛暮认真地瞧着她,扳着指头,冥思苦想了几秒,“可是,是谁在最开始说,你有抑郁症呢?”
“我不知道。”
“我感觉我知道,但是我记不得了。”愣头青一样冒出这样一句,陡然间觉得唐突,陆琼都不记得的记忆细节,自己就擅自下了论断,还字字铿锵像是说出事实一样,分明记忆还是一片模糊的幻境,可自己就装作是什么都知道一样,万一惹得她伤心了呢,于是忙不迭地去捂嘴,摇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万一你真知道呢?”
总之,你从前都是瞒着我许多事情。
她像是生气,又不像是生气,起身去把窗户关上了,窗帘拉上,外面天色暗沉,雾蒙蒙一片,没有雨也没有风,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
“等我想起来我就告诉你。”许琛暮摁着自己的眉心,似乎十分肯定自己一定是记得起来的,“你还没说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内蒙的土豆是世界第一好吃的。
在山西的时候从内蒙拉一车土豆来,邻舍争相预订购买,家里放几□□袋在地窖里,地窖是专用来放土豆的。
一般情况习惯叫山药蛋。
紫皮的土豆和红皮的最好,焖了土豆在锅里,剥开是沙而带香的,像熟栗子剥开。
这样吃是蘸着□□盐的最好,小时候最喜欢。
搁在笼上晾着,凉透了,就拿擀面杖【粗的】一头去捣碎了,把碎块儿都努力拧碎,要力大而连续,之后就筋道而有韧性地成了土豆泥,只是不一样的是,它韧性,可以拉得很长,咬断的口感像是咬断米线。蘸醋和盐,淋上香油,伴有香葱和蒜泥,(只是一般吃它的时候,除了咬断那一口是要用牙的,其余都是要囫囵吃下去才是正统。)捣碎的时候拌着莜面粉就成了山药鱼,蒸的,吃法等同莜面,可以蘸冷汤。不过多半是在火炉上煨着汤,拿野外摘来的蘑菇(不知是什么品种,黑不溜秋的看不出来,极鲜)切了,混着肥瘦相间的肉丁,炖上很久,火炉出来的最有味道,辅佐是蒜片,葱,偶尔有洋葱,不过不多,淋上生抽一点,一直煨着,一个多小时。偶尔不喜欢吃肉,就拿鸡蛋打了,比蒸鸡蛋羹时间久一些,也是不错的蘸汤。
栲栳栳,在光滑的黑石板上搓出来的,用莜麦面,也就是莜面,一圈一圈,蒸在笼上,讲究一排一排搓出来,中空,皮甚薄可以透光,每一个都要一般高,还须立起来,不能坨下去,又薄又均匀的是好的,老一辈的搓出来最好,我姥姥的搓出来极好,我妈妈的有些厚,但还是均匀,我试着搓,就七倒八歪十分丑了。口感甚好,正统还是蒸着出来蘸着吃,第一顿吃剩下就拿来凉拌,或者炒了吃,若是用的面是很好的,第二顿口感也不输第一顿。
山西不是只有刀削面的。
突然说这么多,只是很想家。
第60章 星期三:天平两端
没说完也不能告诉你,太过混乱复杂让我自己也变得像是混沌了一样,整个人十万分地迷茫着。
“睡觉。”
话出口,身体稳稳地站在她面前,手指伸过来,在她自己胸前,一颗一颗缓缓解着扣子。
“……?”许琛暮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是要做什么。
“这里,”陆琼把肩头露给她看,像是白天不经意瞥见的一样,那里的纹身是一个小小的圈,侧过脸,许是灯光的缘故,半边脸隐在混沌中只有星星点点的影子,她扯着自己的衣服,尽量让许琛暮看得清楚一点,眉眼低垂,“是我高一的第二个学期,纹上去的,很幼稚。”
“所以说小饼干就是小饼干。”许琛暮心里慌了神,她似乎想起来一些未名的轮廓,在陆琼的肩膀敞开给她的时候她心底像是泛起了苦水,莫名地酸涩起来。
姐姐……
又有人如此呼唤,在微风河畔一点点酝酿着情绪,接着充盈了泪水,不知是谁的,全然充满悲哀,只是到现在这样久之后,变作了微酸,带着些许甜的味道,她自己抿着唇舌尖抵着上膛,像是口腔里就有这样一股味道一样,陆琼的叙述她都听清楚,只是觉得抽象,不能明白,背后隐匿着庞然大物,怪兽的眼睛在黑暗中盯梢。
忙不迭地拉上了她的衣服,“小饼干咯,没事没事,我到认识你之后还是很幼稚,一个年龄一个想法嘛……”慌张地整理陆琼的衣服,她任由自己摆布,身子软软地被拉过来。
她觉得自己知道那些过去的事情之后一切都会改变。
就不可以维持现在的状态,懵懂,似是而非,回忆淡泊的情景,就得直面自己过去身体里尖锐的那一根刺,戳在皮肤里动一动就牵动着全身的痛楚往四肢百骸而来。
只是转轮已经开始运作了,许多事情开始改变,回到过去,亦或通向未来,她叹了一口气:“我好困,我想睡觉。”
刻意避让了今天的话题,她看出陆琼似乎不情不愿,但不得不做的姿态,现在,自从开了口,她觉得自己和陆琼之间的迷雾消散了大半,只是这才发觉自己和她在河水两岸,河床没有桥梁没有栈道,没有木桩也没有船渡。
河是大地裂口,从无到有,水是眼泪汇聚,经年而成。
可是她记得什么也没有发生,自然就变成了这样子,谁都不知道彼此或者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她脑袋陡然炸裂一样的疼痛,许多画面,那些自己过去过滤筛选出去的,没有记忆没有回顾的东西又重新涌了进来,她干巴巴地整着陆琼的衣领,抹了一遍又一遍,手指抖得厉害。
“我说完,好么?”陆琼温和地低眉,“哪怕你明天又忘了,今天让我说一遍,你明天兴许又记起来,我依赖唐益,这是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必须要把事情说出来。”
“只是因为他给你出头,他一直是你的心理医生,是这回事吗?”许琛暮白着脸,“可是我觉得是很正常的事情,关系是比我们更重要,所以让你选择他,而不是我,是这样的吗?所以我心里就很患得患失,怕你不要我,你看我还是记得的。”